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已將這一切都想明明白白,艾沖浪面對董萬農和任我飛時,才沒有太多的內疚。
有的,只是惋惜。
以及同情。
見董萬農和任我飛兩人的修煉熱情一落千丈,艾沖浪不由出言開導:“兩位沒必要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如今天地靈氣復蘇的態勢愈加兇猛,說明天地規則正在改變,說不定哪天大武神名額就增加了呢?”
這般安慰的話語雖然略顯蒼白,但也有一定道理。
任我飛頓時來了激情:“艾小子所言極是!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艾沖浪見有效果,決定再加一把火:“兩位老哥別忘了,咱們飛龍宗的藥園里可是有一株世界樹的。”
董萬農聞之一怔,隨即眼睛一亮:“四十年一結果,每次只結一果的世界樹?”
艾沖浪:“不錯!”
董萬農大喜:“據我所知,這片大陸好像只有這一株世界樹,乃是屬于天際島所有,飛龍宗怎么會有世界樹?”
這次輪到艾沖浪發愣了:“舉世只有一株世界樹?”
董萬農點頭道:“就跟大武神一樣,世界樹也是名額限制的。要不然,憑什么叫世界樹?”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小子連這個都不知道,飛龍宗這株世界樹不會是假的吧?走,瞧瞧去。”
言畢,直接動手扯人。
顯得很是急切。
二老一少疾步趕向飛龍宗的藥園。
尚未走近,陣陣獨特的清香已然撲面而來。
那正是藥材所散發的味道。
很明顯,經過數年精心照料和不斷移植,藥園已今非昔比。無論是藥材的數量,還是質量,都大有提升。
比之長生殿的藥園,亦是不遑多讓。
有了世界樹的存在之后,甚至堪稱天下第一藥園。
這樣的藥園,才堪堪配得上飛龍宗天下第一宗的身份。也才能滿足丹藥堂和毒殺堂的需求。
跟飛龍宗這塊藥園比起來,艾沖浪在生死谷所開辟的藥園,簡直太過寒磣:藥材品種稀少,數量還不多。藥園的面積,也要小得多。
生死谷那塊藥園唯一的優勢,就是純天然!
那里的藥材,大多是由艾沖浪和神筆馬良從深山老林中移植而來,純天然生長,根本沒有人工培育的痕跡。
整個生死谷只有鄭風英一名園丁兼仆人,翻土種植都忙得不行,哪里有時間去培育藥材?
甫一到達藥園正門,董萬農已是閃身飛出,直奔藥園正中的世界樹而去…
樹桿、樹枝、樹皮、樹葉,每樣董萬農都瞧得極為仔細,還慢慢細嚼了一片樹葉,還啃了一口樹皮。
甚至連樹根也不放過,也要撥拉出來瞅瞅。
所幸艾沖浪阻止及時:“老哥無須這么麻煩,這棵世界樹就是來自天際島,而且小子還有幸服用了此樹所結的一枚世界果,當是不會有假。”
董萬農聞之,反而更是疑惑:“來自天際島?”
艾沖浪:“對啊?有問題么?”
董萬農:“當然有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艾沖浪:“老哥此言何意?”
董萬農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艾沖浪一番,爾后兩眼放光:“你小子不會是打上天際島了吧?
厲害!
老哥我數年前也曾硬闖過天際島,試圖搶走這棵世界樹。奈何力有未逮,只得受傷而退。
不對,你才晉階大武神不久,而且這些日子一直跟咱在一起,哪有時間去天際島?
至于小武神,是打不進天際島的。
天際島不但有小武神大圓滿坐鎮,而且那座護島大陣,也不知是出于何人之手,水準相當高。
高到連老朽都看不透。
一句話,小武神根本攻不進!
嗯,這棵世界樹少說已經在這里生活了數年,不可能是新近移植。
小老弟果然厲害!
竟然僅憑兩片嘴皮子,就能獲得如此稀世珍寶。
老朽霸王硬上弓的做法,倒是落了下乘。
而且,還吃力不討好。
難怪上蒼會選中你成為唯一的大武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老哥我自愧弗如啊!
老實交待,這棵你是如何忽悠得來的?”
董萬農這一頓嘴炮,威力無窮!
直轟得任我飛暈頭轉向,直轟得艾沖浪目瞪口呆——
‘五絕’之名,并非浪得!
就憑這自我腦補的水平,咱就自嘆不如。
還有,明明是贊許肯定的話語,怎么從他嘴里說出來感覺如此別扭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聽聽,有這么飄揚人的么?
瞧話中意思,他竟然干過強拿硬要之事?
而且在天際島故伎重演時,還吃虧了。
哈哈,有趣!
‘五絕’就是‘五絕’,只要是自己看中之物,那就得想方設法地收入囊中。脾性和行事風格,并未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有所改變。
甚至,‘病情’還有加重的趨勢!
之前,最多只是以絕世醫術為籌碼,搞一些敲詐勒索、吃拿卡要、坑蒙拐騙之事。
如今呢?
竟然改搶了!
從誘騙到明搶…
這版本明顯升級了啊!
任我飛當然清楚世界樹得來的內情。
他對艾沖浪的以目示意,根本就是視而不見,渾無開口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地呆在一旁看好戲。
想讓本大神…
呃,貌似得改口稱本小神了。
想讓本小神為你解釋一二?
想得美!
你小子不是自詡口才天下無雙么?不是經常懟得本大神…呃,本小神啞口無言么?
如今遇上這個蠻橫不講理的糟老頭子,沒轍了吧。
咱就不說,咋滴?
對于任我飛的三緘其口,艾沖浪很是詫異,看向任我飛:“大話癆老兄莫非生病了?”
任我飛心思何等聰穎,自然知道其意之所指:“滾!你才生病了呢,你全家都生病了!”
艾沖浪繼續詫異:“真沒毛病?”
任我飛將胸脯拍得‘嘭嘭’直響:“前所未有的好!”
艾沖浪更加詫異:“那就不對了啊?以你一貫之長舌,遇到別人不清楚而自己明鏡一般之事,怎能不開口賣弄一番呢?”
把我比喻成長舌婦?
任我飛氣得幾欲暴走,若不是干不過,真想來個‘小人動手不動口’。
兩人這一番交流,讓董成農聽得莫名其妙——
不是在討論世界樹相關事宜么?這兩個不良的家伙怎么扯到生病上去了?
到了小武神這等級別,還會生病?
有問題!
兩人之間絕對有小秘密瞞著我!
斷袖之癖?
龍陽之好?
不能吧!
艾小子可是有嬌妻的。
至于任我飛…倒不能排除其愛好獨特。
畢竟,兩人共體十九年,日久生情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他還是老光棍一個…
啊呸!
老光棍怎么了?
本醫神就是老光棍,但無論身體和心理都很正常。
不管怎么說,以后還是不與任我飛單獨相處為妙。知人知面不知心吶,萬一他真是那種人,豈非惡心之極?
不得不說,‘五絕’之名絕非浪得!
就連腦補,都能做到如此絕妙。
見董萬農眼神怪異,見任我飛兩拳緊握,艾沖浪知道如果再不正經一些,恐怕這倆忘年交都要玩完了。
心頭倒是想正經一點,但話到嘴邊卻完全走了樣:“區區世界樹而已,本宗主還用得著忽悠?連用眼神示意都不需要,人家天際島就眼巴巴地主動送上門來。
對了,好像是本宗主與小衣衣訂婚大喜之時,天際島將世界樹作為賀禮來著。
唉,當時咱弄死不收。
奈何人家非要厚著臉皮硬給。
因為,本宗主跟天際島的竺長老一行五人只有一面之緣…嗯,他當初還只是一名普通的長老。
交淺,尚且不能言深,何況收人家的貴重禮物?
世界樹雖說算不了稀罕之物,但物以稀為貴不是?既然滿世界只有一棵世界樹,那它就是個好東西不是?
當然,本宗主當時并不知曉這片天地只有一棵世界樹,不然…也不會…嗯,絕不會推辭!”
聽到這里,任我飛一張青臉脹得通紅。
他憋得實在是太辛苦了——
這小子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啊!
區區世界樹?
沒有本大神…呃,本小神解釋,恐怕連世界樹是啥玩意都不知曉吧。
眼巴巴地主動送上門來?
若非你救下人家五條性命,若非你修煉進度極快前途無量,天際島會送上如此厚禮?
人家這明顯是兩層意思:一是感謝救命之恩,二是刻意交好以著眼長遠。
怎么到了艾小子嘴里,就僅剩下巴結了?
弄死不收?
本大神…呃,本小神只看到你小子笑瞇瞇地雙手接過,有看到你推辭不受么?
以你貪得無厭之品性,還有不接受別人禮物的道理?恐怕恨不得送的禮品越貴重越好吧。
嗯,最好是送得自己傾家蕩產!
這個裝逼犯。
看來,裝逼久了,也是會形成習慣的。
實在太可恨了!
讓你裝,咱就不接話。
對了,干脆假寐一會,眼不見心不煩!
付罷,任我飛當真緊閉雙目,一副兩耳不聞天下事的世外高人模樣。
只可惜,其脹紅的臉色,以及突突亂跳的青筋,早就暴露了他的內心此刻并不平靜,純粹是強作鎮定。
任我飛確實不是一個城府深沉之人。
難怪他斗不過艾沖浪。
早就被拍死在了沙灘上。
要知道,艾沖浪可是位公認的心機男。
跟他做朋友倒也沒什么,跟他做對手,那就一個大大的杯具!
艾沖浪的大言不慚,讓董萬農終于忍無可忍:“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本宗主那里無恥了?實話實說而已。”
“你剛才那個停頓,還以為是個轉折呢。在知道別人禮物太過貴重之后,還以為你小子要婉拒呢。哪知道,卻是迫不及待地收入囊中。”
不得不說,董萬農確實是位注重細節之人。
艾沖浪嘿嘿一笑:“好東西,自然是裝入自己口袋為妥。只有傻子,才會選擇拒絕!”
董萬農疑惑地問道:“不對吧?”
“哪里又不對了?”
“只有一面之緣,天際島就會贈送如此貴重的禮物?我信你個鬼!你這個小子壞得很!”
“對了,可能還有一個原因。”
艾沖浪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說!”
“或許,是本宗主長得太帥?”
“滾!”
跟什么樣的人相處得久了,就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與任我飛相處得久了,董萬農也學會了他的嗜痂之癖,怎一個‘滾’字了得!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正是如此。
“不是因為帥的緣故?”艾沖浪故作沉思狀,接著一拍大腿,“那就是因為咱的人品大爆發!”
“再滾!”
艾沖浪的臉皮之厚,徹底讓董萬農無語。
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啊!
在武道一途上敗給這小子,老夫輸得不冤。
誰讓人家有一張無敵臉呢?
聽得董萬農也毫無懸念地敗在艾沖浪的無恥之下,任我飛在暗暗好笑之余,不由得為自己的強大暗暗驚訝——
本大神…呃,本小神。
竟然跟家伙安然相處了十九年之久?
竟然沒被他給活活氣死?
我的個乖乖!
這得多強大的心臟,才能承受得住啊!
嗯,他的厚臉皮,貌似真的是伴隨著年齡和武功一起增長的,奇葩了。
難道,這家伙想將全身都練成天下無敵的存在?
他有一張無敵臉。
所以,他天下無敵。
嗯,這個邏輯好像沒毛病!
平復十數息之后,董萬農終于緩過勁來。
內心不由暗自慶幸:好險,差點沒背過氣去!不愧是毒體大成之人,這小子果然有毒!連舌頭都毒性猛烈。
正要開口讓艾沖浪好好交談呢,誰知卻被一句話哽得幾乎岔氣:“我說董老哥,咱能不能好好地說話了?本宗主這么會聊天的人,都感覺要招架不住了!”
正在繞著世界樹慢行的董萬農,腳步一個踉蹌,差點當場跪倒。
內心狂嘶: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他必定調戲了嫦娥,從堂堂天蓬元帥被貶落凡塵,錯投了豬胎!對,是他,是他,就是他!
“倒打一耙?老夫一直都在好好說話好不好?倒是你小子,別再自吹自擂了,都是幾個熟人,有意思么?”
“誰自吹自擂了?咱一直都是實放話實說好不好?董老哥一口一個‘滾’,這是好好說話的醬紫么?唉,近墨者黑,你這是給某人帶壞了啊!”
任我飛雙眼圓睜:咱招誰惹誰了?只是閉目養神而已,這也要躺槍?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竟然敢以一挑二。
有心想要爭斗一番,但想到對方之厚顏、之無恥,旋即斗志全無:干不過的!就算咱參戰,也不過是多一個人說‘滾’字罷了。
付罷,只得無奈閉上雙目。
惹不起,咱躲還不行么?
艾沖浪如果知道任我飛所想,肯定會理直氣壯接一句:誰給我的勇氣?這還用問么?當然是梁靜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