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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1章 內戰中的亞爾采沃與維亞季奇首領赫多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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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河在曲折中靜靜流淌,它通過一片山區丘陵地域最終注入第聶伯河。

  因為這片丘陵使得河道變得陡峭,被河水不斷沖刷著甚至形成了不少懸崖。

  對于這種地貌,移民于此的克里維奇人稱之為“亞蘭”。

  若是再加入“濱河村莊”的后綴描述,念法就逐漸成了亞爾采沃。

  這是斯摩棱斯克克里維奇人社群的一個分支定居點,它距離主城在直線距離較近,但雙方的交通依舊高度依賴河流與河畔道路。

  丘陵與森林阻隔了兩地,這個時代橫穿森林的斯摩棱斯克大道不存在,想抵達沃利河與第聶伯河交匯處,任何人只能老老實實沿著河道走。

  現在已經開始進入一年里最寒冷的適合。

  浩浩蕩蕩的難民隊伍拖曳著雪橇,亦或是什么都不帶,男人女人湊在一起,黑壓壓的隊伍排成狹長的隊列,秉承著活命的信念向亞蘭定居點挪步。

  彼時的亞蘭與后世的亞爾采沃,在地理上有一定出入。

  沃利河在與第聶伯河交匯處形成第一個定居點,以此為中心,更多的村莊由最近的河道向兩個方向延伸。

  就在兩條河流的交匯處的三角洲,一片欣欣向榮的農墾區拔地而起。

  當羅斯大軍侵入格涅茲多沃又向著斯摩棱斯克進軍之際,住在亞蘭的人們對九十公里外的事情一無所知。

  九十公里的濱河之路不算遠也不算近。

亞蘭定居點的人們遂對著斯摩棱斯克的那些  貴族“拜碼頭”,實質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

  他們與更東方的鄰居維亞季奇人關系不錯,但自己一方是克里維奇人,與他們的確有一些區別。因為這份區別,亞蘭定居點的人們依舊認同斯摩棱斯克為宗主,但這從不使得他們就與維亞季奇人有任何意義上的紛爭。至少現在絕對沒有。

  畢竟,維亞濟馬河與第聶伯河的交匯處更向東。坐著馬拉雪橇的維亞季奇人往往要在路上耗費五天的時間,哪怕是夏季坐著獨木舟在靜謐的河道上漂行,五六天時間也是少不了的。

  雙方的直線距離并非遠得離譜,只因大家往來交流如今只能依靠第聶伯河一條路徑,河道越是彎曲就意味著行人必須走更多彎路,偏偏上游區域的地勢過于平坦,第聶伯河擰巴得如同麻花,雙方的交流成本很大。

  就是在坡度極小的平坦區域河道過度彎曲,最終形成一長串的潛水濕地。

  這樣的環境對于維亞季奇的人的獨木舟與木筏極為友好,自然對于羅斯人的劃槳長船就更友好了。

  但說起友好,整個第聶伯河與其所有支流都凍結了,羅斯騎兵得以極高的速度狂飆突進。一如另一個位面,拔都汗的蒙古騎兵在冰封伏爾加河上飚速。

  雖當羅斯大軍輕松完成了對斯摩棱斯克主要定居點的清洗,騎兵開始繼續向上游進攻。

  這一切亞蘭定居點依舊一無所知。

不過定居點的居民還是  從陸續抵達的難民嘴里知道了斯摩棱斯克發生的故事。

  這些難民走一路死一路,他們缺衣少食偏偏要頂著風雪前進。

  氣溫低得厲害,害于手頭工具有限,他們在森林處躲避風雪卻連生火的條件都不具備。每一夜都有人在睡夢中凍死,活著的的人無力掩埋這些凍僵的死者,拋下他們繼續趕路。

  死的都是從斯摩棱斯克逃出來的克里維奇人。

  聽聞了羅斯人野蠻殺戮,不想被殺、不想做奴隸的人們整村整村得逃亡。村民們又如他們的祖先般以舉村移民的方式離開定居點,他們走得過于倉促,就在風雪極寒中不斷損失人口。

  有時候大家在想,與其這樣死得莫名其妙,還不如待在斯摩棱斯克不走了。做奴隸還能茍活,現在整個村子都要在逃亡中滅亡。

  然而逃亡者們已經沒有后路,他們唯一生存的希望就是硬生生走過這風雪中的九十公里,在亞蘭定居點得到當地人的幫助。

  至于亞蘭就是終點嗎?

  羅斯人完全有能力繼續追殺,亞蘭的人們安穩日子過久了,當地人毫無斗志,被推舉出的首領對瓦季姆主張的復仇戰爭也只是精神層面的支持。

  亞蘭定居點根本就沒有實實在在的首領,不過是一些自由自在的村莊構成的聯合體。

  社群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實在需要一位強者力挽狂瀾。亞蘭當地人根本靠不住,如今誰才是英勇?

維亞季奇首領赫  多達不敢自稱英雄,也不敢自稱一定能保證自己的部族民眾不被羅斯襲擾。他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也相信羅斯人一旦解決掉斯摩棱斯克,未來一定會對維亞季奇動手。

  他不懂羅斯人的真正意圖,但從那些人過去年月的作為足矣窺見其野蠻瘋狂。

  羅斯人不是一般的瓦良格人,他們侵略成性殺人如麻。

  如果戰爭一定會發生,現在早做準備是上策。

  如果維亞季奇會戰敗,那么自己寧可在戰斗中犧牲。

  而他也有著兩手準備,倘若自己戰敗,活下來的民眾仍舊可以向東方撤離。無盡的東方充滿未知,那里到處是可以重建定居點的地域。譬如,被大家謂之為mosai的河流(莫斯科河),還沒有人知道它通向那里,倒是大家可以在危難時刻扎起木筏順流而下。

  因為那條河居然是漂向東方,東方充滿未知與危險。可再危險,冒險也是值得的,只因羅斯人更加危險。

  戰爭如同宿命,在戰爭爆發之前一定要盡量增強實力。

  如何為之?不如在亞蘭向當地人發出號召。

  于是,伴隨著陸續抵達的難民隊伍,坐著馬拉雪橇的赫多達與隨從們進入亞蘭。

  一開始,人們不理解為何有大量斯摩棱斯克人不提前去大祭壇參加冬季祭司,而是冒著風雪跑到亞蘭這個窮鄉僻壤。

  當民眾開始獲悉消息,整個定居開始有了騷動。

全面恐慌并沒有立刻發生,心生  害怕則為真。

  哪怕是被大家推舉出的首領(話事人)回來后聲稱瓦季姆戰敗、斯摩棱斯克面臨毀滅危險,各個村莊的集體意識是對這些消息置若罔聞。

  直到連續三日都有精神逼近崩潰的難民頂著風雪抵達,各個村莊才開始害怕。

  他們并沒有見過羅斯人,在之前的瓦季姆遠征里亞蘭一方幾乎沒有出兵。沒有損失也沒有收益,亞蘭的民眾對戰爭行動也不知情,對前些年的羅斯馬匪襲擊一樣不做關心。

  但斯摩棱斯克一旦崩潰,大家要去哪里購買關鍵的生活品呢?

  尤其是鹽!那些瓦良格人商人就待在斯摩棱斯克兜售自己從羅馬運來的鹽,亞蘭所求的鹽雖不多可不能沒有。另有其他的物資,大家需要一個市場進行交易。

  混亂正在發酵,除卻那些可怕消息,吸收數以千計難民的亞蘭一下子面臨起巨大物資壓力。

  民眾并不愿意與難民分享糧食,除非能從難民身上得到一些利益。

  未婚的男人將死了丈夫的女難民拉進家里做妻子,死了父母的孩子被收留當做兒子。這種情況是少數。

  身強力壯者反倒尷尬起來,尤其是拖家帶口的男人,他們面臨著一個尷尬的事實——在得到當地人“一頓飯”救濟后就得不到更多的食物。

  于是有的人開始偷盜搶劫,如此行為是為了求生,令當地人極為反感。

  就在這一時刻,一個男人振臂一呼。

他立于第聶伯河  與沃利河交匯處,屹立于冰封的三角洲平地上。

  北風呼嘯,他站在雪橇上,面對著身邊聚集的一些人。

  他不是別人,正是維亞季奇首領赫多達。

  “現在,對于你們,亞蘭不是好去處。這里的人們不歡迎你們!而我!維亞季奇的首領,我的名字是赫多達,唯有我是你們真正的靠山。

  你們跟著我去維亞濟馬,我收留你們做族人。你們有多少我收留多少!我對你們的苦難一清二楚,你們瞧,我正與你們一同走在冰雪之路上。

  一切的苦難都是羅斯人造成的。你們不要看亞蘭還是太平的,當羅斯人知道后一定會進攻,此地的蠢人最終將成為奴隸。

  而我,將帶著所有維亞季奇人與羅斯人拼命到底。只要你們跟著我,你們就是維亞季奇人,跟著我就有飯吃,跟著我才能抵御羅斯人!”

  對未來迷茫絕望的人們突然有了主心骨,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維亞季奇大首領在于自己一同逃亡。

  餓瘋了的人已經不是人了,為了吃飯他們什么事都敢做。

  哪怕,是向同族的亞蘭居民動手。

赫多達是輕裝去斯摩棱斯克開會,在支持瓦季姆出兵討伐羅斯的問題上就是精神上的支持,實質他只想得到討伐成功后的利益,卻不想切實的出兵為瓦季姆賣命。他打心底里瞧不起那個僭越的贅婿,奈何其實力正盛、又有大量當地貴族支持,連客居的瓦良格人也支持,自己  也只好口頭支持了。

  瓦季姆的戰敗令他錯愕,也赫然意識到自己再不跑就要身死他鄉。

  他在當地逗留順手交易的一批商品,現在帶著貨物在武裝親信的保護下撤退。

  親信雖少也有五十人,這些人武器裝備自然遠遜于羅斯軍士兵,面對亞蘭定居點的這群愚民,真要動起手來依舊是砍瓜切菜。

  由五十人做骨干,再糾集數百名餓瘋了的斯摩棱斯克與格涅茲多沃難民,一支乞活的武裝瞬間誕生。

  它一誕生,矛頭就伸向了亞蘭的一個又一個和平村莊。

  現在,這支軍隊謂之為“維亞季奇軍”更為貼切,首領赫多達的目標非常明確,他提出簡單干脆的口號:“拿出糧食給我們,不給就搶,反抗就殺。”

  風雪剛剛結束,一支武裝犯罪集團就開始了對亞蘭的洗劫。

  一開始,他們的確是為了得到糧食。搶掠行為立刻遭遇反抗,和平村民正所謂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村民帶著五花八門的農具也自發形成武裝,他們即攻擊赫多達的軍隊,也向著那些并未參與劫掠的難民下手,這就逼著所有難民舉步維艱乃至加入反抗中。

  惡性循環持續,亞蘭據點正形成大亂斗的局面!

  當前的局面本非赫多達的主觀意愿,自己不過是為了討要一些糧食罷了,怎就惡化成了內戰?

赫多達與他的親信加在一起區區五十個維亞季奇人,逐漸打成一鍋粥的數以萬計的民眾可都  是克里維奇人。同族老鄉見分屬兩個定居點,他們竟殺紅了眼不認親戚。

  活著走到亞蘭的難民總人口仍接近萬人,如此龐大人口涌入當時是本地村莊無法承接之重。

  難民想要活下去,且因他們是以村莊為單位集體出逃,天然帶有一定的組織性,哪怕一個村子已經在逃亡途中損失巨大。就像過去他們認同瓦季姆為大首領一般,現在已經將赫多達認作自己的首領。

  就在三角洲區域,赫多達占領了這里的居民點,順手又迫使一些村莊投降于他,如此才避免被洗劫的厄運。

  大量的亞蘭居民不得不向著沃利河移動,那里有著山丘森林做保護,赫多達的軍隊想要沖進來有一些難度。

  生死存亡之際,和平局面已經舉村民兵化,亞蘭居民深處俄血性被激發,男人女人扼守著進入河谷的區域,守在冰封的沃利河河道,只要赫多達的人趕緊來,大家就一擁而上去拼命,考慮到現實因素這些民眾武裝不會主動出擊。

  同樣的,赫多達的目的當然不是像羅斯人那樣弒殺。甚至這樣的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內戰沒有再擴大下去,赫多達突然保持了克制。

  他實質是被局勢推著走,連續兩日的民眾大亂斗雙方都已精疲力竭,當內戰雙方冷靜下來才終于反思自己的作為。

  赫多達沒有更進一步,只因他已經搶夠了糧食,手頭也積攢了大量新部眾。

一萬名男  男女女,經過冰面上的苦難行軍與數日的打亂斗,老人和柔弱的小孩都死去了,能活下來的要么運氣好,要么身體素質占有。

  這種人正是赫多達希望的,一萬名較高質量的克里維奇人加入自己的部族,他完全有能力將之吸收。加之一切的苦難一定是一位羅斯軍隊入侵造成的,這一萬人一定對羅斯充滿敵意,遂在未來可能爆發的戰爭中,維亞季奇部族就一定有一大批人會抱著堅決作戰的態度。

  赫多達是實權酋長,他的家族勢力在維亞季奇是一霸,在維亞濟馬主城與南方的貿易市鎮科德諾城都有著王權。

  赫多達完全有實力自稱王公,且迎娶了多名妻妾,子嗣頗多,兒子們被安排在多個定居點當首領。他之所以沒有自稱王公,大抵僅僅是不知道還有“Princep”這個詞罷了,更不了解瓦良格人的“Kanog”這個最高統治者的名號。

  但他在亞蘭的占領區儼然成為王者。

  他有著號召力,不僅僅因其是血性的男人有著魅力,更在于他給大量乞活的人真的給了活路。

  連續幾日的內戰,它爆發得突然,暫停得也非常突然。

  赫多達從未打算占領亞蘭,他仍滯留于此只是在繼續搜刮糧食,命令歸順自己的人趕緊打造雪橇,將一切有用物資帶上。

畢竟未來還有可能長達七天的慢慢冰雪行軍路,不盡可能妥善搜羅物資,一定還會有大  量人員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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