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澤斯勞滕之戰字守軍總崩潰的那一刻已經結束了。被俘的疑似大貴族之人的身份還真是高級貴族。
弗雷巴赫,若無意外他下一代梅茨伯爵。
柳多夫其實知道這個男人,也知道其父親身體不太好。
即便梅茨作為洛泰爾的鐵桿擁躉,薩克森人和這群家伙并無仇恨。雙方打起來純粹因為凱澤斯勞滕是必爭之地,梅茨人霸占著財富,這一點足夠逼迫薩克森人拼命,倘若守軍是他者,戰斗一樣爆發。
弗雷巴赫被俘,柳多夫敏銳意識到此乃重大籌碼,在其自曝身份的那一刻起,柳多夫就為之安排好了出路。
至于傳說中凱澤斯勞滕有一座金山,這種說法被弗雷巴赫斷然否定。
“你在騙我。無妨,我會派人把你藏起來的金銀都翻出來。”
剛剛打贏的柳多夫急需看到大量現金,他無意現在就和被俘的家伙廢話。
這就下令部下將之牢牢捆住,考慮到這家伙定然桀驁不馴很可能只求一死。
柳多夫就以家鄉話告訴自己安排的侍衛:“你們看住這個男人,但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死死盯著他,不許他逃跑,也不要被激怒。”
畢竟很多兄弟被這個家伙指揮的騎兵沖鋒撞死了,薩克森人侍衛恨不得用小棍子慢慢地將之瞧成一坨肉醬泄憤。
他們會落實公爵的命令,現在就瞪著湛藍的雙眼死死盯著被剝得僅剩單一又赤足的下一代梅茨伯爵。
當然,前提是這個男人活到老爹去世,以及弟弟不與自己搶爵位。
也只有到了現在的局面,弗雷巴赫才明白過來擊敗自己,乃至擊敗國王常備軍的黑色大軍是薩克森公爵、前威斯特伐利亞伯爵。
自己的父親與柳多夫見過面,彼時還是歲月靜好,現在的大戰也只是各為其主。
弗雷巴赫成為“被軟禁的客人”,可一批被俘的梅茨士兵就沒有好運了。
殺俘之事柳多夫還特別告訴這個家伙,氣得他被捆在房子立柱的身子劇烈扭動,似乎立柱都能被掙斷。
被俘的普通士兵被押解到勞特河邊被一個個斬首,殺俘不詳的說法薩克森人沒聽說過,他們如此殺戮就是在對五十年前事件的同態報復。
另一方面,這群戰俘根本不可信,他們忠于自己的封君,與薩克森人缺乏交際、語言也不同。
留著俘虜只會浪費糧食,做就做了,柳多夫才不信為了這點小事上帝就降下落雷把自己噼死。
就是他受累親自騎馬到河邊觀摩執行,他需要自己的戰士進一步宣泄。
夕陽就剩下西方最后一抹余暉,太陽最終徹底從西方原生態無人區的薩爾蘭北部廣袤的丘陵森林區沉入大地。
凱澤斯勞滕的確沒有金山銀山,一百個裝錢皮箱也沒有。不過只有一番尋找才能獲悉這一倒霉的事實。
倒是廣大戰士的奮力尋找還是找到了寶貝,每個人都找到一些銀幣,更從敵人營房里繳獲護具和武器,他們很疑惑,明明有很好的武備敵人怎么不穿戴,現在成就了鳥槍換炮的薩克森軍。
最大的繳獲其實是糧倉!
但真的找到了糧倉,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里的糧食并不多,那么久就如此糧食,如何支撐此地龐大駐軍。
極為薩克森人偏遠地區的graf伯爵湊起來探討……
“梅茨人怕是要斷糧了,公爵把握的時間真好。”
“正好這里還有大量的炊具。我的人已經受夠了干糧,很多人嘴巴都磨爛了。”這話旋即引得大家共鳴。
“倒是我們擁有了很多馬尸,我的人還在他們的營房找到了些咸肉。我們可以好好吃一頓……”
接著,他們一陣歡笑又召集自己人開始自發搬運糧食。
就在大戰后的下午,一切塵埃落定后每個薩克森人都換了模樣。
新鞋新衣,很多士兵開始披上鎖子甲、板甲衣,他們拋棄簡陋,于是只此一戰柳多夫的大軍軍事實力暴增。
為此,付出很大的傷亡也是值得的。因為整個凱澤斯勞滕是一座都屬于薩克森人的寶礦,柳多夫已經下令自由劫掠,除了禁止縱火,想怎樣掠奪發泄都可以。
的確柳多夫有些被勝利沖昏頭了。
戰場到處是陣亡者殘破的死尸,大量戰馬更是集中倒斃命,在傍晚時分,敵人的尸體被剝得干凈,薩克森士兵起于貧窮,他們扒下染血的衣服,扒掉法蘭克士兵的好鞋子,任何污垢就在勞特河清洗一下,點燃篝火并曬干。
就在過去的時光,薩克森在部族時期還有一段獵頭的文化,敵人被斬首,牙齒打孔做成項鏈,敵人的頭骨做成了碗。
如此野蠻行徑在他們被迫皈依天主后結束了,但擁有死者遺物依舊被視作勝利者的光榮。
騎兵集群終究是給了薩克森人一記重擊,在但沖擊力還不夠。
薩克森軍傷亡有千人,極糟的衛生條件決定了傷者也會死去。
一戰失去了25的戰斗力,倘若最后關頭敵人未有大規模的騎兵沖鋒,柳多夫完全不至于有如此損失。
實戰又證明了,只要大量的矛集中使用,就是己方對敵人的單方面殺戮。
山口戰場敵人尸體好似為場地鋪了一層可怕的毯子。薩克森人只給自己人手勢并就地掩埋,敵人現在白花花的尸體就仍在原地吧。
戰后的第一個晚上,柳多夫看到那些俘虜身首異處的尸體拋入勞特河。
作為來茵河的一條小支流,倘若將戰場上全部敵人尸體扔過來,河水必然為本人騎著馬走入空蕩蕩的城市。
凱澤斯勞滕這座舊行宮歷經戰火,宮外居民區看起來也破舊不堪,只有大量士兵舉著燃燒的木棍做照明倒數翻找財物。
之所以認定路德維希許諾的箱子不存在,是因為士兵沖入了宮殿看清楚了一切,繼而深深失望。他們幻想著富麗堂皇,以為連墻壁都鍍了一層金子。
真實的行宮什么都沒有,墻壁與地板只是粗糙巖石,本是浴池的所在現在是干枯的大坑,觸碰立柱都能發覺厚重灰塵。
宮內沒有值錢的陳設,窗簾的粗布布滿灰塵,墻角處有大量的蜘蛛網,還有老鼠亂竄。
它不像是一座行宮,更像是一座墳墓,至少已經很久無人住過。
柳多夫騎著馬大搖大擺走入行宮,他志得意滿。
“戰士們,你們可知這是何處?”
騎馬且舉著火把的扈從一片默然。
“不知道?呵呵,這就是王宮,是查理曼的財產。看來,無論是路德維希還是洛泰爾,他們對這種宮殿都不上心。走吧!我們直接騎馬進去。”
于是,本是作為會客、宴會的大廳成了薩克森人的跑馬場,大量馬糞滯留現場。
行宮建筑群盡是涌入的戰士,他們沒找到錢箱,如此一來剛剛抓到的弗雷巴赫所言就是真的。
柳多夫不生氣是假,他多么希望錢箱的傳說是真的。
他下馬走在空蕩蕩的宮殿,比起外面的喧鬧,這里的死寂與破敗令人遺憾。
耳邊是扈從的閑聊以及戰馬的嘶鳴,他輕撫自己的坐騎,又看著眾戰士,“走吧,離開這座廢墟。我!要再會會那個弗雷巴赫。”
此刻的弗雷巴赫被鎖在一根民房立柱處,這就是薩克森人“客氣的軟禁”。
沒有人毒打他,受了如此待遇再加上已經獲悉戰俘被殺,弗雷巴赫始終在破口大罵,試圖激怒把守的士兵一劍將他刺死。
他罵聲很響亮,什么“薩克森人是糞土”、“柳多夫是土撥鼠的后代”、“突然襲擊有悖貴族道義”云云。
正當柳多夫握緊劍柄大步走來,一陣響亮叫罵從房舍傳出:“柳多夫!你就是路德維希的一條狗!”
“哼!你又是誰的狗?!”握緊劍柄的劉多夫氣勢洶洶走進房舍,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突然拔劍,劍刃直接抵在弗雷巴赫脖頸。
“你?”弗雷巴赫勾頭看看劍,不得不感言是把好劍。他繼續齜牙咧嘴:“要么殺了我,我們放逐我。你,最好殺了我。”
“你想光榮陣亡嗎?我還要你告訴我一些事。”
“呵!被你當做待宰的羔羊,我還能說什么?”
柳多夫收了劍:“告訴我,宮殿是怎么回事?那里空空蕩蕩,我一枚金幣也沒找到。”
“所以這就是你發動戰爭的理由?你就是強盜。”
“不。”柳多夫笑了笑,“在我看來你才是強盜。凱澤斯勞滕是例如路德維希的財產,他將全部財物轉送給我,而你就是竊賊。你啊……”
柳多夫很不客氣的伸手拍拍弗雷巴赫滿是胡須的臉,這動作活像是爺爺打孫子,實為羞辱。
怒目圓睜的弗雷巴赫使勁掙扎,繼續嚷嚷:“你放了我,否則……”
“否則?還能如何?”
“我勸你終止戰爭,你們薩克森人應該歸順真正的王,那就是洛泰爾殿下。你繼續一意孤行,只會導致全族屠滅!別忘了查理曼曾經的作為!”
聽著是好言勸說實則就是一種威脅。
柳多夫輕蔑地瞪著他:“你都這樣了還要做說客?戰場上打不贏我,一番說辭就行取得勝利?”
“不。你們會遭遇滅頂之災。我萬萬沒想到是路德維希先動的手,最先進攻的居然是你們薩克森人。”
“莫非?”柳多夫瞇起雙眼:“洛泰爾也要動手?”
“我的君主一定已經動手了,大軍從斯特拉斯堡出發。很快,我父親的大軍就要抵達凱澤斯勞滕,全新的梅茨軍隊一定可以打敗你們。現在棄暗投明還來得及,路德維希不值得你追隨,唯有羅馬皇帝洛泰爾是值得的。”
聽得這番說辭聽得柳多夫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你也是法蘭克封臣。”
“我當然是封臣,只是想不到給人做獵犬也是光榮的?”
“荒謬,我們是貴族,不是狗。”
“不。”柳多夫搖搖手:“至少我不是路德維希的狗。我乃薩克森公爵,我的軍隊全是薩克森人。告訴你!”他的精神變得激動:“我的先祖就是維杜金德!當年的投降是迫不得已,如今我已經復國。路德維德承認我的特殊地位,你的洛泰爾能行嗎?”
“國王他……”弗雷巴赫很吃驚于北方地區還可以有這樣的存在,路德維希居然容忍一個大貴族割據。
“國王洛泰爾……會承認你現在的一切權勢。”
“你覺得我會信嗎?”
“為何不信?國王給予他的忠臣財富和土地。”
這番無聊的說辭路德維希也說過,由于薩克森公國已經事實上獨立,至于在助路德維希打贏內戰(至少不能輸)后是否還忠于他,還需再議。當然只要能體面的得到更多利益,名義的臣服并無不妥。
至于洛泰爾,這個家伙為了削藩對親弟弟痛下殺手,此人對本族法蘭克人貴族一切許諾都要打問號,何況對一個薩克森人貴族?
甚至還有一個鮮明的例子。
柳多夫才不會對階下囚耍一時口舌之快,所謂攻擊亞琛一事,就是他柳多夫為羅斯人積極出謀劃策。如此事情是秘密,可它早晚都會暴露,屆時“洛泰爾還不得一口吞了我”。
“停止你的勸說吧!既然你的父親要來凱澤斯勞滕,你該想想,那個阿達爾伯特該怎樣通過被毀壞的薩拉布呂肯橋,還有被焚毀的市鎮、糧倉也付之一炬,所以你的糧倉快見底了。”
聽得,陷入震驚的弗雷巴赫已經在懷疑人生了。
“殺死薩爾高男爵一事……你知?該不會是你們做的?”
“是,也不全是。”柳多夫無意告訴此人內情。所謂尼德蘭伯爵是自己的封臣,伯爵的小女兒嫁給羅斯貴族后,拿騷男爵領已經膨脹到囊括整個來茵高和科布倫茨。
雖說那個女性伯爵索菲亞公開效忠路德維希,其父親畢竟是薩克森公爵的封臣。
于是柳多夫多少要付一點責任,可對于他真是巴不得毀橋之事是自己做的。
“橋斷了,你的父親無論有多少人,我估計今年是過不了薩爾河了。”柳多夫志得意滿。
弗雷巴赫一臉倔強:“未必。”
“如何?你們還能從薩爾河上飛過去?”
“當然是走布里斯高男爵的領地通過,別忘了施瓦布呂肯……”
“那就是一座小橋。再說,布里斯高讓你過?”
“呵呵,這就是你的無知。你要么殺了我,要么把我送回我父親處。否則,我父親的大軍一到免不了一番血戰,這一次你的軍隊必輸。”
說實話柳多夫有些緊張,其一自己的兵正忙于戰后宣泄,要快速集結作戰短時間不能想;其二軍隊損失著實不小,還有不足四千人有戰斗力,軍隊需要消化勝利果實后才能再戰。他也不能全信俘虜的說辭。
“好吧,我會考慮一下你的說法。”
“臣服洛泰爾王?”
“愚蠢!我要考慮怎樣再擊敗你父親的援軍!而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出路。”
“我?”弗雷巴赫閉上眼,就以后腦不斷撞柱子咆孝“要不你殺了我。”
“還是把你送給路德維希吧!雖說你現在效忠洛泰爾,看看整個來茵蘭吧!這里民生蕭條,戰爭之后你的梅茨也是入此。再說,你的家族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如果你再死了,梅茨伯爵家族就要換人。”
此言話里有話,弗雷巴赫勐然鎮定:“此話怎講?什么叫做僅剩我一人?”
“因為我的身后就是路德維希的巴伐利亞主力軍,還有圖林根候的軍隊,他們有備而來,你的父親面對的可不只是我們!算起來那會是地四次凱澤斯勞滕之戰!你覺得,你的父親能打贏五萬(故意吹噓)大軍?他會被殺。”
“這不是真的!再說,我還有弟弟。我們的梅茨還有新伯爵!還有源源不斷的軍隊。”
“你弟弟奧多巴赫?我聽說過。你全家都在梅茨城,只是很可惜啊……”
“怎么?!”
“拿騷軍隊已經奉命攻擊梅茨城。”
“拿騷?區區一介男爵?”
“蠢!拿騷現在是伯爵了。再說他們僅僅有著拿騷的名號。你應該知道,即便是我,也與丹麥人有關系。而那些所謂的拿騷軍隊……”
“是丹麥人?人盡皆知的路德維希的丹麥傭兵?”
“是比丹麥更強大的存在。”柳多夫瞪著犀利的雙眼,言語愈發狂妄,“你全家都會死,就是因為你的家族選錯了君主。聽著,洛泰爾會戰敗,他的領地到處是戰火。哈哈,我已經把兒子派去了圖爾,我敢說,很快你們梅茨就能獲悉南方的戰事。你不要忘了,路易(虔誠者)的腦袋還沒有王冠,他也在行動,到時候梅茨能兩線作戰嗎?你還有多少兵力奉命迎戰來自南方的攻擊?”
今年的戰爭是路德維希發動的,奈何戰爭變成了“法蘭克世界大戰”,柳多夫事實上成為東王國陣營的軍事策劃者,并以陰謀者兼實干家的姿態加入。
于是,弗雷巴赫被動的獲悉一些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現在這幅被捆著的身子也只能無能狂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