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田邊不相信這是真的。
而陳天福拿茶杯的手也不禁微微一顫。
他實在太了解自己這位叫田邊的同窗了:雖然田邊嘴里同意陳立松與二藤三郎生死相搏,但陳立松竟然在眾多鬼子跟前明目張膽地殺了鬼子的一位軍官,就算田邊假裝不發火,但可以其他讓鬼子兵動手殺人!
而且,可能給整個陳家大院帶來災難!
果然,一陣“嘩啦啦”地裝刺刀的響聲之中,層層圍住天井的鬼子兵,個個滿嘴吐著鬼話,紛紛撲向陳立松。
天井就那么大,四處都是鬼子。
鬼子剛剛見識了陳立松與二藤三郎對敵的身手,而他們手中又都是長槍,胡亂開槍搞不好傷就到他們鬼子自己人。
所以,端著刺刀沖向陳立松,確實是最正確的反應。
更何況他們的長官也沒發話要怎么處置眼前這位“兇手”。
陳立松一邊閃躲,一邊冷冷地看向田邊,問道:“太君要我償命嗎?”
田邊笑了,抬手微微地擺了擺手掌。
正撲過來的鬼子們立刻剎住了身形,但仍舊圍著陳立松。
看樣子,田邊似乎要 “我是否可以離開?”
“陳立松好身手!”田邊緩緩地鼓起掌來,淡淡地說,“你覺得我會放你走嗎?”
“太君要留下我?”
“你殺了我的一名軍官,已經是殺人兇手了。現在就讓你離開,有違法令吧?”
聽著田邊說出這話來,再看著身邊正圍著水泄不通的鬼子兵,陳立松知道,田邊根本就沒誠信。
他淡淡一笑,問道:“太君要失言?”
“不,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我同意你們生死相搏,不論生死,而且我還說了,他死了,確實是他技不如人。”
“那太君的意思,是同意我可以離開了?”
“我只說你倆比武生死不論而且沒規則,但你光天化日之下殺了個人,不說殺的人是一名皇軍軍官,就算是一位普通老百姓,法令不允許你隨便離開吧?”
“但比武的事,是他提出來的。”
“確實是他提出來的,但你現在殺了人。”
“太君今天非要留下我了?”
田邊看看周圍的鬼子兵,又看看陳立松,再看看陳天福。
“唉!”他的頭,搖了又搖。“說實話,陳桑是我的同窗好友,你又是陳桑的弟弟,現在你在大家面前殺了人,我實在很為難。”
“確實為難,我確實沒得選擇。”
“我給你指條明路,其實你還有一條路可走。”
“哦?”
“你身手這么好,皇軍未來接管整個天下,你來幫我,將來肯定大有作為!”
陳立松很想直接說,做漢奸的事老子不干,但他還是忍住,假裝問道:“……幫太君做事?我幫太君接管天下?”
“哈哈哈!陳立松你很幽默!你要接管天下?”
“太君要我做啥事,我不懂啊。”
“接管天下的事還沒那么快,不過你可以先在做事。”
“在做什么?”
“你身手這么好,警備隊需要你這樣的隊長。”
“趙大富不是隊長?”
“你也知道,趙大富就是個草包,警備隊他帶不動。”
“可是,我也不比他強,也是個草包。這個……‘陳立松就是個草包’這種說法,太君好象說過。”
“哈哈哈!你很記仇!”
“在太君跟前,小的不敢記仇。不過我真的不想當隊長,以前就跟太君說過。”
“但是你現在殺了人,而且殺的還是皇軍的軍官。若是皇軍隨意讓一個殺人兇手離開,這還了得。”
“唉!看來我走不掉了!”
“你若成為皇軍的人,可以走。”
“趙隊長當得好好的,我真不想當這個隊長。”
“那你只能是一名殺人兇手了。”田邊繼續“曉之以理”:“當然,我讓你當這個隊長,只是一種建議。也許你不大明白我們皇軍的紀律。這么說吧:若是你與他同樣都是在替皇軍做事,那么,你與他之間的比劃,不小心傷了他,下手重了點,我可以按照皇軍的規矩,最多關你一天禁閉。”
這道理說得似乎有根有據、合情合理。
見陳立松聽得認真,田邊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臉上的微笑更加舒展。
陳立松似乎恍然大悟一般:“還能這樣?”
“是。只要你真心實意地替皇軍做事,不僅如此,關鍵你的薪水是很可觀的!”
“哦!”陳立松假裝有點心動:“我要是沒殺人,是否可以離開了?”
“剛才本來你要走,我就沒為難你。要留下你的人,是他。也可以這么說:要是你剛才沒殺人,現在確實沒人為難你。”
“明白。”
陳立松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又道:“我真不想當殺人兇手,更沒想搶了趙隊長的飯碗。”
田邊朝陳天福看了一眼,語氣中充滿了理解一樣:“立松兄弟啊,人生總要面臨各種選擇的。你總不能也跟你這位大哥一樣吧,他不想當的鎮長,未來待我皇軍統一天下后,你這位大哥終究會明白我一番苦心的。”
“可是我剛才動手時弄得一身臭汗,現在很想到田江里痛痛快快地洗個澡。”
“你答應擔任警備隊隊長,隨時可以離開。”
“我沒殺人,是不是也一樣可以隨時離開?”
“你沒殺人,我確實沒必要留你。”
陳立松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再確定一下,太君剛剛好像是說,要是我沒殺了人,太君并沒要我留下來?”
“你沒殺人,又是陳桑的弟弟,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本來就沒說你非要留下來。”
“嗯,那就好。”
陳立松在二藤三郎躺身處蹲下身來,在他身上這里掐掐那里捏捏。
“咳咳咳——”幾聲咳嗽聲響,躺在天井石板上的二藤三郎身體居然動了!
圍在旁邊的眾人都很意外,但二藤三郎確實醒了。
田邊不是一般地意外:“你……剛才……他沒死?”
“八嘎!……”
二藤三郎茫然的眼珠子四處亂轉,后面又跟著冒出一堆鬼話,是陳立松聽不懂的鬼話。
“我可以走了嗎?我身上真的很臭,要去田江里洗個澡了。”陳立松站了起來,朝田邊望去。
陳天福走到跟前來,看了看二藤三郎:“既然二藤太君真沒事,那你就沒殺人啊!太好了!”
“……”田邊很無語,但二藤三郎活蹦亂跳地在跟前,這下真沒理由讓陳立松留下來,“你……你剛才……既然你沒殺人,”
“好呢!”
陳立松向陳天福示了個意,轉身離開陳家大院,真奔田江而去。
剛才的冷汗早濕透了衣裳,這回他確實要去田邊洗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