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說這些讀書人發什么瘋？每天都往龍首山跑什么，書院招生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長安城北城門外，一名賣瓜老漢看著三五成群從攤位前走過的讀書人，小聲問旁邊的商販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問題正好觸到了老張的癢處，只見他得意洋洋的道：
“我鄰居家的大舅子的姑表弟的妹婿的三姑舅的娃娃就在龍首山書院后廚做工，聽他說清水候寫了一本書，這些人都是沖著那本書去的。”
“什么書能讓這么多讀書人著魔。聽說他是神仙弟子，你說那書會不會是寫怎么成仙的。”賣瓜老漢興奮的道。
“瞎扯，你個大老粗懂個求。”老張輕蔑的道：“成仙的法子那都是傳家寶貝，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怎么會外傳。這本書是解釋圣人之言的。”
“什么叫圣人之言？”賣瓜老漢訕笑道。
“這都不懂，圣人自然就是天子。這本書就是專門解釋天子的話的書。”老張手指揮舞，口吐飛沫的道。
“圣人的話有什么好解釋的？別人都聽不懂嗎？”賣瓜老漢不解的道。
“圣人那是天子，說的話深奧玄妙一般人根本就聽不懂。清水候是神仙子弟，又是圣人的女婿，自然是能聽的懂。所以他就寫了本書專門為大家解釋圣人的話。”老張理所應當的道：
“這些讀書人都是想當官的，自然要去研究圣人之言。所以他們才去龍首山書院求這本書來讀。”
“哦，原來如此。”賣瓜老漢一臉佩服的道：“老……張老哥真是見多識廣，我算是長見識了。”
越來越多的關于論語正義的零散內容被泄露出去，這本書所引起的反響也越來越大。直至某一天其中一冊不知道通過誰的手流傳了出去，徹底引爆了這場大劇。
大家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每天只能探聽到三五句零散句子的日子，紛紛聚集到龍首山書院門外，希望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如果能買到全套的書籍那就更好了。
這種情況出乎岳山的意料之外，他怎么都沒想到，古代人對書籍的追逐就已經熱切到這種程度了。
說實話，他并沒有搞饑餓營銷的打算，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刊行，實在是印刷效率太低，光雕刻雕版都用了二十來天。后面印刷裁剪裝訂之類的也耗費不少時間。
到現在他手里才只有幾百套論語正義。
原本他是打算積累個幾千上萬冊在一次性推向市場的，現在看來是等不及了。
于是他就讓人把這些印刷好的書籍搬運到書院門口，售賣給那些堵門的讀書人。
這些書岳山就沒打算賺錢，所以賣的很便宜，只收了個成本價，即便如此也要五十文錢。
論語正義二十萬字，放在后世也就是一本書的內容。但在古代以毛筆字為標準的情況下，一本書也就是幾萬字，再多就太厚了不方便閱讀。
所以這套論語正義被分為了五冊，每冊四萬余字，成本價在四十文出頭。當然了，隨著印刷量的增加成本還會進一步降低。
不過岳山賣書的時候直接用了個整數，五十文一套。
五十文聽起來不貴，但對于這個年代百分之七八十的家庭來說都是一筆巨款。
想想岳山剛穿越過來時候，全家除了朝廷給的三間茅草屋就只有四個銅板的存款，就知道這筆錢有多少了。
所以說，古代所謂的寒門至少也是小康家庭，普通百姓是沒錢讀書的。
筆墨紙硯價格高昂，書籍更是有錢都難買，老百姓辛辛苦苦干一年也買不起幾本書。
這種情況到了宋朝之后才有所改觀，儒家獨霸天下，大力推廣書院體系。加上技術的進步筆墨紙硯和書籍的成本降低，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讀的起書。
從那時候開始，寒門把平民階層也囊括了進去。所以說，那些嘲諷宋儒的人也要看看事情的兩面性，不能光看缺點。
而強漢盛唐，寒門指的還是小地主階級，普通百姓連當寒門的資格都沒有。
言歸正傳，四百多套書籍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就銷售一空，就這樣外面還擠滿了要買書的人。
直到于志明站出來再三強調已經沒有存貨的時候大家才退去，不過還是有人詢問什么時候才能有貨。
于志明哪知道這個，只能回答印書坊已經在連天加夜的印刷，每天都印多少誰也不知道。
不過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明天早上早一點過來，今天印刷好的會在明早售賣。
然后讓人驚訝的一幕就出現了，許多本來已經準備走的讀書人又折了回來，就在門口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
這個消息傳到岳山耳朵里的時候，他再次驚訝了：“你說的是真的？那些人就這樣在門口等著？”
“是的，已經有三十多人在排隊等候了。”于志明興奮的道。
“這……會不會有危險？”岳山擔憂的道。
“院長安心，現在才剛剛入秋，晚上氣溫也不低，不會有事兒的。您要是實在不放心，等晚上我讓人給他們送一張毯子過去。”于志明道。
“好，就這么辦，一定要記住，不能讓任何一個讀書人在書院門口出事兒。”岳山叮囑道。
又吩咐了幾句，于志明就下去辦事兒了，岳山自己則在書院里轉悠起來。說實話他也非常的亢奮，晚上睡覺都能笑醒，但在人前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通過散布來發泄。
印書坊連天加夜的印刷，可這點數量對于‘饑渴’的讀書人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每天剛剛把出搬出來，一盞茶功夫就賣光了。
不過很快這種情況就得到了緩解，只是其中緣由卻讓岳山哭笑不得。
“你說別的印書坊也在印刷這部書？”岳山驚訝的道。
“是的，我已經打聽過，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印書坊都在向外銷售您的《論語正義》。”于志明道：“您看要不要我帶人去警告他們？”
“不用了。”岳山連忙搖頭，道：“這樣吧，你派人把這些印書坊印出來的書都檢查一遍，質量合格就隨他們去吧，粗制濫造的就警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