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霧夜苓盈盈一禮。
凱多輕輕嗯了聲,看著霧夜苓。
她今天穿著一身淡荷色碎花的和服,頭上別著對稱的六支發簪,膚白貌美,眉目傳情。
的確是個美人。
那夜初嘗云雨,凱多對此渾然不知情,而且也正是因為那個錯誤的夜晚,霧夜苓這位女子才第一次進入凱多的視野。
但是……這并不是個普通的女子。
“有什么事嗎?”凱多摩挲著石椅扶手雕紋,輕輕叩擊。
霧夜苓能明顯聽出凱多語氣中的冷淡,不像對待部下的那種命令式的冷淡,而是仿佛在面對一位陌生人。
她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面帶淺笑:“明王多日操勞,小女前來是想為明王解解乏。”
和國習俗基本參照前世的島國,而島國文化深受大華夏唐朝影響,講話文縐縐的,禮孝忠義十分講究,這倒還在凱多的接受范圍之內。
只是……
“霧夜苓,”這是凱多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有什么事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說這些,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小女不明白明王在說什么,”霧夜苓依舊從容鎮靜。
“是嗎?”凱多咧嘴說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霧夜苓看了看凱多,搖搖頭。
凱多笑了,幾分玩味的說道:“我聯合黑炭大蛇把光月御田拉下臺,在國內只手遮天,對你們和之國國民來說,我始終不過是個海外人,是奪取和國的盜賊。”
“你們在心里憤怒,憤怒我的殘暴統治,憤怒我對國內國民做的一切,你們在等待時機,等待赤霄武士會和光月時預言中一樣如期降臨,重新奪回和之國。”
“所以你們一直在忍氣吞聲,表面應承,背地里卻串通勾結,一直在蓄勢,為十四年后做準備。”
“而你,知道我跟黑炭大蛇掌控國內大權,要想削減我們的勢力,最好的手段就是讓我跟黑炭大蛇反目成仇。”
“你很清楚,黑炭大蛇畏懼我,不敢與我為敵,所以才有了當初宴會上的事。”
“我可是還記得,當黑炭大蛇向我提議把其他地區的國民變為殭尸時,你當時亂了琴律。”
“不得不說,挑起黑炭大蛇的怒火確實不易,可你卻做到了。只可惜,你沒想到,即便你跟我發生什么,他也不敢追究。”
“而你有了我這層保障,黑炭大蛇不敢再使喚你,如此一來,你也就方便對我的勢力進行調查。”
“甚至關于我死訊的這種本應在閉關鎖國的和國內的消息是極為保密,可偏偏湊巧的是,這個消息很快就走漏出去。”
“各地發生暴亂,我的勢力也開始內亂,黑炭大蛇趁機招攬我的部下發生沖突,也就方便你們起事。”
“而且,當我聯系上雷戈那晚,九里方面就有武士動身的痕跡,豹五郎,酒天丸,河松,我猜他們是知道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在劫走明光院的孩子們后就果斷撤離和之國,逃亡海外。
可是,據了解,基本掌控和之國眼線的黑炭大蛇也是在第二天才得知我的消息,為什么豹五郎他們會這么快就得到我要歸來的消息?”
“這難道不奇怪嗎?”
“你可能會說,不過是湊巧而已,可一件事湊巧可能沒什么問題,但一連串事情放在一起就漏洞百出了。”
“現在想來,應該也是你把情報傳出去的吧?”
凱多好像在敘述一個故事,平鋪直敘,看似平平無奇,卻意外地將整件事串連了起來,好像就是他在旁邊親眼看著這些事發生一樣。
霧夜苓也由從容漸漸變得震驚,滿臉的難以置信。
“別用這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霧夜苓,”凱多說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有些懷疑你了,但當時腦子有些混亂,要不是近期發生叛亂這些事,我也不會把你和這些事聯系起來。”
霧夜苓手指捏白:“你明明知道,為什么不殺我?”
“殺你?”凱多冷笑著:“呵呵,當豹五郎帶公主撤離和之國,就已經失了和之國的民心,如今大局已定,和國以內所有武士全都臣服于我,上下戮力同心,也不必再如往常一樣殘暴統治國民就會自愿為我勞作。
就算你們以后想來復國,不用我動手,和國國民就會自發討伐你們,說起來,我還應該要感謝豹五郎,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統治和之國。”
“你就是惡魔!你知道這些年你給和國帶來多少災難嗎?!”霧夜苓秀拳攥緊,歇斯底里。
“災難?”
聞言,凱多眼噙寒光,臉上瞬間爬滿寒霜,一把捏住霧夜苓的下巴,拉近身前逼視著她:“強者生,弱者死,這是這片大海的生存法則!”
“你們久居和國,知道海外情況嗎?這就是片吃人的大海!今天我勢強,所以這個國家由我來統治,明天別人比我強,就會有人來擊敗我,奪取我的地盤!”
“別跟我扯什么大道理!光月御田敗了就是敗了,我才是最后的贏家,這片土地,這塊地盤就是我的!”
凱多雙眸如劍如刀,銳利無比,攝人心魄!
他渾身殺氣騰騰,如不可一世的魔王!
整間宅邸內溫度急劇下降,好像置身寒冬冰川,冰寒刺骨!
霧夜苓平時典雅端莊,但實則性情剛烈,只是性情剛烈如她,此刻也覺得眼前的凱多無比可怕,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尤其是那雙瘆人的眼睛,看得她心里發慌。
“你……你,你一定會輸的!”霧夜苓憋了半天,憋紅了臉,眼中有淚霧閃動:“和國是屬于和國武士們的,光月一族一定會把你們趕出海外!”
“真是愚蠢的女人,”凱多玩味地看著她:“光月時的確是把他們送到十四年后,也確實會出現在這個國家,只可惜……當他們成為我的敵人時,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沒辦法,誰讓我有上帝視角。
赤霄九人眾,必須死。
光月桃之助,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