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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5章 法蘭克軍事管制下的盧森堡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留里克的崛起

  極為茂密的森林覆蓋山巒,林木中似乎無路可走,盧森堡要塞恰恰就處于這樣的山坡之上。

  兩座大山夾著一片寬闊平坦的走廊,在兩山之南又橫亙著一片低矮丘陵,南部一樣被森林覆蓋,到處是松樹、楓樹、山毛櫸等等。

  在群山中出現一片大空地,被稱之為阿爾澤特山谷區域,它的存在好似地區的丁字路口,戰略位置重要因而法蘭克軍隊才在這里長久駐扎。

  盧森堡要塞和周圍區域從來是國王直轄領地,它未被封給任何一位貴族。

  在山坡上有著一座石堡,常年駐扎著二百至五百名不等的法蘭克士兵,在編制上雖是一個旗隊,隊伍總是人員嚴重缺編。他們是效忠國王本人的常備軍戰士,自從昆汀旗隊奉命討伐盤踞在科布倫茨的入侵者失敗,從盧森堡要塞抽掉的戰士再未回來。

  隨著有關拿騷伯國、羅斯人的奇奇怪怪消息開始擴散,有關昆汀旗隊的最終結局的說法,似乎距離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他們全軍覆沒。

  不久,關于重鎮特里爾、梅茨被襲擊的消息也傳入這閉塞之地。

  大山如屏障,住在阿爾澤特山谷區的村民們一如既往的過著傳統農村生活,那些山外傳來的消息太過于離奇,可從教士們表現出強烈的震驚與恐懼,令那些傳說不太像是唬人的謊話。

  因為,山下的修道院已經找不到自己的上級。

  特里爾大主教不知所蹤,地方教會連帶著特里爾本城名存實亡,教士們該如何向主教做工作總結,就只好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整個法蘭克在燃燒,住在閉塞之地的教士們相信一切都是內戰的一部分,那位帝國東方的最有權勢者、大巴伐利亞公爵路德維希將為發生的一切負責。

  那么攻擊特里爾與梅茨的幕后策劃者已經非常明顯的——先帝的第三子在戰爭中已經撕下一切偽善,所作所為如同撒旦。

  但對于教士們與村民們的生活有多大關系?起伏的山巒像是無形的結節,習慣于定居的民眾幾乎不會離開家園,就算是獵戶也不敢過于深入森林,山巒遮蔽人眼,他們完全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已經亂得像是煮爛的麥粥。

  他們原則上是支持皇帝洛泰爾的,這并非所有村民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僅僅因為自己的村子恰好在皇帝的直屬領地范圍里,如此生活狀態怎可能反對皇帝?

  他們不想參與戰爭,那些有關戰斗、劫掠的事在被教士警告后普通村民也不愿再妄言,就仿佛戰爭并不存在。

  教士們以不變應萬變,整個阿爾澤特河谷內的村莊享受著一如既往的田園牧歌生活,他們的生活很平靜,似乎亙古如此。

  但在843年秋季,一支龐大軍隊由西北方向而來,他們通過森林道路強勢進入河谷區域,一如當年昆汀旗隊浩浩蕩蕩而來。

  昆汀旗隊才有戰兵六百,押運物資的民夫兩百,再吸收一部分盧森堡駐軍后才膨脹為接近一千人的隊伍。

  哪怕只是八百名披甲戰兵已經是強有力的存在,即便當時旗隊里的騎兵很少。

  作為皇帝直轄領地,盧森堡當地村民有義務皇帝的軍隊提供一切物資,倘若照顧不周,軍隊還可用強制手段得到自己所需。

  被八百名外來者搜刮一些糧食,當地村民還能應付。

  但是這一次,同樣打著為皇帝洛泰爾效力的軍隊足夠六千人,幾乎每三個盧森堡人要供應一名士兵的物資消耗。

  拜山谷區水草豐美氣候溫潤的環境,本地村民已經超過兩萬人,并仍在緩慢增長中。

  此地人口算是稠密的,阿爾澤特河兩畔為挖掘出大量極淺的灌溉渠以令河水充分浸潤土壤,此地在千年前就已經有凱爾特人定居,那些人消失后,各路民族遷入后順勢拿走了無主農田,直至查理曼將敵人確定為“皇帝直轄領”。

  就是聽說了這里有著充足農田,在秋收后糧食定然堆得滿坑滿谷,完全可以滿足一支龐大軍團的軍糧消耗。

  也在于這地方是地區丁字路口,或是沿著南北走向的阿爾澤特河北上,順著河道直抵特里爾,并繼續向科布倫茨、美因茨、美茵河畔法蘭克福前進。

  亦或是直接南下前往梅茨。

  列日大主教哈特加、拉蒙高伯爵吉爾伯特、于利希高伯爵艾伯哈特,他們的聯軍兵力六千,內有八百騎兵,如此存在已經是如落西山帝國內一支強有力的武裝。

  對于他們的存在,就連困守斯特拉斯堡的皇帝洛泰爾也不知曉,盧森堡的村民對這些人的突入就更沒有準備了。

  騎兵浩浩蕩蕩開路,在他們的身后是長矛如林浩浩蕩蕩的步兵,最后則是人力拖曳的手推車與輜重馬車。

  僅僅是從馬斯河畔的列日出發一直徒步走到盧森堡,整體約莫二百公里的行軍路已足矣折磨戰士們精疲力盡。

  很多人,近些日子所走的路仿佛有其前半生走過的路持平,不少人硬是磨破了鞋子,不得已只能用亂七八糟的皮革先把腳抱起來繼續趕路,而一些人只能踩著磨爛的皮鞋,待到盧森堡后休整時處理腳上的傷口。

  列日大主教與特里爾大主教的地位基本持平,哈特加的高貴身份使得他有權晉級去羅馬教廷擔任西方教宗,而其世俗的權勢則為這一代皇帝洛泰爾的宮廷顧問。

  基于這雙重身份,哈特加來到盧森堡后搖身一變就成了在信仰、世俗上的雙重統治者。

  信仰同樣約束著這位苦大仇深的老家伙,他寧可敢于清苦,也要把掌握的財力用于訓練民兵以抵御來自海洋又兇猛深入內河劫掠的諾曼撒旦們。

  他斷不會驕奢淫逸,當發現兩位伯爵的軍隊竟然手腳不干凈得在村子里搶劫,便威脅開除教籍迫使那些犯事的士兵收手。

  兩位伯爵自詡正義的使者,既然列日大主教已經提出了抗議就說明自己治軍有問題也是真,便在大軍進駐后立刻開戰整風,那些有明確證據偷雞摸狗的戰士都被抓獲。

  只是偷竊罪不至死,哪怕是死刑或許可以按照十一抽殺律來做。

  吉爾伯特身份如何?想著自己可是皇帝的女婿,血氣方剛的他很在意自己綁架公主、再令生米煮成熟飯要挾皇帝之事的負面影響,如今的他悔過了,就在維護皇帝顏面的各種事宜上表現得偏執。

  艾伯哈特同樣對未能保衛好亞琛而心有愧疚,再見到自己的兵稍不注意居然趕在皇帝直轄領地偷雞摸狗,這與那些諾曼海盜行徑何意?“我不允許我的戰士做強盜。”

  于是,有多達三十名竊賊被抓捕后判處死刑。

  各村民眾本恐懼與這支奇怪且龐大的法蘭克軍隊的偷盜搶掠行為,生怕下一步會演化成殺人越貨,使得發生于特里爾的慘劇在盧森堡發生。因為本地已經有少數來自特里爾的難民,他們被吸收到各個村子里充當新晉勞動力,順手將自己的殘酷遭遇告知了當地人。

  那些茶余飯后的談資居然真的要上演嗎?

  各村民眾聞訊趕往河畔的臨時行刑現場,一雙雙眼睛注意到那些頭戴粗布袋、脖子上掛著繩套、手腳都被捆著的人。在旁邊還有一些被捆著的人,他們有的垂頭喪氣、有的一臉恐懼,他們的臉龐完全陌生,圍觀村民確定那不是自己人。

  新來的法蘭克軍隊居然在審判犯人?

  只見一位披堅執銳的年輕人高舉劍柄鑲寶石的法蘭克寬刃鐵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帝女婿、拉蒙高伯爵吉爾伯特。

  “村民們!看看這些人。他們都是效忠皇帝的戰士,卻愚蠢得搶掠了你們的糧食、羊羔子、皮鞋和衣服。你們也是效忠皇帝的農民,士兵搶掠你們就是在辱沒我們的皇帝,這是絕不可容忍的!現在!他們被判處絞刑!”

  吉爾伯特定了定神,突然下令:“執行!”

  一時間圍觀現場爆發出低沉轟鳴,人們驚呼中看到那些犯人在繩套上做最后的死亡抽搐。

  第一批的十名囚犯被處決,后面待命的囚犯被套上布袋,很快又死了……

  眾目睽睽之下三十名有罪是士兵被處以極刑,村民們都知道這些人本來罪不至死,據說是新來的法蘭克大貴族們執意這樣判決,如此裁決在令村民們信服的同時,也不免得脊背發涼。

  上次處決囚犯還是什么時候?在很多老人的印象里盧森堡地域一直安靜祥和,連偷雞摸狗之事都鮮有聽說。如今他們見識到了現場處決,一些精神脆弱者直接嚇暈了。

  新來的法蘭克貴族手握前所未有之重兵,他們可以處決不聽話的士兵,如果村民們因合作不周,是否也會遭遇貴族的“正義審判”?

  貴族們即由這次死刑表演,當著好不容易聚集的民眾之面,鄭重宣告起自己的主張。

  “特里爾已經被破壞,屬于皇帝的科布倫茨集體反叛!科布倫茨已經是諾曼海盜的窩點,當地人都成為諾曼人的幫兇,他們罪大惡極將遭遇懲罰!我們受皇帝命令進駐盧森堡要塞,我們將保衛梅茨,威脅科布倫茨。你們這些效忠皇帝的村民們,也要為了正義出一份力呀!”

  吉爾伯特洋洋灑灑說了很多,不過村民們這輩子還沒有遇到什么大貴族,大家光顧著看吉爾伯特手舞足蹈的表演,對其說描述的事情只能聽明白少部分。

  關鍵的問題還需列日大主教操辦。

  通過本地現成的教士們,以各個小修道院為錨點,大主教哈特加代行原特里爾大主教赫托的職務,相當于恢復了教廷對本地的控制。

  那么赫托到底去了哪里?

  哈特加并不知情,然而曾管理嚴密的特里爾教區頃刻間被攻破了主教坐堂,好似斧頭砍掉了人的腦袋,特里爾教區的中樞崩潰了,固然一切就是來自于諾曼海盜的如今,作為大主教的赫托還是難辭其咎,如此罪責足矣被罷免了。

  列日大主教哈特加立刻恢復了對村民的嚴密管理,他當然不會對村民的日常生活指指點點,但各村倉庫中的糧食所有權,就不完全屬于各村了。

  原本的教會十一稅已經收取完畢,各村供應給山坡堡壘駐軍的糧食也已經運輸完畢。

  原則上村民已經繳納了稅賦,貴族意欲繼續加派就不能再顧忌顏面。

  哈特加是一位大主教,同樣也是皇帝的顧問,老家伙站在更高的格局,斥責村民中有抵觸情緒者的愚蠢,因為他開始加稅了。

  “你們提前預支未來一年的教會十一稅,再把今年以及明年的領主十一稅繳納。我們將恢復查理曼的征兵制度,你們每個村子的每個家庭,必出一名男子自帶武器參軍,凡有不愿參軍者將被沒收全部的余糧。”

  他畢竟是洛泰爾任命的顧問,也有著宮廷伯爵帕拉丁的身份,同時還是地方大主教。哈特加本不愿意動用自己在世俗上的權力,時局逼著他向一位軍事大貴族轉變。

  村民在843年已經繳納了10的糧食收入為稅賦,哈特加的新命令使得本地人必須再拿出30的糧食納稅。除此外布匹、麻繩等也在十一稅的范疇內。

  那些不愿意配合者將被定義為“叛徒”,哈特加還沒有瘋狂到授意戰士殺人,所謂“絕罰”本意也只是威脅,他的想法是針對不納稅者沒收全部財物以充軍資。村民們絕對不傻,直到如何兩害取其輕。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何嘗不是一種瘋狂的掠奪,且無人可說這種掠奪是錯誤的。

  這里已經完全被軍事管制,各村的教士直接傳達哈特加的命令,源源不斷得將財物交到山谷中的軍隊大營。

  剛剛抵達盧森堡的法蘭克軍隊開始搭建營房、修造糧倉馬廄等等建筑,河畔出現一片營區,這支法蘭克軍隊計劃著就在山谷內完成過冬,待開春后主動進攻。

  他們倒是有趕往阿爾薩斯支援被圍困在斯特拉斯堡的皇帝,但時機已經不適合戰爭。

  誰會設想在冬季去打一場決戰呢?

  迫切的過冬壓力使得哈特加不得不預收稅賦,名許諾“明年免稅”以此達到某種平衡。

  對于一戶村民,20的收成是留作明年春耕的種糧不可動,原本至多繳納20的綜合十一稅,最后落在自家糧倉的就是60的麥子,若再算上自然損耗,收成的半數還落在自家手里。

  因糟糕的生產力,他們空有龐大農田但產出依舊糟糕,因絕對收入不足,留在自家的糧食也有限。這一次,村民們面對高額賦稅第一次產生對饑荒的恐懼。

  村民并未遭遇過饑荒,但若糧食都被軍隊奪走,饑荒就必然發生。

  被額外搜刮一番糧食,有的民眾驚恐得發現自己可以耗到明年秋收的糧食僅僅剩下今秋收成的20,靠著這么多糧食真能熬過去?

  他們還要面對更嚴重的局面——當兵。

  每家必出一名壯勞力,并計劃著在明年春季主動參與進攻。比起打仗能撈到什么戰利品,它完全沒有老實種地來得穩妥,一個家庭失去一名壯勞力,最后就只能依靠女人和孩子們耕種,這是何其糟糕的事!

  村民必須老老實實聽從列日大主教與兩位大貴族的命令,否則就是叛徒,首先遭遇絕罰再被沒收財產,至于最終是否會被處以極刑……

  人們都看到了處決囚犯的大場面,生怕繩套也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些戰士不過是因為偷了些麥子就被處決,自己若是不納糧、不當兵,后果都不敢想了。

  于是,平靜的盧森堡陷入深深壓抑中,但在貴族們看來這里到處是忠臣,整個阿爾澤特河谷區一片欣欣向榮。

  “papa,我真的佩服你。”吉爾伯特難以壓制內心的敬意:“您順利招募本地民兵,我們有可能再增添三千名矛兵。這樣我們湊夠一萬人,明年春季我軍直接蕩平科布倫茨,殲滅當地的諾曼人,再審判處決那些可恥的叛徒,這樣也是為梅茨、為特里爾以及被他們所殺的人們復仇……”

  吉爾伯特的臉上滿是對戰爭、對殺戮的熱忱,雖然做了很多事哈特加覺得自己還是在行事“必要之惡”,老家伙本來就有著負罪感,每個夜晚都在修道院里面對祈禱懺悔,自然對吉爾伯特這小子的想法不敢茍同,也不反對。

  “還是收起你的狂妄吧!凜冬將至,我們將在這里過冬。我軍就能否在明年春天士氣旺盛,還需要年輕的你好好治軍,你的三千大軍將在全新的戰爭中立下功勛。我的孩子,你只要在討伐諾曼時立功,我定在皇帝面前為你美言。”

  “感謝您。功勞必將屬于我,我將為陛下奪回科布倫茨的所有權。”吉爾伯特意氣風發,仿佛勝利已唾手可得。

  殊不知,羅斯軍已經兵臨城下!

  “禿頭”菲斯克奉命西進的騎兵隊,在離開林賽拉村后順利找到了阿爾澤特河的下游,他們正沿著河道向上游前進,距離進入豐饒且人口稠密的河谷區僅一步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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