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岳山沒有隱瞞，把自己關于廣開書院普及學問開啟民智的計劃告訴了王績。但隱瞞了針對世家、改造儒家、大興科舉等事情，直說了書院計劃本身。
前面已經說過，王績這個人生性放蕩不羈，有趣的是，他以儒家門徒的身份行走世間，研究最深的卻是‘老’‘莊’，還專門寫了注。
而他的哥哥王通精通三教思想，還進一步提出了‘三教合一’的思想。
說起王通王績兩兄弟可能許多人都不熟悉，但提起一個人大家一定認識，那就是王勃，寫滕王閣序的那位，就是王通的孫子。
不管是王通還是王績，都沒有什么門戶之見，對于普及學問傳播圣人思想是持贊同態度的。
這也是為什么王績知道岳山在棣州廣開書院的行為后，故意誘惑名師大儒來教學的原因。
此時聽到岳山的計劃，自然是舉雙手贊同，尤其是聽到橫渠四句之后，整個人都無酒而醉。
也就在差不多的時間點，橫渠四句……不，現在應該叫龍首四句了，龍首四句也通過會議室內那些人的嘴傳播了出去。
昨天發生那么大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好奇岳山在會議室和大家說了什么，有些關系比較好的就私下去尋他們打聽。
而那些人正處在興頭上，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尤其是對于龍首四句，那更是極盡贊美之詞。
原本那些來打探消息的人得知岳山開書院的計劃都嗤之以鼻，覺得不過是邀名之舉罷了。
然而，當他們聽到龍首四句后無不變得沉默起來，不少人甚至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于是通過這些人的嘴，龍首四句也快速的傳遍了真個書院，幾乎所有人都聽說了。無論是名師大儒還是普通讀書人，無不瞠目結舌。
這位才十二……不，現在十三歲的清水候居然有如此的胸襟抱負？簡直無法想象。
據說李綱聽到這四句話之后忍不住當場擊案而起，高呼此才是我輩讀書人應有之追求。
李綱此時已經是大唐文學界的泰山北斗，他的話相當于是為這件事蓋棺定論。
沒有人再去談論這件事誰對誰錯，因為沒必要，也沒有人在去詆毀岳山開書院是邀名之舉。甚至有不少人主動找到岳山，說出院建好后他會出一份力。
而且這四句話也通過口口相傳或者是書信，以極快的速度向全國擴散。不幾日，長安城人人皆知龍首四句。
不出十日，雍州上至耄耋下至垂髫皆能發‘為萬世開太平’。
岳山第一次走進讀書人的圈子，被讀書人所認可。大家也都知道了他開書院廣傳圣人之學的打算。于是不少有志于讀書卻苦無門路的人紛紛趕往四姓坪拜師學藝。
不只是民間，在朝堂上這四句話也開始顯露作用。朝中大臣都和他親近了不少，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認同。
李世民也在朝會上當場提出表揚，并表示朝廷會出資幫他修建新書院。要是缺先生，朝廷也會委派學士前去任教。
這種結果讓岳山都感到不可置信。
他一直都知道，橫渠四句可以說道盡了讀書人對理想的追求和實踐，被無數人奉為圭臬。
可依然沒想到影響力會如此之大，比他說一千句話一萬句話都管用。
對于這個結果他自然是喜聞樂見的，馬上宣布書院會進行統一考試，合格者方能進入書院就讀。
不合格者也無需失望，龍首山印數坊會低價出售名家標注版的各種典籍，且每隔一旬都會展開一次公開授課，不是書院弟子也可以過來旁聽。
且書院每年的六月初都會舉行招生考試，今年考不中還可以明年再來。
至于為什么要把招生考試放在六月份，倒不是因為岳山懷念后世高考什么的，而是因為根據他和李世民的協商，以后科舉考試會放在四月底。
科舉歷時差不多要一個月，恰好到了五月底，讓大家休息幾天，剛好可以過來參加書院的入學考試。
想必都時候許多有志于科舉又名落孫山的人會對書院感興趣，能確保書院招收到更多優秀弟子。
但此時大家并不知道他的這個謀劃，只以為這次招生是六月份。隔一年招一次生，所以下一次也放在來年的六月份。
對此天下寒門士子無不奔走相告，并相約來參與考試。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他，不少人冷眼旁觀等著看他的笑話，世家豪門更是直接出言譏諷。
然而很快這些人就笑不出來了，茂陵四老出現在龍首山書院，表示要為此壯舉出一份力。
茂陵四老何許人也？
茂陵是漢武帝的陵墓，被不少盜墓賊光顧過，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西漢末年赤眉軍盜過一次，東漢末年董卓讓呂布盜過一次。
茂陵四老自稱漢博士后人，有感于漢武帝的恩情自發為其守陵。他們是不是漢學博士后人不知道，但學識淵博卻做不了假。
但最關鍵的是，據說四人手中掌握著許多珍籍孤本，這些書籍要是拿出來，世家引以為豪的知識傳承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沒有了那些傳承，失去了對經典古籍的解釋權，世家賴以生存的根基就沒有了。
這是世家豪門絕對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還沒等他們采取行動，李世民就先一步做出了應對。親自到龍首山書院拜訪茂陵四老，并命令千騎親自護衛此地，確保四人的安全。
嗯，千騎就是擴張后的百騎司。
說實話，對于茂陵四老岳山非常陌生，前世今生都沒有聽說過。不過想想也正常，有太多人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原本的歷史上也許四人名沒有出山，而是為漢武帝守陵至死，因為沒有任何著作流傳于世，或者著作失傳，就沒有留下記在。
畢竟連牛進達這樣戰功赫赫的開國郡公都只有零星的記載，直到他的墓碑被挖出來大家才知道唐朝還有個這樣的牛人。
不過不管這茂陵四老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此時對岳山來說都是一大助力。尤其是如果四人真的如傳聞中那樣掌握著許多遺失的古籍，那就更好了 不過古籍的事情不急，先慢慢的換取信任，后面再說這事兒。但眼下確確實實發生了一件讓他非常開心的事情。
這天，他如往常一般去書院，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朝他施了一禮道：“學生馬周見過清水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