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云霓的存在,賈寶玉和葉蓁蓁失去了私訴情意的余地,便一路往外走。
賈寶玉見云霓還跟著他們,便問:“你不是和太后住一起的,跟著我們出來做什么?”
“我送葉姐姐回去不行么?”云霓傲嬌道。
實際上,她就是想看看賈寶玉和葉蓁蓁要做什么。
剛才賈寶玉居然拉著葉姐姐的手,看樣子還想要親葉姐姐,關鍵是,葉姐姐居然沒有躲。
這就是男女之情么,好令人臉紅呀……
葉蓁蓁從小看著云霓長大,豈能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在想什么。
想要說她兩句,但是一想起之前的情況,她自己也害羞不已,又怎么好意思開口。
正好這個時候賈寶玉的親兵把馬給賈寶玉牽過來,她就要與賈寶玉告辭,卻聽賈寶玉問:“蓁蓁可會騎馬?”
“我會騎馬!”
不等葉蓁蓁開口,云霓先舉手叫道。
賈寶玉不理她,只是看著葉蓁蓁。
葉蓁蓁搖搖頭。她從小生在相府,沒有機會學這個。
賈寶玉便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教你吧。”
他說著,翻身上馬,并向葉蓁蓁遞過去手。
葉蓁蓁微微動了動。此時此刻,她很想把手搭上去,與賈寶玉一起,騎馬漫步在夕陽下……
但是,看了看遠近處的人,她還是沒有勇氣行如此招搖之事,遂往后退了一步,看著賈寶玉,露出歉然的眼神。
賈寶玉倒也不甚介意,他知道此時讓葉蓁蓁在萬眾矚目之下與他同乘一匹馬實在有些為難她。
“葉姐姐不學,不然你教我吧。”
云霓一眼就看中了賈寶玉身下這匹高頭大馬,很想騎著去兜風,那樣肯定很威風。因此見葉蓁蓁拒絕,她連忙上前,準備把手搭過去讓賈寶玉牽她上馬。
賈寶玉卻直接收回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正色道:
“你不是說你會嗎,還要我教什么?”
說完,與葉蓁蓁點點頭,轉身就騎馬走了。
“臭賈寶玉!”
云霓在后邊罵道。
她插著腰,噘著嘴,飛起一腳踢了一下面前的空氣,顯得很是氣憤。
葉蓁蓁在后面本來想笑的,云霓這丫頭自來橫行霸道,也就賈寶玉能這么輕易把她惹生氣,偏偏云霓還拿他沒辦法。
卻聽云霓嘴里又念叨:“臭賈寶玉,重色輕友,不對,是重色輕妹,還想讓人家叫他哥哥,呸,想都別想!”
葉蓁蓁便笑不出來,瞪了一眼旁邊自己那憋著笑的丫鬟,悄然走了。
葉府的營地,就在太上皇的龍帳附近。
捉弄一下云霓,賈寶玉顯然沒什么負罪感。
誰叫她今天不懂事來著?
騎著馬往外走,迎面碰見一個老熟人。
吳天佑,原本是四品的中等將官,眼看著女兒升為貴妃,他怎么說也要往上升一升的,卻剛好碰見兒子犯了大案,不但沒升官,反而被貶了數級,成為了一個六品的皇陵宿衛郎。
原本以為這輩子再無出頭之日,不料,一朝女兒再次受寵,連他也被皇帝記起來了,不但把他從皇陵調回來,而且三下五除二,直接就讓他坐到了北大營副統領的位置……
乖乖,這可是正三品的官職了!
雖然有些人不服,但是沒辦法,人家貴妃之父,坐個正三品的位置,還是很合情合理滴。
這就是為什么那么多世家大族挖空心思的想要把女兒塞進皇宮的原因了。
升官發財,最大的捷徑不外于此。
很顯然,吳家在這條捷徑上,走通了。
北大營副統領,這可是個實權的軍職,在整個京城都排的上號了。
加上皇帝近來對吳家不斷的加恩寵,很多人都以為吳家要崛起了,都在私下里巴結討好吳家,這些,都使得吳天佑有種很強烈的揚眉吐氣的感覺。
總之,吳天佑近來心情很爽。
要是,不碰見面前這個人就好了!
他騎在馬上,冷冷的看著面前同樣停下來的賈寶玉,目光冷淡。
同朝為官,不管關系如何,見面打聲招呼,這是禮數,也是為官者的必然修養。
但是,誰先開口,這是個問題。
面對吳天佑的冷面注視,賈寶玉臉上始終帶著淡然的笑意,就這么與他對視著,卻不開口。
吳天佑感覺面子上掛不住了。
深恨賈寶玉此子無禮,便要當做沒看見他,直接往前走。
他的好侄兒吳永看不慣,替他出頭道:“賈寶玉,你好歹也入朝為官甚久,為何如此不知禮數?連我一介白身尚且知道面見上官須納拜禮,你為何不知?”
“哦?上官,不知此處誰是本將軍的上官?”
賈寶玉淡淡道。
“哼,我叔父乃北大營副統領,官居正三品,你不過從三品都虞侯,難道不該向我叔父行禮?”吳永怒道。
“呵呵呵。”
賈寶玉輕蔑一笑,似乎懶得和他爭論,只是給了為他牽馬的茗煙一個眼神,茗煙便心領神會,立在馬下大聲道:
“嘖嘖嘖,正三品,好大的官兒哦,不好意思,我家二爺乃是太上皇欽賜的一等伯爵,超一品哦,甩你家叔父好幾條街呢。對了,陛下也賜了我們二爺一個官職,叫做輕車都尉來著,不過好像也就正三品,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茗煙陰陽怪氣的聲音,把吳永和吳天佑顯然都氣著了。
一個奴才小廝,居然都敢嘲諷他們!
“賈寶玉,你就是這般教導你的奴才的么?”吳凡喊道,似乎被茗煙嘲諷是天大的侮辱一般。
賈寶玉笑了笑:“他和你一樣,都是一介白身,你說得話,他說不得?”
賈寶玉故意在一介白身幾個字上加重音量,輕蔑之意不言而喻。
吳永頓時語塞,方知賈寶玉是說他沒有資格與他爭論,只配和他身邊的奴才講話!
茗煙見賈寶玉給他撐腰,越發無所顧忌,繼續道:“所以,不管怎么算來,都該你們先給我們行禮問好,我們二爺大人大量,就不與你們這等無禮之人計較了,你們走吧……”
茗煙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
“庶子欺人太甚!”
吳天佑終于忍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對賈寶玉道:“吾乃貴妃之父,賈寶玉,你就這般指使一個奴才誣蔑辱罵本官,如此囂張跋扈,就不怕陛下治你失儀不敬之罪嗎?”
賈寶玉看著他,忽然拱手一禮,道:“哦,原來是貴妃之父,失敬失敬。哎呀呀,吳大人早點這么說就好了嘛,都怪本將軍貴人多忘事,竟然把這一點給忘了。
也怪我父王還有我姐姐,他們都經常教導我,叫我不要仗著他們的勢,到處橫行霸道,招搖撞騙,給他們頭上抹黑。
我是一直記著了,所以都沒把他們的尊貴與榮耀半點放在自己身上……但是顯然我錯了,犯了以己度人之錯。
這個天底下,靠裙帶關系耀武揚威的人多了,我怎么能因此鄙視人家呢?
吳大人也不要生氣,都怪本將軍,是本將軍太健忘,忘了吳大人自身沒什么本事,但是卻有一雙好兒女。
女兒貴為貴妃娘娘自不用說,兒子也是大有作為,年紀輕輕就……呃 總之,在此向吳大人賠罪了!”
賈寶玉對著吳天佑鄭重一禮。
“哈哈哈……”賈寶玉的親兵們聽了賈寶玉這么一番話,臉都笑翻了。
這貨的兒子確實也不錯,年紀輕輕就就死翹翹了,哈哈哈……
連旁邊一些見狀靠近過來的吃瓜群眾,也一個個憋著笑。
靖遠伯這番話,實在太損、太有意思了。
真想和他交個朋友,讓他傳授一番氣死人不償命的絕活……
看著周圍的嘲笑聲,以及耳邊回響的賈寶玉陰陽怪氣的話語,吳天佑面色漲紅,忽然捂住胸口,身子一個不穩。
“將軍!”
“叔父!?”
幸好他身邊有人扶持,吳天佑才沒有從馬上摔下來。
他一掌推開過來扶他的人,抬頭,用他這輩子最狠厲的眼神盯著賈寶玉。
賈寶玉目光淡淡,平靜而視。
吳天佑忽然明白過來,賈寶玉早已知道他便是當初千金閣刺殺他的幕后真兇,又怎么可能會對他客氣?
也怪自己,當初沒有查清殺害凡兒真正的兇手,便盲目動手,為自己留下禍患……
“賈寶玉,你且逞口舌之利,咱們走著瞧,看你是不是能夠笑到最后!”
吳天佑深深的凝視了賈寶玉一眼。縱然是敵對者,看著此時傲立馬頭的賈寶玉,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優異。
此子若是不死,將來必為心頭大患!
可惜,他終究等不到將來了。
還有二皇子,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吳天佑說完話不再理會賈寶玉,策馬前進。
賈寶玉此時倒沒有再說什么,他從吳天佑方才的語氣神情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聯想到他近來頗受皇帝重用,賈寶玉不得不留心。
想了想,賈寶玉忽然抬頭,對已經走到近前的吳天佑道:“不知吳大人可知道,本將軍是從何處得知那日是吳大人派人刺殺我的嗎?”
“叔父,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這是要挑撥離間!”
賈寶玉的話,使得埋頭跟在吳天佑身后的吳永大驚失色,立馬叫道。
吳天佑皺眉,下意識勒住了馬韁繩。
其實他也奇怪,要說那案子被破了,為什么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也一點沒受影響?
但要是沒破,那賈寶玉又是怎么知道的?純粹猜的?
他那篤定的樣子,也不像是純蒙的啊。
他偏頭看去,賈寶玉只是淡淡的笑容,似有似無的瞥了吳永一兩眼道:“現在,吳大人應該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了吧。”
吳永身子顫抖起來。
吳天佑看了他一眼,眼神陰晴變換,最終,他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一般,哼了一聲:“陛下傳召,恕本官不奉陪了。”
說完,直接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