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克訓出身不高能力也很平庸,能當上刺史是因為他抓住了一個機會,一個可能一輩子都只有一次的機會。
科舉。
隋煬帝楊廣想打破世家貴族對官僚體系的壟斷,就想出了科舉取士的辦法。于克訓是寒門士子,就去參加了科舉,結果還真就考中了。
和他一同考中的還有許多人,可基本上都碌碌無為,反而個他這個能力一般的當上了刺史。
原因讓岳山都不得不說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楊廣搞科舉的目的根本就瞞不住人,世家貴族一邊派自家優秀的弟子參與科舉,一邊對被錄取的寒門士子進行打壓。
要么被分配到閑職上,要么被丟到犄角旮旯。于克訓就屬于后者,他被分配到了棣州。棣州是德州的前身,只是管轄的范圍有小幅度的改動。
哪知道到了棣州這世家力量薄弱的地帶,反而給了于克訓生存空間。他有了那么一點實權,起碼大家都把他當個官來看待。
再加上這個人別的大本事沒有,把魏晉時期文人好清談的壞毛病學了十足十,時不時就在家中舉辦個文人交流會什么的。
按說他的學問也就一般,正常情況下應該沒多少人理他才行。
可他所在的地方是民風野蠻的北方,還是犄角旮旯里,大家的整體水平都不咋滴,他這個矮子跑到一群矬子里反而就成了個高的。一來二去就博得了不小的文名。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還真以為這個人有真本事,在和其他同樣科舉出身的人一比,他就顯得有點鶴立雞群了。
于是被重點提拔,三年一小升五年一大升,沒幾年就邁過了五品的門檻。
改朝換代的時候因為棣州地處偏僻,沒怎么遭遇兵禍。別的地方都遭遇了兵禍,就你這里沒有,大家會怎么想?
刺史當的好啊,有才能,幫助地方躲過了兵禍。
再加上他這些年大多時間都忙著開文人交流會,沒時間去霍霍百姓,就沒有什么惡名流出。
因此李淵建立大唐重新劃分行政區域,把棣州改為德州,選拔刺史的時候于克訓就又成了德州刺史。
這就是于克訓的發家史,看上去非常的可笑。
當初岳山看完關于他的情報的時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啊。
不過豬永遠都是豬,就算飛上天它還是豬。所以于克訓堂堂一個刺史如此輕易的就被岳山搓扁揉圓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岳山并沒有把他怎么著的想法,把他搞下去朝廷會在換個刺史過來,新刺史是什么樣的就不好說了。
還不如繼續把他留著,如此也方便掌控德州局勢。還有一方面原因就是,好不容易找的鍋王,豈能這么輕易就讓他跑了。
所以中午的時候岳山特意請他吃了一頓海鮮大餐,不過貌似這位于刺史胃口不佳,基本沒有動幾筷子。
到了下午,于克訓終于忍不住找了個借口逃離了厭次縣,并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來這破地方了。
審判大會一直持續了四天才結束,除了第一批抓起來的那些人,后面百姓又自發舉報了一部分,加起來總共審判了一百多人,受到牽連的涉案人員三千余人。
要知道厭次縣總共才七千戶五萬余人,這個比例已經非常恐怖了。
當然了,這些人不可能全部判處死刑……
“判處死刑的共計十五人,流放者兩千余人,其余在本縣服役……”田學臣恭敬的道。
“才十五人判死?不可能吧,我看訴狀最少四十多人背負人命,還有那些河盜哪個不該死?為什么只判了十五人死刑?”岳山臉色一沉問道。
田學臣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道:“一次判處百人死刑殺戮太重,恐惹來非議。所以下官覺得殺幾個以儆效尤就可以了。”
“殺戮太重?惹非議?我看你是想給自己留后路吧。是不是期望著哪天自己也落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別人也能給你留一條命?”岳山譏諷道。
聞言,田學臣眼中閃過屈辱之色,悲聲道:“岳候,我承認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投靠你也是為了升官發財,可你也不能如此羞辱于我。既然你如此不信任我,干脆現在就把我殺了好了,免得將來我貪贓枉法丟了你的人。”
岳山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從椅子上起來朝田學臣鄭重的行了一禮道。
他明白,自己確實飄了。一言而決人生死榮辱的感覺實在太迷人,他有些沉醉其中不知所以了。
難怪歷史上有如此多的人追求權勢,難怪有那么多人會在權勢中迷失自我。
要不是田學臣突然的反抗,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正忐忑不安的田學臣猶如觸電一般,猛地跳到一側,連忙道:“岳候,你這是做什么。”
岳山充滿歉意的道:“是我的錯,不該不尊重你,理應向你道歉。我也向你保證,從此再不會因為莫須有的事情羞辱于你。”
田學臣也激動的道:“有岳候此言我縱身死也心甘。”
岳山起身笑著說道:“別說什么死不死的,我們還要留著大好之身報效朝廷實現人生理想呢。”
“好,聽岳候的,我們要好好活著,為自己,為朝廷,為百姓。”田學臣也大笑著說道。
“嗯,你坐吧,咱們繼續說這個案子。”岳山說道。
田學臣坐下之后,再次說道:“岳候,殺戮太重會給你留下好殺的名聲,對你將來的仕途不利啊。”
“現在你也是自己人,我就把一些計劃告訴于你……我準備把德州打造成大唐的產鹽基地,還要在這里打造一支天下最強的海軍……”岳山想了想說道:
“厭次是德州最大也是最富裕的縣,且地處黃河入海口,是最重要的戰略位置。將來水師要駐扎在這里,鹽也要從自己運送到全國各地。”
“為了防止有人拖后腿,我必須要把厭次縣徹底清洗一遍……一張白紙上才好作畫。”
“和這個計劃比起來,一點都殺戮之名又算的了什么?再說,你以為咱們的圣人會在乎臣子好殺嗎?”
“至于你,你是厭次縣令,我希望你能放下所有的成見,協助我完成這個計劃。”
最后,岳山看著他,誠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