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的過程非常簡單,岳山把自己還記得的一些結構畫了下來,然后給這些工匠講解了自己需要實現的功能。
雖然這些工匠沒有讀過書,也沒有什么高深的機械技術,但都是從業幾十年的老匠人,積累的經驗非常豐富。
在岳山給出的大體框架下,他們發揮‘我尋思之術’很快就拿出了一套方案。沒有做后續的驗證,直接上手制作了一套實物。
果然,這樣做出來的機器存在很大的問題,根本就沒有辦法運轉。不過岳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沒有失望。
這些工匠不是專業人員,他們更擅長在實物上總結經驗進行改造,而不是對著圖紙做理論認證。
第一套沖壓機就是給他們做研究用的。
有了實物,接下來的進度出乎岳山意料的快。這些工匠只是看了一眼就發現了許多問題,比如某些零件尺寸大了,或者結構不合理之類的。
然后重新打造替換,機器果然比第一次強了許多,起碼每個結構都聯系了起來。
之后又對岳山畫出來的結構進行了修改。倒不是岳山畫的有問題,而是時代不一樣技術水平不一樣,他畫出來的結構或許沒問題,但以唐朝的條件根本無法實現。
這些老工匠根據唐朝現有的技術對這些結構進行了修改,雖然不一定比原本的更合理,但起碼能讓機器運轉起來。
果不其然,在對原有結構進行了大修改,把整個沖壓機修改的面目全非之后,機器轉動起來。
然后就是制作模具進行實物沖壓,這個時候岳山提前把土法煉鋼技術拿出來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
在巨大的沖壓下唐朝的鐵用不了幾下就變形了,只有用高爐煉出來的鋼材能勉強符合要求。果然,基礎物理學才是一切現代科學的基礎。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套原始版的水力沖壓機算是造出來了。
岳山重賞了這些工匠,并把他們的家人都接到自己的莊園保護了起來。
這些工匠大多都是李孝恭送岳山鋪子的時候附帶的,屬于他的奴仆,不用擔心他們泄密。
雖然他很不喜歡奴仆,但并沒有把這些人放良。他已經明白,到了哪個時代就要準守哪個時代的規矩,不然的話會舉步維艱。
他的秘密很多,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有許多暫時不適合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只能用這些奴仆去做。
比如煉制玻璃,用的就是管家包大林。比如眼下這個沖壓機,這玩意兒用好了就是戰略級機器,眼下最好不要泄露出去。
沖壓機造好后,岳山就讓人制作了模具,鍛鑄了幾枚大小不等的銅幣、銀幣和金幣。
之后就把模具銷毀,并警告他們把這事兒爛在心里連親爹親兒子都不能告訴。
這些工匠又不傻,自然知道鑄幣用的模具代表著什么,紛紛發下毒誓保守秘密,岳山這才放下心來。
然后又給他們布置了任務。研究如何用沖壓機制作農具,制作箭矢、刀槍、盔甲之類的東西。
沖壓制作農具,就可以把農具的價格降到最低,促進農業生產。機械化制作武器,就可以真正的無限暴兵。
之后岳山就帶著奏折和錢幣去見李世民。
到了皇宮李世民正在和心腹重臣商量時間,見他到來李世民很是高興,道:“翠嵐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商議申城之事,你也來出出主意。”
申城就是即將在春申江沿岸修建的那座城池,因春申君之名暫定申為名,至于會不會改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岳山向宇文士及、房玄齡、杜如晦等人打過招呼才回道:“圣人恐怕要失望了。我已把所知都寫在了奏折上,是在沒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先別忙說不行,聽聽再說。”李世民讓他坐下,才對其他人說道:“諸卿,申城之事已成定局,現在要考慮的是何人可擔此重任。”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岳山,不過馬上又移開了,大家都知道短期內他是不可能離開京城的。
別說李世民不愿意,他們這些宰相也不愿意一個掌握鬼神之力的人到處晃悠。
再說,就算是撇開神棍的身份,僅僅是出于政治的平衡也沒人愿意岳山去申城。他已經有了棣州作為后盾,再讓他得到申城……這種局面誰都不想見到。
李世民就好像沒看到眾人的動作,自顧自的說道:“申城乃縣治身份太重的人去太屈才,但此地要勾連南北身份太輕的人去恐鎮不住地方官吏,殊為難選。”
岳山豈能聽不出來,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算是解釋了為什么不讓他去的原因,給他一個梯子。他心領神會,坦然接受。
朝廷準備先把申城作為蘇州的一個縣進行開發建設,盡管這個縣比較特殊歸朝廷直接管轄,但畢竟才是一個七品的坑,放個三四品以上甚至超品過去很不合適。
但申城勾連南北要和各路人馬打交道,甚至蘇州府的官員都不會把這塊肥肉老老實實交給別人去吃。如果身份不夠鎮不住那些人,去了也沒用。
李世民君臣商量了半天,一連說了十來個人都被否決,其中包括宗室子弟。而且這些宗室子弟還是李世民親自否決的。
他對宗室的態度很明確,除了極個別拔尖的其余榮養就可以了,實權還是別碰。
左不是右也不行,李世民有了不耐,終于把視線投向了岳山:“翠嵐可有人選?”
眾臣目光陡然轉向了他,那眼神很明確,你小子識相點。岳山自然不會犯忌諱,別說他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是有也不能推薦。
所以他笑了笑說道:“圣人和諸位宰輔是當局者迷了,為什么要直接任命某個人,何不反過來想想。先理清這個擔任這個職務需要什么條件,然后再看看朝中有哪些人符合這些條件,從中選一個不就可以了嗎。”
李世民一拍腦門,苦笑不已。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但岳山卻很清楚,李世民的苦笑是故意為之,其他人的尷尬是真的。
他們真的忘了這種最簡單的選官方法了嗎?不可能。選賢任能這個口號喊了幾千年了,身為宰相他們會不知道怎么選官?
之所以爭論這么久,只不過是存著私心,都想讓自己舉薦的人過去,然后不停的否定其他人。如此,就算再過幾年也選不出來。
李世民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不能點透這一點,否則就相當于是掀桌子了。這個桌子誰都能掀,唯獨皇帝不能。
于是李世民就把岳山牽扯了進來,讓他掀這個桌子。岳山自然會配合,輕描淡寫的點出了宰輔們的私心。他們不尷尬才見鬼。
桌子被掀,這些人自然就不敢再因私廢公,很快就選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中書舍人岑文本。
作為李世民的秘書他職務夠高身份夠特殊,五品上去申城當個七品縣令,算是算是低職高就。關鍵是這個人背后沒有別的勢力支持,對李世民足夠忠心。
主官人選確定,殿內的分為頓時輕松起來,大家又一起討論了一些別的事情就散會各自離開。
見人都離開,岳山沒有等李世民詢問就主動拿出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