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1562章 由你來做香農男爵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留里克的崛起

  雷格拉夫在圖爾已經待到第三個年頭了,關于圖爾伯爵有多少直轄領地他基本也清楚了。

  這非常必要,自己帶來的兄弟都是羅斯人,是正兒八經會令本地人擔憂的諾曼海盜。

  雖然他知道,小雨果信任自己,也就信任這群被帶過來的兄弟們不是敵人,但是保不齊伯國內的下級貴族心態不能擺正。

  雷格拉夫約束自己的隊伍,千萬不可擅入下級貴族的領地,大家要么在敵人地盤打家劫舍,要么就在伯爵直轄地做日子人,以免節外生枝。

  香農在圖爾城的西南方向,那里整體環境非常不錯,所出產的各種物資源源不斷送入城內,圖爾伯爵很重要的一部分財稅就來自香農的一片村莊中。

  “你不要推辭了。我要你做香農男爵,你想要如何治理,皆憑你的意愿。待到萬圣節前夕我會正式宣布你的爵位。請你千萬不要推辭,這是保住圖爾安危的最后方案。”

  “我真的……必須成為你的香農男爵?”雷格拉夫從沒想到還有這種情況,他沒有多想,仍然是下意識抗拒的。

  “我愿意相信你。只有你不恐懼我……再說,你是諾曼人,如果我真有詛咒,它也不會落在你身上。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香農……是你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雷格拉夫感覺自己再拒絕就太不夠朋友了。

  他腦子轉得飛快,忽然間察覺到小雨果的深層意圖。

  以香農地區的那好幾十個村莊為誘餌,將自己這個麥西亞王用實實在在的利益牽制在圖爾的地盤上,如此一來香農就是麥西亞在歐洲大陸上的飛地。

  雷格拉夫的背后是羅斯王國的實力,羅貝爾是羅斯的手下敗將,香農歸為雷格拉夫,即是對未來羅貝爾大權的分割,也是為圖爾招來羅斯王國的戰略保護。

  小雨果不相信一個父親會完全拋棄自己的兒子。裂腹而生的雷格拉夫如同凱撒,數百年前《高盧戰紀》描述的諸多戰斗,就發生在包含圖爾所在的區域。

  高盧被征服了,以至于圖爾地區五花八門的人員都是高盧人的后裔,也包括他自己就有濃厚高盧血統。

  雨果的頭發是棕黑色的,此乃羅馬貴族與高盧部落首領不斷混血后的結果,后來加入的法蘭克貴族的血統并沒有沖淡家族的發色。

  只是家族的主支明顯要在雨果四世這一代斷掉了。

  小雨果繼續努力振作,他甚至想坐正身子。

  “兄弟,你能……把我攙扶起來嗎?”

  “可以。”

  如果雷格拉夫恐懼,他的雙手就會顫抖,眼神也會飄忽不定,他將所有關于小雨果的詛咒都當做耳旁風,動作極為果斷。

  小雨果雙眼余光注視著雷格拉夫的動作,后者也注意到這位年幼的圖爾伯爵,那形容枯槁的胳膊與腿——真的是行將就木的、僅有些許皮肉包裹的骷髏了。

  小雨果坐正,用衣物遮掩自己的不堪,再嫻熟地擦一下嘴巴,將口腔的血擦干凈,再努力壓制著肺部的不適。他仰視站立如小山的雷格拉夫,緩緩道:“我生命所剩無幾了。”

  “你不要說胡話,你還能活下去。如果你去了羅斯,我們的大祭司說不定會用一些藥水治好你,而不是喝這里的主教喂給你的鮮花湯。它毫無意義。”

  “不行的。”小雨果搖搖頭:“哪怕我有機會去,也是絕無可能的。你們的諾曼人,我不可以接受諾曼人的幫助。”

  “這……我不就是諾曼人?我正在幫助你?”

  “不。你是麥西亞王,你的教父是北方圣人,你比我尊貴太多了。不過,未來你會跪在我的面前。就在這里……我會。”說到此,他又麻利得拿來一塊布捂住嘴巴,一番劇烈咳嗽,將帶血的布扔到一邊:“就在這里,我會封你為香農男爵。我本想著在萬圣節前做這件事,現在我又考慮了一下,可能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我可能連萬圣節都活不過。”

  小雨果語速很慢,雷格拉夫也有足夠時間去品味這一席話的深意。至此,再拒絕就是各種意義上的愚蠢。

  “好吧。我會跪在這里接受你的冊封,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會在葬禮現場,親自為你的墓穴埋土。”

  小雨果憔悴的面容露出微微笑意:“那樣就太好了。一位國王為我埋葬,是我被詛咒的人生里最后的榮耀了。”

  因為是“被詛咒之人”,小雨果無法被埋入家族墓地里。他死后當然不可能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而是將遺體安置在早已準備好的小木棺中,再添置大量的鮮花,以圣油涂抹身體,以求用神圣力量壓制詛咒。

  他會被埋在本篤修會的公墓中,這樣所有人都相信來自天堂的神圣可以將邪惡滌蕩干凈。

  小雨果雖為法理上的伯爵,他并不能左右伯國的一切政務。即便他身體健康,再年滿十六歲前也不可以親政,至于他是一個病秧子,所有權力都被其他人把控著了。

  在羅貝爾和二姐艾德萊德來之前,圖爾的權力由大主教維維安與各地貴族們分享。羅貝爾用戰功證明了他更加適合在亂世作為所有人信得過的頭目,羅貝爾也就事實上把持圖爾大權,小雨果幾乎成了“無情的蓋章機器”。

  但是,小雨果的人事任免權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他最后的權力。可他已經被架空,如此權力就算使用了,是否能順利落實呢?

  如果任命某一個本地貴族為香農男爵,這種人事安排只怕會被羅貝爾和姐姐拒絕。

  如果得到授權的是雷格拉夫,情況恐怕就完全不同了。

  反正自己沒有子嗣,自己死后的圖爾就是砧板上的肉,所有擁有繼承權的人都能來分一刀。未來的圖爾還是圖爾,統治者家族可要變一變了。

  坐在床邊的小雨果在為未來的冊封做一次預演,他現在越是思考越是覺得事情可以提前落實。

  突然間,他提出這樣的方案:“七天時間!一周之后,就是在這里!我會舉行一個儀式,到時候該來的人都要來,我會封你為香農男爵。”

  “好吧。我發誓,我會約束自己的部下,會善待香農當地的村民,會把當地教士作為我的朋友。”

  “我信任你。現在,請答應我最后的請求。”

  “請講。”

  小雨果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再把我放平好么?只有躺下來我才覺得舒服一些。”

  “可以。”

  至此,雷格拉夫才終于離開了圖爾伯爵的臥室,當他再站在涼颼颼的戶外,只覺得身上壓了千斤重擔,再猛吸幾口涼氣后才好受不少。

  此刻,只有他的戰士們依舊背著圓盾在城市空場中等待。因為這些身穿橘色衣服的諾曼人存在,附近的民眾紛紛關門閉戶,整個廣場也僅有少數人還在大膽活動。

  “老大,您可算回來了。”雷格拉夫的老部下埃里克憂心忡忡地說道。

  雷格拉夫木著臉看看左右:“布魯諾和他的人都離開了?還有羅貝爾呢?”

  “都離開了,這里就剩下我們。而且……”

  “怎么?擔心我在伯爵御所待得太久會被所謂的詛咒侵蝕?”

  戰士們互相瞧一瞧,眼神間的確說明了他們的擔心。

  “算了吧。我可是留里克的兒子,無論是奧丁還是法蘭克這邊的神,神讓我死就不會讓我活到現在。你們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聽聽我給你們帶來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老埃里克問道。

  “圖爾伯爵給我封爵,未來我們就不是寄人籬下了,也不必再去聽羅貝爾的安排。很快我就是香農男爵,這個冬季我們就去香農過冬。那里有面包、奶酪、熏肉和葡萄酒,我們就是當地的主人。再看看你們……我們也該考慮安家了。”

  第三個年頭,雷格拉夫和他的麥西亞軍是各種意義上的寄人籬下,倘若自己的老大有了本地的爵位,所有兄弟都能跟著沾光了。

  戰士們自發地舉起右拳歡呼,他們的吼聲還是老一套——極為有節奏的維京戰吼。

  “都安靜吧!”雷格拉夫張開雙臂壓制大伙兒的情緒:“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全都是騎士!等我長大了回到不列顛,我一定拿回我的王位,到時候你們所有人也得是個男爵。而你!”他直勾勾看著老部下埃里克:“到時候封你做伯爵。”

  “哦!那就太好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得找個漂亮女人給我生個兒子,不然誰繼承我的爵位呢?哈哈。”他笑得很狂,聽得,大伙兒也都笑得很狂。

  雷格拉夫也被他們的亢奮逗樂,繼續以諾斯語宣布:“你們的個人問題都能在香農得到解決。我們在那邊恢復北方的那一套,我再新招募一些軍隊。以后咱們人多了,再戰爭劫掠效率也高,明年我帶著你們繼續發財。”

  真是振奮人心的宣言,大伙兒又歡呼起來。

  躺在病榻的小雨果聽不懂諾斯語,他也能感受樓下的那群諾曼人亢奮的情緒。所有情緒都是被雷格拉夫帶起來的,顯然自己的這個兄弟完全接受自己的安排。

  關于此事,小雨果已經思考良久。他與雷格拉夫算是同齡人,有時他會幻想,如果自己一切健康是否會如雷格拉夫那般呢?

  他聽到了一些有關諾曼人作惡多端的說法,也從大主教維維安這里獲悉了來自北方圣人埃斯基爾傳來的信件,多份信件里重點描述了羅斯王留里克的事。

  當那個王者還是小孩的時候就已經在統治軍隊,當小孩逐漸長大,羅斯人就開始逐漸擴張。

  圖爾的大教堂里珍藏著大量歷史文獻,其中一本重量級文獻來自于二百五十年前的圖爾大主教。文獻里記載著法蘭克人的故事,以及圖爾地方如何與那些法蘭克入侵者建立盟約的往事。

  小雨果并非一開始就是病秧子,他也是在后來被結核桿菌感染而罹患肺結核,近年來病情持續惡化,身體終于到了快撐不住的地步。

  他一直在接受正常的貴族教育,拉丁語要重點學習,再基于圖爾地方的特色,大圖書館里的文獻也會被調出來,小雨果得以學習相關歷史知識。

  既然圖爾的舊貴族能與法蘭克人結盟并融為一體,現在自己再安排雷格拉夫擁有香農想來也沒什么問題了。

  他已經下定決心,于是立刻展開行動。

  當前來探望情況的大主教維維安獲悉小伯爵竟然有如此決定,在震驚之余又免不了批評一番,罷了并沒有拒絕。

  站在大主教的立場上,外來者羅貝爾除非突然暴斃,否則此人就是全新的圖爾伯爵。大主教并不喜歡那個犯下濫殺大罪的男人,也不喜歡此人的傲慢與專斷。

  維維安主教本是盧瓦爾河對岸修道院的院長,在老主教過世后,由圖爾地方本篤修會投票選舉為新的大主教。

  維維安也已年老,所以他實質是看著圖爾老伯爵的女兒們長大的。

  老伯爵的二女兒艾德萊德小名艾達,當年的她是個任性的小姑娘,十多年前被其父親帶去勃艮第落實政治婚姻,因與丈夫不合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得要離婚。也許是因為艾德萊德作為羅馬元老院的后裔,自詡比那個歐塞爾勃艮第的統治者康拉德高貴太多了。誰知道呢?維維安可不敢把自己的揣測公之于眾。

  康拉德的確有著自己的軟肋!那就是曾作為老年查理曼的“伴侶”,以艾德萊德的潔癖在獲悉這方面的細節后,再看康拉德惡心得面對如同一坨糞!這才是離婚的真正原因,因過于難以啟齒,艾德萊德與康拉德都宣稱就是因為夫妻關系不合罷了。

  為了擺脫“一坨糞”,她才急匆匆的嫁個彼時還是萊茵高伯爵的羅貝爾,自己也事實上跑到了帝國邊境地帶圖個清凈。

  曾經的嬌花已屈從于生活,維維安不知道這些年的艾達都經歷了什么,他起初很高興這位闊別家鄉二十年的婦人歸來。

  現在再來看自己是低估她了。

  如果不是圖爾拒絕承認可以由女性繼承爵位,估計艾德萊德已經把自己同父異母的小弟除掉,自己做女伯爵了。

  畢竟,殺死一個快病死的少年,這種事很容易辦到,譬如僅僅是減少伙食和飲水供應,那孩子就提前死去了。

  羅貝爾把他一整套的萊茵高貴族侍者班底帶到了圖爾,他住在別處,因圖爾伯爵宅邸可能被詛咒著,艾德萊德并也愿意住在那里,即便那里有著自己少女時代的閨房。

  夫妻二人與他們的孩子選定新址做宅邸,再動用伯爵家族錢庫翻修它。

  羅貝爾還不是伯爵呢!圖爾的財政就已經被這對夫妻把控住了,他們明面上同情小雨果的遭遇,他們內心深處怎么想的,維維安主教如何不知道?

  羅貝爾野心極大,艾德萊德自己也不簡單,尤其是羅貝爾,他帶兵在勒芒、在奧爾良做過的事情可不亞于諾曼海盜。

  至于雷格拉夫和他的伙計們,名為麥西亞軍,本質就是諾曼海盜。誰還能對諾曼海盜有什么奢望呢?恰恰這群真的諾曼人,兩年以來并沒有在圖爾城里弄出亂子。

  “雷格拉夫宣稱會善待香農的村民,會把教士當做朋友。papa,至少他對您是尊重的。”病榻上的小雨果看得出大主教的難堪,特意給雷格拉夫說些好話。

  “他僅僅對我如此,不知道對別的教士究竟如何?唉,孩子……你既然做出了決定,我也沒有理由拒絕。你打算何時主持儀式?”

  權衡一番后,大主教做出了妥協。

  小雨果很高興,說定了儀式時間,還格外囑咐道:“希望由您親自將這件事記錄在冊,再寫成信件發給其他地區的修會。您的權威會令所有與會的貴族們信服,尤其是……讓我的姐夫羅貝爾死心。”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