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聯合船隊開啟了真正的南下之舉,奧列金已經無所謂自己的船隊是否會暴露。他內心深處甚至巴不得哥特蘭人前來挑戰,這樣自己就能很快的打一場漂亮的海戰。
他自信的根源就在于己方兵力非常雄厚,渴望財富的大軍渾身都是戰斗的動力。
如果此戰的目的是攻擊哥特蘭島,他覺得自己能憑一戰就破使所有的島民臣服,不過那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不管怎么說,哥特蘭人背叛的原因是丹麥人的誘惑,倘若自己打敗了丹麥,哥特蘭島上那群見風使舵的家伙們,一定會聰明的意識到誰才是真的王。
他還需解決了一個部隊內部不統一的問題,他急需一個新的目標,讓廣大的聯軍戰士發泄一番。
這個目標就在不遠處。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南部的約塔蘭高地,這一片廣大的區域大部分的地方海拔超過了二百米,高地上散落著大量的湖泊、團塊狀的松樹林與多個品種的橡樹,也有大量的林間草地。在當前農業技術非常落后的時代,它并不適合耕種,卻很適合放牧。
不過,在高地的東西海岸有著沿海的緩坡,這里的地理狀態更為怡人,狹窄的土地可以被開墾為農田。
如果移居到約塔蘭高地的哥特蘭和丹麥人能與北方斯韋阿蘭低地平原居民和平相處,那么一條從梅拉倫湖入海口南下,橫穿整個卡爾馬海峽,最終抵達丹麥日德蘭半島的航路,必將變得非常繁榮。
爭奪生存物資的人們最終走向了戰爭的道路。
可是,在高地東部海岸居住的人們,他們的記憶里并沒有來自北方的入侵者。他們都是來自哥特蘭島的漁民,雖然定居在新的領域,他們與故土的交流從未斷絕。還因為和丹麥商人愈發頻繁的交易,他們已經自然而然忽略到了北方聯盟是潛在的威脅。
是啊,一些僅有幾百人的小漁村,他們捕魚、牧羊、飼奶牛,少量種點燕麥、黑麥和洋蔥,生活就是這有年復一年,還能有什么變化?
已經有少量的來自哥特蘭島的漁船發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在南下,他們仿佛是從海里突然變出來似的。漁民急忙返回他們的島嶼,意欲向家族首領匯報這件事。
奧列金自然也覺察到了有目擊者存在,他絲毫不放在心上。
船隊離開北雪平和布洛灣,逆風航行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時分,一個新目標赫然出現在整個船隊面前。
奧列金木著臉回望身后,不由得抱怨:“我放慢了速度,他們居然還在很遠的地方。”
此刻的卡爾已經被他的父親約束在梅拉倫軍的指揮艦上,他亦是抱怨:“遠方的漁村規模很小,還是讓我帶著兄弟們干一票。放心我會速戰速決。”
“不行!”
“為什么?我有信心不會戰死一個人。”
奧列金不想看到卡爾那張求戰心切的臉,這便指著遠方的船隊:“我們說好的,讓那些盟友主攻。這就隨了他們的心愿!這一次我們也和羅斯人一道袖手旁觀。”
“可是,這不勇敢。”
“勇敢?你這小子,攻擊強敵之際你要保存實力,現在遇到了弱者,你就說起勇敢了。”奧利金搖搖頭。
“那不一樣……”
“閉嘴吧,船隊就停在海上,我們讓后面的人攻。聽著,只有狗會饑不擇食的吃老鼠,狼只會獵殺更大的獵物。我們是狼不是獵犬。”
不久,梅拉倫船隊全體暫停劃槳,這番突然的舉動直接逼停了羅斯人。
奧托一時間在抱怨盟友的胡鬧,直到他站在了船艏樓的甲板上,看到了遠方狹窄海灣出現的一片經典的維京式長屋,瞧瞧那建筑風格,與自家的舊房子如出一轍。哦,事到如今奧托已經不習慣舊房子,他就是喜歡住在敦實木屋,躺在松軟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留里克警惕著神經指著前方:“那是敵人的定居點。”
“我都看到了。”奧托木著臉,南風吹得他的胡須亂飄。
“我先命令拋錨。爸爸,看起來奧列金不想打。”
“僅僅是他不想打。他不走,我們也不走。”奧托已經完全明白了境況,只因他看到后方的船隊都在快速前進呢:“拋錨吧。實在沒意思……”
奧托搖搖頭,顛簸的航行弄得他一直有困意,他只想回到船艏樓里繼續小憩。
聯軍里最強悍的兩支部隊暫停了行動,后方的大軍這下一副打了雞血的模樣,各方都在為奧列金履行約定之舉歡呼,當然他們更亢奮的正是一個發大財的機會擺在面前了!
昂克拉斯軍、耶爾馬倫軍還有烏普薩拉軍,三支部隊兵力合起來高達一千五百人!
他們生怕自己磨蹭了,最好的戰利品被其他人奪走。
他們簡直是三支狼群,在他們后面還有一群豺狗。
有多達兩千人的隊伍,他們瘋狂地劃槳,和安靜漂在海面上的梅拉倫軍、羅斯軍擦肩而過,奔著目標疾馳而去。
那么說,目標的漁村就是待宰的羔羊?
近海捕魚的船只看到了龐大的船隊不懷好意的出現,一時間漁民站在船上,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約束住觀望,只因對方停滯不前,自己也不知所措。
終于有一支大軍氣勢沖沖而來,漁民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脅,開始向著自家的港口狂奔。
他們鉆入了海灣,意欲告知族人緊急撤離。然而,整個定居點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逃亡時間。
大量的居民只有看到有意沖灘登陸的船隊,才意識到危險近在眼前。他們完全能確定,來著不是哥特蘭島的朋友,島民沒有閑心組織這樣龐大的隊伍亂竄。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
如此窘境走海路逃亡已經不合時宜,哪怕他們知道海域的南方還有一些盟友和生意伙伴。
他們開始將牛羊從圈舍拉出來,將谷倉里為數不多的麥子,還有墻上的穿起來的沉甸甸的熏魚肉干扛起就走。
可惜,襲擊者已經開始登陸。
昂克拉斯部族的昂格里夫,這家伙明明也是老頭兒一個,他覺得此生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侵入丹麥人的控制區,一時間自覺年輕了得有三十年!他高舉著劍,帶著自己戰士們最先登陸,也最先發起攻擊。
緊接著,耶爾馬倫軍和烏普薩拉軍登陸了。
很快,后續的那些小型部族的同盟軍也紛紛登陸。
多達兩千名武裝者去襲擊一個人口區區四百人的毫無防備而言的漁村,可以說戰斗從開始的那一瞬間就結束了。
渴望財富的戰士直接攔截了帶著大量細軟的漁村逃亡者,他們揮舞著斧頭、矛和劍,殺死了膽敢抵抗的男人,在亂軍中,許多女人和老人也被殺。
他們搶到了牛羊,按住了許多女人和孩子,戰士的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當太陽行將落山之際,戰斗已經毫無懸念的完全結束,聯軍的損失微乎其微。
聯軍占據了這座定居點,透過俘虜的嘴,他們知道了此地的名字——韋斯特維克。
此乃“西港”的意思,對于哥特蘭島民而言,它就是“西邊的港口”。
不久,專注于看戲的梅拉倫軍與羅斯軍,船隊也紛紛靠岸。
比起別的定居點,韋斯特維克有著一定的優勢,當地人停靠船只之地,水深足夠停泊滿載的阿芙洛拉號。
羅斯人的船只這一次終于不必擔心擱淺,各船在距離海灘很近的地方停靠。一批糧食卸載到岸上,此乃梅拉倫軍的軍糧。羅斯軍大部分登上海灘,就在近海處扎營。
夕陽西下,敵人的定居點現在成了“歡樂的海洋”。
主攻的部隊保留了一大批俘虜的性命,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成年男子沒有被殺,這種人將作為奴隸,各個公爵有意將其帶回去做勞動奴隸,甚至是農奴。
尤其是俘虜的女人和孩子,那就更不能殺死了。再加上獲悉這些人并非丹麥人,各方也無殺死他們的理由。
像是昂克拉斯部族,他們就是需要更多的人口來擴充自己的實力。首領昂格里夫這一次可是把部族里所有未婚的男青年都征召了,族人們跟著他干的一大原因,就是希望戰后自己能擄到一個妻子。
這不,昂克拉斯軍是最先登陸,也最先搞到了戰利品。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對女俘“做了標記”,罷了又是戰士捆住自己的俘虜,為之披上自己的毯子,生怕剛擄到的女人被他人奪走。
這樣的舉動自然遭至其他部族首領的不滿,昂格里夫可不想吃虧,第一時間就展開嘲諷:“你們是嫉妒我,還是自認沒本事?我們目標還有很多!你們有本事,就去接下來的目標搶人,你們搶到再多我也不不會質疑。”
沒有誰愿意承認自己的蠢貨,各首領在謾罵昂格里夫貪婪之際,只好將希望放在未來的戰斗。
夜幕終于降臨了,疲憊的戰士痛快地吃著戰利品。
相比之梅拉倫軍和羅斯軍,其他部隊的后勤狀況堪稱為“理論存在”。他們本就沒有、也不可能帶上很多食物,饑餓的戰士干糧已經吃完,如果不能以戰養戰,他們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梅拉倫軍準備了十天的軍糧,就當下的情況,他們的軍糧儲備也有了危險。他們的兵力任然保持著一千四百人的規模,倘若把非戰斗人員臨時武裝起來,兵力就成了一千六百人的龐然大物。無論戰士于輔助人員,一千六百張嘴是必須吃東西的。
這不,阿芙洛拉號的貨物每天都在減少,加上今晚的宿營,聯軍離開梅拉倫湖已經有六天了,梅拉倫軍在得到有效補給前,軍糧就剩下四天。
羅斯人的境況是最好的,造成這一局面的唯一原因,就是隊伍的兵力很少,且儲備的食物足夠維持三百人作戰三十天!
海灘又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堆,一眾首領聚首于此。
因為分贓問題,多名首領到現在斗嘴也停不下來。奧列金實際樂見于這種情況,他急忙擺著雙手扮演一個和事老角色。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遠方還有很多財富,犯不著對眼前的利益打嘴仗。”
國王都這么說了,爭吵的各方全都安靜下來。
大家聚首于此,自然而然談論起戰斗的經過與結果。就在戰利品分配問題無人再問,不過大家都談起了一個非常現實的食物問題。
一道抉擇擺在身為國王的奧列金的面前。
昂格里夫剛剛享受過女俘的侍奉,他現在暢快得不得了,其實某種意義上,對于正常戰斗他基本滿足了,如果是現在就打道回府,他也不覺得會喪失更多的機會。
只因昂克拉斯部族的情況很嚴重:“王,如果我們的船隊繼續前進,就必須完全依靠掠奪他們的糧食。到現在我們搶掠的仍是哥特蘭人,等我們與真的丹麥人交手,必有一場大戰。我們必須得到他們是食物,否則……”
“他說的對啊。”耶爾馬倫的溫德森冷靜說道:“我軍出發之際準備的糧食太少,我竟不知道世界是如此廣大,要不是宰了這些人的牛羊,我軍就真的餓肚子了。哎,真是奢侈之舉。”顯然,溫德森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他巴不得把牛羊帶回去飼養,現在可好,不吃牛羊人就得餓死。
以前真就每人太關心這件事,現在各部族都面臨著戰爭擴大與糧食短缺問題。
終于有人發出請求:“王!兄弟們需要你的一個保證,你的糧食最多,如果我們餓肚子,你可一定要分出糧食給大家。否則……”
“否則怎樣?”
“那還不如到此為止。”
奧列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他突然拔出劍來,此舉驚動了所有人。他惡狠狠的口氣威脅道:“居然有人想逃跑,對于叛徒,我的建議就是殺。你們怎么看?得了點好處就逃跑,這算什么東西。”
“那就做出許諾。”溫德森催促道:“再勇敢的人,在饑餓的時候也是拿不起戰斧的,你不能讓饑餓的軍隊戰斗。”
奧列金此刻有一點猶豫,必經戰斗充滿了不確定性,誰能保證下一個目標必然是谷倉滿盈呢?
此刻,奧托發言了:“我的意見就是戰斗到底,既然害怕饑餓,我們就更要奮戰。”
局勢為妙的當下,有人站出來鐵了心的支持自己,奧列金欣慰不已的同時也定下了決心。他將鋼劍狠狠插在地上:“我可以做出許諾,如果你們有人糧食不夠,我能提供一部分。你們都看到了,運輸食物的羅斯人是堅決要把戰爭進行到底的。
我是你們的王,你們必須聽我的。現在任何船只不準撤走,敢有逃跑者就是叛徒,人人得而誅之。至少我們梅拉倫人絕不放過叛徒。”
至此,那些眼界有限、有意見好就收的所謂的公爵,他們全都安靜下來,不敢再做任何的質疑。
局勢已經非常清晰了,實力最強的梅拉倫軍和羅斯軍就是要奔向未知的海域,襲擊一個又一個未知的敵人,直到攻下傳說中的丹麥人的卡爾馬。先不說自己能否打贏敵人,就憑著自身的實力,首先是無法抗衡梅拉倫人的權勢。倘若此戰自己的部隊怠惰了,乃至逃跑了,瞧瞧奧列金這樣的態度,是否的報復可是顯而易見的。
各方的思想得到統一,哪怕有質疑也不得不憋住。
次日,俘虜和繳獲的一點食物被搬運到船上,那些空置的船只終于有了用處,就是運著一群繩捆索綁的俘虜繼續擴大戰爭真的合適嗎?
船只已經離開了海灣,一肚子烤的半數羊肉牛肉的戰士奮力劃槳,包括阿芙洛拉號在內的羅斯船隊也開始了新的征程。
龐大的船隊氣勢洶洶繼續南下,在他們的身后,就是燃燒的韋斯特維克,沖天的濃煙支柱,顯示了瑞典軍之武威。
那么,下一個目標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