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頭殺瘋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剛才一棒子敲死了個千夫長，腦海里就只有敵人，只有殺殺殺。什么戰術戰法之類的基本全忘了，但有一點沒有忘，鑿穿。
岳山用關禁閉和熬鷹方法把這兩個字強行灌輸到了他的骨子里，哪怕他死了，燒成灰，骨灰里也寫著鑿穿這倆字。
所以當他殺穿敵陣之后根本就沒有思考，做了個迂回之后馬速不減重新殺入敵陣。
鑿穿就是從敵人軍陣的這一頭殺到那一頭，然后在殺回來，在殺回去……如此反復。要么自己死，要么敵人亡。
這種戰術也不是岳山發明的，古已有之。后來由李世民發揚光大，也是盛唐騎兵最喜歡的一種戰術。
岳山只是提前幾年把這種戰術提出來，然后百騎司讓它提前許多年出現在戰場上，首戰對象就是突厥的一支千人隊。
作為第一支體驗鑿穿戰術的軍隊，只斤部這個弱的部落和他們的千夫長只斤阿斯那，也得以和阿史那、執失等大部落以及頡利等突厥名人一起名留史冊。
從側面來也算是一種幸運……就是不知道只斤部會不會認同這個法。
鑿穿的威力是巨大的，當第一次被鑿穿的時候，只斤部被徹底分割成兩部分。第二次鑿穿才進行到一半，全軍崩潰。
殺得不夠盡心馬大頭氣的哇哇大叫，但他始終記得岳山給他的話。一旦敵陣散開，就帶著人往人多的地方沖，直到敵人再也不敢抱團為止。
所以他略微調整戰馬行進方向，朝著一伙兒突厥人殺去。
還好蘇定方的大腦一直保持清醒，見敵陣被沖散之后就馬上分兵兩部。一部百人，繼續沖擊抱團的突厥人。
又接連沖散了四五個敵陣，突厥人終于發現了規律，再也不敢大股抱團，三三兩兩的四散逃跑。
見敵人如羊群一樣散開，蘇定方再次調整陣型，以什為單位繼續追殺。劉仁軌則帶著一伙人馬處置被救下來的唐人百姓。
在隘口的另外一側，席君買正罵罵咧咧的帶著手下的偵騎往戰場方向疾馳。打硬仗居然不等他，瞧不起人是不是？
身為隊率之一，要是錯過百騎司成軍以來第一次實戰，他還有臉和人吹噓自己是元老嗎？
當他快走到隘口的時候，剛好發現有一伙大約兩百多饒突厥騎兵正驚慌失措的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來。
席君買心中大叫不好，知道戰爭十有八九已經結束了。
“nnddt，校尉太不夠意思了，打仗居然不等我們。兄弟們，肉咱們是吃不著了，湯不能不喝一口吧？敢不敢和我一起沖上去攔住這幫子畜生。”席君買看了看身邊的二十幾號兄弟，大聲問道。
“戰、戰、戰！！！”十幾人齊聲大喊。
“哈哈……好，果然不愧是我們偵騎隊的人，有種。速度提起來，沖。”席君買豪邁的大笑道。
戰馬開始提速，越跑越快，眼睛的余光看到道路兩旁的飛速掠過，席君買也感到自己的血液馬上就要沸騰起來了。
近了，近了……他已經能清晰的看到那些突厥人臉上的絕望。
而那種絕望又刺激的他更加瘋狂，“殺……”席君買忍不住大聲吶喊。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因為……
哐啷、哐啷、哐啷……那兩百多號突厥人扔下了手里的刀，從馬上滾下來投降了。
“我……nm…………”席君買差點沒被氣死。
然而沒有上級的命令他是不敢殺俘的，起碼不敢大批量的殺，所以只能無奈的收刀把這些突厥人給看管起來，又讓人通知蘇定方過來接管俘虜。
這場戰爭總共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最終以突厥人大敗百騎司大獲全勝而終。蘇定方馬上帶人轉移到了提前物色好的藏身處，開始統計戰果。
“正則，如何？”一顆大樹下，蘇定方問道。
“我軍無一傷亡……嗯，馬大頭把自己胳膊累脫臼了不算。”劉仁軌高心道，順便還開了個玩笑。
“無一傷亡？正則此言當真？”蘇定方不敢相信的道。
“是真的，剛開始看到這個數據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核對了幾遍才確定是真的。”劉仁軌道。
“好好好，實在太好了。哈哈……無一傷亡擊破突厥人一支千人隊，此真乃……”蘇定方開心的大笑起來，想幾句自夸的話，到嘴邊了覺得太羞恥了，就又咽了回去。
“戰果呢？”他又問道。
“陣斬突厥人千夫長一人；殺敵四百七十三人有左耳為憑；俘虜三百一十六人，其中有兩百四十四人為君買的偵騎隊所俘。拯救百姓六百余，糧草布匹等一百余車。”
這些數據劉仁軌應該核對過很多遍，張口就來。
“不錯，那個突厥千夫長是馬大頭殺的吧？果然憨人有憨福。”蘇定方搖搖頭道。
“哈哈……君買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眼睛都紅了，嚷嚷著要和馬大頭單挑呢。”劉仁軌笑道。
“讓他們鬧去吧。”蘇定方笑著了一句，然后道：“捷報還要麻煩正則你來寫，走的時候院長過，必須要第一時間把戰果告訴他。”
“已經寫好了，就等你簽字蓋章了。”劉仁軌拿出一份文書道。
“有正則在，省卻我太多麻煩事兒。”蘇定方謝過之后才接過文書。
翻看了幾眼確認沒有問題之后，就簽字畫押招來一名百騎讓他馬不停蹄送往京師岳山處。
等人離開，劉仁軌又問道：“接下來校尉有何打算，是等院長的命令還是……”
“出來的時候院長給我過四個字，相機而戰。”蘇定方道。
“百姓和俘虜怎么辦？”劉仁軌問道。
“百姓發放財貨遣返歸鄉里，俘虜嗎……”劉仁軌陷入了沉思。
三百多俘虜，可不是那么好處理的啊。關鍵是他們百騎司才只有兩百人，一個處理不好別陰溝里翻了船。
想了半都不得要領，見劉仁軌正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心中一動，問道：“看正則胸有成竹，當有高見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