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正值傍晚,走了一個下午的戰士們得虧是男女兵的小腿都打著繃帶極大程度避免肌肉酸痛,大家仍是疲憊的,便開始從裝滿物資的馬車、鹿車上卸下大鐵鍋,墊上陶墩,埋灶熬煮混合麥子和蔬菜的濃粥。他們亦是開始伐木取樹枝,就地搭建野戰帳篷。
此舉無疑讓那些剛剛搭建少數木棚的村民大為吃驚。
瓦良格人的羅斯征服者就在身邊,征服者之王是一位年輕的男孩,王的戰士有男有女也非常的年輕。
征服者對大家非但沒有惡意,甚至賞賜了鹽和鐵器。ωωω.⑨⑨⑨xs.co(m)
王公真是個大好人,整個村子的孩子都得到了一些奇怪的食物,似乎那是麥子做的實在可口……
善意的舉動贏得民心,村長態度巨變,他是巴不得為王公留里克效力換取報酬,亦是趕緊把小女兒往王公懷里塞。
村民樸實而單純更是充滿欲望,完全是他們過去的日子過得太清苦,一個會說斯拉夫語的瓦良格大王已經在用實際行動宣誓他會帶領臣民過上好日子,村民便是用腳投票。
該村被命名為“第十一村”,這個急匆匆送女兒的村長也被留里克記下來。
羅斯軍隊與村民混居過了一夜,水手們也都上岸休息,順便帶來一批拖網撈到的鱸魚任由大家烤食。
整個白天的“和平巡游”暫停了,卻也剛剛開始。
這邊的湖畔大地點燃篝火密如星辰,大抵也是遙遠地方能看到的吧?
很多人已經躺在帳篷里呼呼大睡,留里克愿意站在湖邊再待一會兒。
阿里克輕拍老弟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你……今年完全是你的表演。”
“我在看南方,那些奧斯塔拉人。”
“是想你的卡洛塔吧。”
“對。我還想看看那邊的新奧斯塔拉建設得怎么樣了。明天我打算全體上船,就走水路巡游后面的村莊。我們再在新奧斯塔拉過夜,希望卡洛塔她能給咱們提供一些酸奶和乳酪。”
“她能搞到足夠的牛么?”阿里克打個哈欠聳聳肩,“還是早點休息吧。”
“也好。”
留里克在新晉臣服的斯拉夫民眾間塑造了一種全新的形象。瓦良格人是一類人的統稱,羅斯人雖是其中之一,卻比其他的瓦良格人更講道理,也在構建一種穩定的秩序。這些人愿意臣服一個幫助、庇護他們的君主,他們并不在意留里克王公是否真是“神之子”,只要王公履行了承諾,那么他就是“神之子”。
對待新臣民如此,對待臣服的老臣民亦如此。
不過留里克不會再給那些舊的臣民實物獎勵,他們當然還是可以得到一批先進的生產用品,前提就是那糧食來兌換。
伊爾門湖算是東歐內陸地區的一個大湖,新臣民的十一個村莊距離羅斯人的定居點姆斯季斯克比較近,接下來的航行完全成了留里克對舊臣民的視察之舉。
艦隊突然出現,沿途的莊園民眾盡數圍觀之。
小船被釋放,留里克帶著一批戰士登岸。王公在農莊博雅爾畢恭畢敬的陪同下參觀了快速抽穗的麥田,根據田畝統計數據,重申了該莊園今年當繳納的稅賦,以及收稅的具體時間。王公進一步指出了君主與臣民的關系,重點明確了湖北邊的姆斯季斯克是本地區事實上最大的羅斯人定居點之事實,并歡迎村名帶著自己的生產富余品前去交易有用物資。
面對羅斯軍隊的絕對武威,任何的農莊皆是上千民眾俯首帖耳。
各個臣服的老農莊都有各自獨特的營生,艦隊已經進入大湖的南部湖畔,這里分布的農莊更注重飼養綿羊與種植亞麻,飼養的黑毛發的牛也多了起來。
留里克的艦隊已經漂到了所謂很南放的亞麻莊園,這里的人們在種植麥子之余就大肆種亞麻。今年的亞麻桿已經采割完畢,當留里克抵達的時候,奇怪的氣味就在村莊彌漫。
看看吧!整個農莊兩千名男女老幼都在為煮麻桿服務,那些奇怪的氣味就是陶甕里于沸水中翻騰的麻桿所散發,枯黃麻桿的粗纖維正在崩解成細絲,沸煮中麻桿的脫色也順便做了。
巡游亦可順道做生意,鹽在這片湖區可是比銀子還美妙的硬通貨,他拿出一磅鹽,輕易就換到大量粗加工完成的麻線。
將纖細麻線制作成纜繩可是羅斯人的拿手好戲,或者說所有的維京部族都善于做此事,只是大家平日期缺乏搞到亞麻的機會。
亞麻莊園本就是生產粗制亞麻滿足自用后,將富余品賣給其他部族。過去最大的買家的松針莊園,而今那個莊園的消費者皆化作泥下枯骨,看似失去一個大買家,如今得到的可是羅斯王公這位更瘋狂的買家。
“你們應該繼續開荒,為我大肆種植亞麻。你們生產的亞麻可以代替燕麥作為稅款,我也命令你們每年將富余貨物全部賣給我。哦!我改主意了!你們今年就用亞麻抵稅,按照十倍于燕麥賦稅重量繳納。”
農莊博雅爾與廣大民眾完全歡迎王公的納貢要求,這一切也的確合乎之前定下的契約。王公并非認死理得只認麥子是稅賦,任何等價物皆可做稅負。
他們可以保留大量的口糧,而根據契約,真是繳納一批粗制亞麻做稅,大家并沒有損失多少。
不僅如此,既然王公透露了公國在亞麻上有巨大的需求,博雅爾與村莊的族人們立刻達成共識,今年做布的亞麻自留外,其余的甭管是否有加工,趁著王公的艦隊停在湖邊,順手全部賣了出去。民眾得到也得到了鹽和一批新的鐵器,尤其是一臺曲轅犁,這對明年的墾荒有著巨大的積極作用。
既然已經了亞麻莊園,再向南就該是新奧斯塔拉了。
洛瓦季河、西德維納河和第聶伯河,三河起源于同一片澤地。
只要沿著洛瓦季河逆流向南進入源頭,探險家找到找到的第二條寬闊河流定然是西德維納河,而它的入海口就是里加灣,是拉脫維亞人與立陶宛人的傳統領地。
探險家若是在更南方一些找到第三條寬闊河流,不必疑惑,它就是第聶伯河,只要沿河稍稍航行短暫距離,一座龐大的定居點就在眼前。那就是克里維奇人一支所建造的斯摩棱斯克。
不管怎么說,卡洛塔和她的族人本質上都是維京人,當他們抵達一片全新的領域,探索就成了迫切的工作。
她肚子里懷的是王公的孩子,她的權力無人敢反對。
她亦是很有雄心的女公爵,一開始她也不是如此,只是時局逼著這位年輕的女子成為一代豪杰。
奧斯塔拉人也是瓦良格人,他們是羅斯公國的一部分,女首領亦是王公的妻子之一,腹中之子也是王公的崽。附近的農莊敬畏奧斯塔拉人,即便其人口不過頂多七百人的規模。
就科技發展程度而言,奧斯塔拉人還是勝過附近農莊一些,只是在種地的技能上大家實在落后不少。
可奧斯塔拉人當年在斯堪的納維亞就幾乎不種地,即便那時候他們掌控的格蘭湖的湖畔完全能種麥子。
奧斯塔拉人將科技樹幾乎都點在了飼養大型牲畜和制作奶制品上,移民到新世界,卡洛塔最先想的也是購買附近農莊的牛與綿羊。她斷然采取強硬措施,帶著一小撮武裝戰士強行買牛,尤其是母牛犢最被看中。
那些農莊如何敢反抗,只得交出一批牛羊。倒是卡洛塔給予他們的錢財大大緩解了失去牛羊民眾的憤怒。
這是時代花色奶牛是不存在的,且歐洲原牛尚未絕種。
即便是家養的牛仍具有一些野性,它們無論公母多是純黑毛色,公牛的尖銳牛角筆直向前,若是遭遇驚嚇或是引起了憤怒,公牛便是蠻力沖鋒,若是用在戰場上也是強悍的戰斗工具。
但奧斯塔拉人最善放牧,即便老奧斯塔拉部族經歷戰火就剩下一百個女人,部族的生產生活經驗基本也是被女人所掌握,部族培育牛犢和制作奶制品的技術絲毫沒丟。他們刻意保留少量的公牛,由于不懂得牛耕技術,大部分公牛定然在牛犢時期就被吃掉。所有的母牛都會被保留,它們將在不斷的孕育、初乳中循環罔替。
生活在好起來,定居點拔地而起,一座毗河傍湖的有圍墻有碼頭的城鎮屹立在洛瓦季河的入湖口。
現在正是牛的繁育期,卡洛塔現在手里有母牛六十頭,公牛卻才區區十頭。母牛中可立刻繁育的又有四十頭,它們必須平安挨過冬季,待到明年初夏就是牛犢降生,只有到了那個時期奧斯塔拉人才能大肆制作酸奶乳酪。
奧斯塔拉人必須等待,他們的牛羊就好似一種會行走、有壽命的農田,收獲之際是明年,現在他們必須依靠捕魚與購買臨近農莊麥子過冬。
當然,卡洛塔堅信自己的男人定然會越過大湖,送來足夠族人越冬的糧食。
她的身體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變化,變大的肚子暫時還可以用衣服遮掩。她并不愿意遮掩,一日比一日膨大的肚皮簡直是權力的宣誓。
她顯懷也沒多久,女人們為她們的女公爵盤算著大日子,大抵等到明年的春季祭祀,一位男性奧斯塔拉公爵就將呱呱墜地,屆時她的地位徹底無法撼動。所有人都期盼著這個孩子的降生,一個男孩的誕生可是意味著奧斯塔拉的重生。
女人們用買來的麻布織布,以刀具斧頭制作木制家具,亦在戶外劈柴堆砌成“木墻”,儲備冬季的取暖燃料。大量的蘆葦被采割,它們堆積成草垛,根據過去的經驗,女人們操持著大鐮刀現在就開始儲備牛羊越冬的食物。
新奧斯塔拉城市里也立著大量的木樁,拉起來的麻繩上掛著密密麻麻的去鱗片好的鱸魚,它們被自然風干,就作為民眾冬季的主食之一。
男人們在建筑城市的時刻出力甚多,他們忙著伐木便沒有太多時間墾荒。只有少量的荒地被翻墾一番,唯有到明年春季才會播撒麥種。倒是這些土地已經出產了一些作物——黃根胡蘿卜。
湖面上游弋著一艘屬于奧斯塔拉的漁船,它們是傳統的長船,船老大招呼十名漁夫合力操縱大網施行拖網捕撈。他們奉女公爵之命撈魚,所有捕獲當有全體族人分享,這樣游弋的漁船還有五艘。
遠方一支艦隊在逼近,漁民們瞇著眼睛暫停工作眺望之,他們都猜到了來者何人,直到看清了那些桅桿上飄揚的旗幟,紛紛露出笑容。
“兄弟們把牛頭旗掛起來,羅斯人來了!”船老大命令道。
留里克早就注意到那艘長船,他們掛了熟悉的旗幟證明了自己的身份,他站在船艏再眺望一番,前方的墨綠色森林映照的湖畔,一座有木墻的城市赫然出現!
漁船與艦隊相遇,不久,王公的巡游軍隊抵達了他們旅途的最重要的休息站。
考慮到新奧斯塔拉城的小碼頭不足以停靠艦隊,所有大船全部近岸拋錨,釋放小船后所有人如此登陸。
卡洛塔是要強的女子,她仍能蹦跳亂跑,聞聽留里克親自來了,突如其來的大好事如何讓她有繼續午休養胎之意?
城里的民眾在她的帶領下全去迎接客人們,尤其是她一路狂奔,最后結結實實一個熊抱,將留里克摟在懷里。
但留里克更高更強壯。
“我說過的。”他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女人,“我完成了移民工作,之后就是來看看你的新奧斯塔拉。”
因為過于激動,卡洛塔已經是兩行熱淚:“太好了。大家都來到這溫暖新世界,我……”
“你哭了。不必哭泣,即便你非常高興。我會在這里逗留至少一整天,我會好好陪你。再讓你好好品嘗做女人的滋味……”
留里克的意味已經非常明顯,卡洛塔帶著羞澀輕輕勾頭,一只手抓住留里克的右臂,緩緩將之帶到自己的衣袍下。
留里克只是輕輕一摸,接著就是興奮一怔。
“果然……你終于成功了。”
“女人們都說,孩子會在明年春季降生。這是你的兒子。”
“我都知道。”留里克已懶得多言,他猛然使勁,直接將自己的女人連帶腹中的孩子以公主抱抱在懷里。
卡洛塔到底是很年輕,她即便有著方形的臉頰,整體的青春之姿也足矣吸引得留里克趨之若鶩,何況她在法理上還是初代羅斯公爵奧托收養的女孩,是留里克可以稱呼的姐姐。
奧托的舉措一來是出于善意,二來也是極強的政治目的。如今復興中的奧斯塔拉人的確是羅斯公國的強力擁躉,他們實質性地鎮守公國現有控制區的最南方,抱著奧斯塔拉女公爵,留里克耳邊聽到了都是“羅斯王公萬歲”的呼聲。
顯然,移民至此的民眾不僅歡迎王公,亦是明確了這樣一個事實:大家首先是羅斯王公的臣民,其次才是女公爵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