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和岳山聊了一下《華夏文明》的推廣問題,等到書出版之后他會以孔子后人的身份出面支持,并且明年的科舉考試上必定會出現相關的考題。
雖然禮部只有舉辦科舉的權力,出題和閱卷是國子監的權力,但身為大唐新科舉體系的創建者他的話語權還是非常重的。
京考出題一般是皇帝的事情,連國子監都沒辦法插手。但道試、州試、縣試的出題他還是可以影響到一些的。
更何況國子監祭酒于克訓也是岳山的一系的干將,兩人配合左右明年的科舉出題還是沒問題的。
這里說一下,大唐的科舉也分為四級:京考、道試、州試、縣試。
只要會讀書寫字都可以參加縣試,不需要其他任何資格。
考中之后成為生員;生員參加州試,考中之后成為舉人;舉人參加道試,考中之后為秀才,意為俊秀之才;秀才參加京考,考中之后就是進士。
傳說中的殿試是沒有的,考中進士皇帝賜宴之后吏部根據名次分配工作。
因為大唐缺官吏,尤其缺平民出身的官吏,考中秀才之后就可以在本道之內出仕了。
秀才前三甲可以擔任八品以下佐官,其余只能從吏員開始做起,并且做的好了可以繼續升官。
但這是臨時情況,等過上幾年官吏沒那么缺之后,會堵住這個口子。以后只有進士才可以當官,才可以當五品以上的大官。
秀才倒是也可以出仕但會變的很困難,且最高只能升到七品還不能當主官只能當佐官。
和岳山交流了一下意見孔穎達轉身離開,本來他還想問一下西牛賀洲和之前那場小會議室的事情,但想想場合不對就沒開口。
等他離開岳山就在書院閑逛起來。
現在書院的規模今非昔比,各科學子超過五千人。人數最多的是文學科,諸子百家的學問都有傳授,最主要的還是儒道兩家。
其次是法學科,沒辦法,這個專業最容易就業。畢業通過考核就能進入司法體系工作,很多立志當官又沒有信心通過科舉的人都選擇讀法學科。
在就是這里已經成為法家的大本營,眾多法家之人都會把自家的孩子和學生送過來學習,對法家感興趣的人也會來這里求學。所以法學院的學子非常多。
其次就是格物院了,它的人數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少。
想想也正常,雖然這個學科比較冷僻,但它是大唐唯一一個格物方面的學科,而大唐實在太大了人口眾多,對格物感興趣的人還是很多的。
這些人平時苦于無人交流,又沒有地方學習研究,渭水書院開了這門學科自然就成了他們的首選。
人數最少的反而是原本比較熱鬧的道學科。
名義上是道學科,實際上就是一群道士在研究如何完善教義宣揚道教思想,慢慢的真正的道學家都轉去了更純粹的文學院。
后來這群道士也發現閉門造車用處不大,漸漸也離開了。現在就剩下呂前昌帶著一群感興趣的道士還在搞研究,順便為道教培養優秀道士。
五千人學子在前世也是一家規模不錯的學校了,在唐朝堪稱是龐然大物。王績能把它打理的井井有條,能力可見一斑。
岳山到現在都慶幸當初拉著裴矩一起搞大字典編撰,要不然就無法結識李綱,也就不能認識王績和這么多名師大儒。
雖然大字典編撰對他來說已經可有可無,但當初認識的那一批人給他帶來了太多的幫助。
在校園里漫無目的的閑逛,回想著已經去世的裴矩和李綱,他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就在他感慨物是人非的時候,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定睛一看,正是他的三個徒弟馮易、陳忠和李恪。
三人也看到了他,馬上跑過來行禮道:“老師。”
對面一開口岳山就聞到一股酒味兒,揮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道:“大白天的你們這是哪去了?”
馮易訕笑道:“去參加了個文會,實在躲不過就喝了幾杯。”
見他們都神色自如就知道確實沒有多喝,岳山也沒有生氣。他又不是老古板,徒弟喝一點酒就暴跳如雷。只要不酗酒就沒關系。
正好他也有事情要找他們,這下也省事兒了,就把三人交道一處僻靜的地方問道:“你們兩個年歲已不小,是到了出仕的時候,不知道你們有何想法。”
這話自然是對陳忠和馮易兩人說的。
“弟子想參加科舉。”陳忠認真的道。
岳山點點頭表示贊同。這非常符合他對陳忠的認識,別看這個徒弟沉默寡言,內心卻非常執拗好強,想走科舉證明自己的能力很正常。
又問馮易道:“你呢?”
馮易灑脫的道:“用您的話說我的性格放蕩不羈,實在受不了那個約束,您就別為難我了。不過您放心,為了不讓人說您教徒無方我也會參加科舉的,只是考上之后不會出仕為官。”
“放屁。”岳山氣道:“自己憊懶別把責任退給我。再說我還用你給我漲臉?你愛咋咋地,只要能過得去你爹娘那一關就行。”
一提起爹娘,馮易再也維持不住形象,苦巴巴的道:“這還要師父您給拿個主意才行,我爹娘就聽您的。”
“滾蛋,我可不想讓你爹娘抱怨我。還有一個月就要京考,看你們兩個能不能考上,都走吧,別礙眼。”岳山不客氣的道。
“喏。”三人行了個禮就準備離開。
“李恪你留下。”岳山忽然說道。
李恪很疑惑的停下腳步,和兩位師兄道別之后重新回到岳山身邊。
等兩人走遠,岳山才重新打量起這位貴為蜀王的弟子,亦是他的三舅哥,反正關系很亂。
李恪今年已經十六歲生的是器宇軒昂,確實頗類年輕時的李世民。但也正因為太像李世民了,他這些年始終小心謹慎,不敢表現的太優秀。更是不敢去碰一些敏感的東西,比如兵法。
對這個徒弟岳山的態度也很復雜,一方面是心疼,過的太壓抑了。另一方面又覺得,起碼比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百姓要強,別那么矯情了。
所以他對李恪并沒有特殊照顧,平時就放在書院和大家一起學習,偶爾和馮易三人一起叫過來開小灶。
如果是以前,岳山覺得他就這樣平安過完一輩子挺好的。但現在嗎,有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這也是他這個當師父的能為他做的最大的幫助了。
“如果讓你離開大唐遠赴萬里之外,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回來,但在那里你是自由的,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任由你施展心中的抱負,你愿意去嗎?”
李恪愣住了,他沒想到岳山喊住他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但隨后他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心臟砰砰砰快要跳出來的。
想去嗎?當然想,他心中毫不猶豫就給出了答案。他的外祖父是前朝皇帝楊廣,他的祖父是大唐開過君主,他的父親是當朝圣人,要說他沒有一點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沒有任何機會。就算皇后的兩個兒子都死了,這個皇位也輪不到他來坐。
但凡他表露出一點意思出來,下場都會很凄慘。不光自己會死,還會害死自己的娘親和弟弟。
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隱藏自己,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庸。
漸漸的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再加上經常去民間考察,親身體會過民間的疾苦,他就更覺得自己沒什么好抱怨的。起碼比起大多數人,他已經非常幸福了。
可現在岳山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勾起了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野望,我真的可以嗎?
他不知道岳山為什么要問自己這個問題,是在替太子試探我?還是有別的想法?
岳山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良好信譽,這么多年來對他們母子的照顧,拜師之后他們母子在宮里的環境得到了實質性的改善……從小到大他們從岳山身上獲得的太多。
再加上他畢竟年幼,也沒有經歷過太多的勾心斗角,心思還比較單純。
這一切綜合在一起讓他選擇了相信岳山,于是他激動的問道:“師父您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
岳山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并沒有直接告訴他答案,而是說道:“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愿意去嗎?想清楚了在回答,這里可是有你的朋友同窗、父母兄弟,你能拋下他們嗎。”
聞言李恪臉色一僵,神情漸漸平靜下來,茫然的道:“我……我不知道。我想去,可又舍不得母親和這些里的一切。師父,您說我該怎么辦?”
岳山平靜的道:“不要急,回去和你的母親商量一下,然后再問問自己的本心,等你想清楚了在告訴我。”
“喏。”李恪神不守舍的道。
“記住,除了你的母親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否則,后果你懂的。”岳山叮囑道。
李恪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連忙道:“謝師父警醒,我知道了。”
“嗯,你去吧。”岳山點點頭道。
等他離開岳山才轉身看向側面,提高聲音道:“出來吧,別躲了。”
一個身著青衫的人從不遠處的大樹后面走了出來,赫然是李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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