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期、后輩、年齡大小,這些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我就喜歡年紀比我大。”佐倉小姐仰著精致白皙的臉蛋,望著村上悠的眼睛。
戴著眼鏡的村上悠的眼睛,像是深夜遠處的燈火,而脫下眼鏡后,仿佛那像一條光帶的銀河映照在瞳孔里面。
佐倉鈴音越是凝視,越是被吸引。等看得久了,自己就像浸泡在那條銀河里。
如同冰天雪地里的露天溫泉,溫暖愜意。
村上悠眨眼間,她就像喝了一口被溫泉暖著的清酒,沁人心脾。
而種田梨紗同樣被銀河魅惑,不同的是,她仿佛矗立在汪洋的懸崖峭壁上,景色壯闊雄渾,令人流連忘返,仔細感受,又全是一股子冷冽的孤寂。
好像這里就是天涯海角。
于是種田梨紗說:
“我感覺你還是戴著眼鏡好看。”
“誒?”佐倉鈴音在溫泉中睜開眼,“村上這家伙明明不戴眼鏡好看啊。”
“嗯......難道是因為我是眼鏡控的原因?”
“對了,我想起來啦!梨紗你在飾演什么什么未來的動畫的時候,還戴過紅色的眼鏡,是吧?”
“鈴音你居然知道這件事,我好開心。不過大家對戴眼鏡的我,評價不高,后來就沒戴了。村上君不一樣,我認為他戴眼鏡再合適不過了。”
“不不不!”佐倉小姐擺手,“絕對不戴好看!”
演播室外的導演說:
“我有一個想法,村上桑拍兩張照片,一張戴眼鏡,一張不戴,發在《四月》官方推特上,看觀眾喜歡哪一張。”
“這個主意好,絕對戴眼鏡好看!”種田梨紗拍掌道。
佐倉小姐抿嘴笑著看了村上悠一眼,沒說什么。她不在乎戴好看,還是不戴好看,她追問:
“村上,你還沒說什么重要呢?現在就排除一個年齡而已。”
“愛對方的心意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村上悠重新把眼鏡戴上,對自己眼睛這次是徹徹底底地不報希望了。
之前他為了防止魅力太高,還刻意不提高演技,現在想想實在杞人憂天。
“那又要怎么確認對方愛自己呢?”種田梨紗感覺戴上眼鏡的村上悠舒服多了。
“逗自己開心的?”佐倉小姐用試探的語氣說。
“嗯,的確,女孩子都喜歡幽默的男生。你感覺呢,村上君?”
“女孩子喜歡什么樣的男生,這種問題我都要回答?”
“當然!”佐倉小姐瞪了過來,“待在一個演播室里,我們就是一個團隊!快說!”
種田梨紗笑了幾聲,“鈴音對村上君還真是嚴格啊。”
“她也就只能欺負我了。”村上悠頗為無奈。
“哪有啊不同的人之間,有不同的相處方式而已,我怎么會欺負他呢。”佐倉小姐對種田梨紗撒完嬌,轉頭又瞪著村上悠:“快說啊你!別浪費時間!”
種田梨紗再次被逗笑了。
村上悠背靠著椅子,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下意識以eAndGetYourLove》(星爵BGM)的節奏敲擊著桌面,想了想,說:
“沒仔細注意過這個問題,但從我個人的經驗,女孩子的確喜歡讓她笑的,但她真正愛的、在意的,應該是讓她哭的。”
“哭?嗯......仔細想想很有道理呢。你有讓女孩子哭過嗎,村上君?”種田梨紗好奇地問。
“呀!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聊了這么長的時間,趕緊進入讀信環節吧!”
“嗯,讀信吧。”村上悠說著,看向坐在他正對面慌里慌張的佐倉小姐。
她臉頰嫣紅似火,眸子似春水泛波,漂亮極了。
于是無所事事的村上悠的手指,又以《茉莉花》的節奏無聊地敲擊著。
另外兩人在翻找臺本里的信封,演播室里,只剩下悠閑寧靜的手指敲擊桌面的“哆哆”聲。
演播室外,導演、助手、劇本作家,隨著村上悠敲擊的節奏,一臉陶醉地點著頭。
“好了,現在開始讀觀眾來信!”雙耳通紅、全然不知打斷了一場音樂會的佐倉小姐拿著來信,讀道:“悠悠、種田桑、佐倉桑,你們好!你好!”
“你好。”種田梨紗也點頭打招呼。
村上悠身體縮在椅子里,右手手肘撐著扶手,手指無節奏地敲打著自己的大腿,嘴也離開麥克風,雙眼望著演播室低矮的天花板。
整個人已經進入隱身模式。
佐倉小姐繼續讀信:
“我和宮園薰、小椿一樣,是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從初一開始,我就一直喜歡我的同學A桑,但上了三年級后,一想到馬上要畢業,心里很悲傷。我應該怎么做呢?要不要鼓起勇氣告白。啊,另外說一些,我、A桑......都是......女孩子?!!!!”
村上悠微微下移看著天花板的眼珠子,看到佐倉小姐已經完全處于大興奮狀態。
種田梨紗拍手失笑道:“哈哈——!鈴音現在完全暴走啦,嘴角都快憋不住笑了!哈哈!”
佐倉鈴音小心翼翼地把信放下,雙手放在膝上,微微鞠躬,說:
“祝你們幸福,我會送上賀禮的。”
“哈哈”種田梨紗笑得喘不過氣,“鈴音還真是喜歡百合啊”
佐倉鈴音自顧自地又拿起信,一邊發出“哦嚯”的聲音,一邊重讀了一遍。
“兩個女孩子?還是初中生?”村上悠忍不住插了一句。
“和性別才沒有關系呢!!!”
“就是!”佐倉小姐一拍桌,“雖然現實可能阻力很大,父母、同學也會有異樣的眼光,但只要自己得到幸福,就足夠了!”
“初中生也沒關系嗎?”
村上悠面對《四月》這部動畫也好,出演的女聲優也好,都會生出——我竟然生活在如此這般的星球上的奇妙感覺。
“沒錯沒錯!我讀女校的時候,就有著樣的女孩子!”種田梨紗開始舉例。
“嗯?!!”
佐倉小姐的眼睛,在這一瞬間瞪得比東山柰柰還要大。
種田梨紗詳細說明:“在女校里,就有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交往的。大家也沒說什么。”
“梨紗醬呢?”佐倉小姐像望著骨頭的小狗,希望種田梨紗能說出更多情報。。
“我?嗯......有被女孩子告白過。”
“唰啦”一聲,佐倉小姐把臺本往桌上一扔。
臺本順著光滑的桌面,滑到躺在椅子上的村上悠懷里。
佐倉鈴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種田梨紗,問:
“然后呢?”
“啊哈哈鈴音你是不是太激動了?”
“快說,快說嘛!”
“我拒絕了。”
“啊”
“那個時候,我還是初中生啊,根本不了解這些東西,只是把對方當做朋友,所以被告白后感到很困惑,就和對方說了{對不起}。”
“恩恩恩恩,這樣就好,女孩子之間的友誼也非常的棒!”
“我現在想起這件事,特別想和那個跟我告白的女孩再說一聲對不起。”
“沒關系的!這一定會成為她人生一段美好的回憶!”
“希望這樣。不過鈴音在廣播里情緒這么高,是《四月》廣播開始以來第一次。鈴音還真是喜歡百合啊。”
“啊,希望以后多來點這種來信。”佐倉小姐一臉回味無窮,意猶未盡。
“啊哈哈!鈴音,你現在的表情太有意思了!果然是櫻花(與佐倉同音)開放了嗎?”
“是哦,誒嘿,誒嘿嘿”
“啊哈哈哈!”
演播室全是女孩子奇怪的笑聲。
過了一會。
“好了,接著讀下一封來信......誒?我臺本呢?奇怪,我臺本去哪里?”
佐倉小姐蹲下身子,往地上找去了。
五彩繽紛的廣播錄制結束后,村上悠配合工作人員拍完廣播封面照和推特要發的眼鏡照。
臨走前,導演拜托他,幫忙用推特轉發一下。
佐倉鈴音和種田梨紗晚上有一個《點兔》第二季的宣傳會,村上悠獨自往車站走,準備去咖啡店。
一面走著,一面拿出手機準備把《四月》廣播發的推特轉發一下。
他的推特賬號關注了不少人,也轉發了很多動畫的情報,都是石田彰在操作。
最近的一條推文,是他和showroom直播平臺簽約,準備在五月三十一號直播的消息。
村上悠找到《四月》廣播推特,對方還沒發今天的推。
于是索性打開直播消息那條推特,用看評論來打發時間。
評論里大多是喊悠悠的,也有問村上桑到底喜歡誰、是否和佐倉或者東山私下交往、和中野桑進展怎么樣了等等,甚至還有問村上和小倉唯和好沒的。
他得罪小倉唯了?還是小倉唯什么時候得罪他了?
村上悠能回憶起十幾年坐公車上,斜對面小女孩吃的哪種口味冰激凌的記憶力,都想不起相關的事。
也不知道外界怎么傳的。
他和小倉唯壓根不熟。
翻了一會兒評論,他又切到《四月》廣播的推特,今天的推特已經發布了。
一共四張照片。
他戴眼鏡一張,不戴眼鏡一張。
另外兩張,一張是他在演奏電子琴,佐倉和種田兩人雙手手托腮認真在聽——擺拍;
最后一張,是哪個初中女孩來信時,種田和佐倉深情對望,他癱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表。
配的文字是:
佐倉桑認為村上桑不戴眼鏡好看,種田桑認為戴眼鏡好看(投票);
鋼琴家村上悠現場表演;
對百合話題激動的兩人,還有從廣播開始,就想回家的村上桑!
大家本周六,晚上八點半,音泉放送見!
村上悠把推文轉發到自己的推特上。
八點半放送的廣播,由此推斷《四月》的廣播做得不算出色——廣播放送的黃金時間段是在十一點半到十二點。
《想與佐倉做的大西》,隨著《沖繩篇》CD的大賣,觀眾數量急劇上升,就從一開始的垃圾時間七點半,移到深夜十一點半。
把手機揣回兜里,正當他走進車站時,注意到有人跟著他。
回頭望去,四個并排走著的女生,正激動地看著他。
隨著村上悠眼睛注視過去,她們越發激動起來,其中一個小個子女生,雙腿內八地蹦跳了一下。
其余三個也捂著嘴,兩眼汪汪地望著他。
這雙眼睛該有用的時候沒用,該沒用的時候有用,雞肋都不如。
村上悠對四人招招手。
四個女孩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等村上悠再次招手后,她們才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悠悠!”
“悠悠!”
“村上君!”
“悠悠!”
“你們好。”
距離地靠近,清越的嗓音,差點讓四人尖叫出聲,還好最后捂住了嘴。
村上悠在自己的《四月》廣播臺本上簽上事務所允許的藝術簽名。
“喏,雖然只有一本,送你們了。”
站在中間偏右的那個波波頭女生代表四人收下。
“謝謝村上桑!非常抱歉!”四人整齊地鞠躬:“我們不想打擾您的!群里的大家都說了,在路上遇到村上桑,一定要裝作沒看見。”
“哦?”
“這樣的話,”剛才內八跳地女生,有點急不可耐地說:“沒有打擾到村上桑您的生活,也可以讓我們經常偶遇您!”
“這樣。”村上悠點頭,“那我先走了。”
“嗯嗯,謝謝村上桑的禮物。”
村上悠擺擺手,在四人{悠悠好帥!}、{我要死在悠悠的眼睛里了!}、{我要一輩子單推悠悠!}之類并不算小的竊竊私語中,走進電車廂。
把失去作用的臺本處理掉,村上悠的心情也不錯。
那本臺本跟著他,只能在櫻花莊電視機柜子下吃一陣子灰,最后在他有空的某個周末,隨著佐倉小姐她們的快遞盒子一起,被當做垃圾處理掉。
而現在送給她們,未來不好說,一段時間內總是可以免于與灰塵為伍。
這節電車廂的墻壁上,貼有《路人女主》的宣傳海報。
一條下坡路上,中野愛衣出演的學姐,大西紗織出演的英梨梨,兩人都是黑絲襪、長發飄飄,裙擺搖曳間,有櫻花瓣在飛舞。
往后,是矢作紗友里配音的不知所謂的冰堂美智留。
再往后,是看不到臉的路人女主加藤惠。
最后,就是戴著眼鏡、費力推著自行車、遠遠掉在后面的男主角。
這張海報下,{安藝倫也CV村上悠、霞之丘詩羽CV中野愛衣}幾個字,寫得比其他幾名女聲優的名字大得多。
霞之丘詩羽是女主角?村上悠冒出這個想法。
也不對。
雖不知道之后的劇情,但他也和原作者丸戶史明有過幾次聊天,女主角明顯是加藤惠。
隨后,“欺詐宣傳”四個字在他腦海里蹦出來。
電車搖晃間到了站,村上悠打著哈欠,跟著人流下了車。
三百米櫻花路上的櫻花樹,枝葉茂盛,厚厚的葉子像小船。
ido那輛裝飾用的藍色自行車,仍舊矗立在那里,店里的裝飾、店員,卻都已經換了好幾次。
大西紗織早在四月底離職,他差不多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叮鈴”
門被推開。
在吧臺前端咖啡的新來的女服務員,輕聲喚了幾聲正在專心沖泡咖啡的北川玉子。
“玉子,玉子。”
“嗯?”北川玉子抬起頭。
“村上桑來啦。”
北川玉子看向門口,小小的臉上原本還有些迷糊,看到村上悠的瞬間,立馬綻放出笑容。
“師傅”
“不用出來。”村上悠阻止她跑出吧臺,自己在吧臺外坐下,“來一杯你最近研究的咖啡。”
“師傅要考驗我嗎?”北川玉子笑得很甜。
“是啊。”村上悠也笑著說。
“好的。最近我研究出一種新的咖啡,絕對會讓師傅你表揚我的,哼哼”
“我期待著。”
北川玉子哼著她爸爸唱給她媽媽的歌,開始調制咖啡。
村上悠看著她的步驟,和一年前不同,北川玉子在沖泡咖啡時,再也不會把桌面弄得雜亂。
“玉子真是長大了啊。”
“我今年十九歲了哦,師傅,還差一年就成年了呢。”
“是嘛?但我是說,你再也不會把奶泡撒一地。”
“師傅!我很久之前就不會灑了!你討厭!”
村上悠笑了笑,不再打擾她,轉身看向咖啡店的座位區。
綠蘿茂盛,書架前有客人在挑選書籍,店里縈繞著真田美子喜歡的古典樂。
店的角落,真田美子摟著橘貓,和幾個世田谷區的貴婦聊著天。
“師傅,好了,請品嘗”
村上悠轉過身,端起咖啡,上面的圖案是盛開的杜鵑花。
“花期已經過去了吧,杜鵑花的?”
“沒哦,五月還沒結束,還有一些呢。”
“是嘛。”
村上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北川玉子笑瞇瞇地看著師傅,“怎么樣呢,師傅,哪里還需要修改嗎?”
“嗯......很甜,很好,非常好。”村上悠放下咖啡,“玉子比我剛來ido時厲害了。”
“嘿嘿,都是師傅教的好。”北川玉子俏皮地鞠了一躬。
“以你的水平,在島國咖啡師大賽上,取得名次是輕而易舉的。世界賽的話,問題也不大。”
“真的嗎,師傅,不騙我吧?”
“我雖然撒過很多慌,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做一個誠實的人。”村上悠又喝了一口咖啡。
“師傅夸我,還是第一次呢,嘿嘿,難道說,是為了給我建立比賽的信心?”
“是啊。”村上悠再次喝了一口咖啡。
“放心吧,師傅!我一定會給您捧回冠軍獎杯噠!”
“我要那種東西干嘛?”村上悠笑了。
“也是,師傅如果想要的話,自己就可以拿了。”
“咖啡師大賽是幾號?”
“六月的第一個周日。”
“哦,那我就看不到了。”
“誒?為什么?”北川玉子愣住。
“玉子,”村上悠抿了口咖啡,“我打算在五月底辭去這里的工作。”
“為什么?因為師傅不常來,感覺多拿了美子姐的分成嗎?不會的師傅!很多客人都是為了師傅才來店里的!”
“玉子,我來ido做咖啡師,就像窮學生突然想出去旅游,中途手頭吃緊,在一家店里打了幾天的小時工。
一年,兩年,窮學生讀書的時候,每年都可以來這里打工,但他總有畢業的那天。他得去找一份正經地工作,過上有保險的日子,或者追逐更加遠大的夢想。”
“師傅應該掙了很多錢呀?”北川玉子很不理解。
“錢不是我想要的,玉子。這話說出可能矯情,但事實如此。”
“我知道的。師傅有這么好的咖啡技巧,怎么會缺錢呢。”
北川玉子說完這句話,便垂下眼睛,反復地擦拭著反光的桌面,默不作聲。
“不要難過,玉子,我不過是不在咖啡店打工而已。我還會像大西一樣,經常來店里買東西。夏天也會帶著荷花,去你家吃年糕。”
北川玉子仍是默不作聲,半晌,冒出一句:
“我不想師傅你走。”
“我就在東京。這輩子大概哪也去不成了。”村上悠說。
“不一樣的。”
“哪里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我不是說了嗎,我還會來的,東京這么便宜又好喝的咖啡,還有甜品,也只有這里了。”村上悠又開玩笑地說:“到時候,說不定耍耍賴,依仗教過你的份上,不付錢也不一定。”
“師傅,你是不會因為東西好吃,就特地跑到一個地方去的。”
北川玉子的語氣十分篤定,篤定到村上悠無話可說。
村上悠把那杯杜鵑花喝完,同真田美子說了離職的事,轉身離開了。
真田美子目送村上悠遠去,走到吧臺內,看著終于開始流淚的北川玉子。
她喟然嘆息一聲,撫摸著懷里打著哈欠的橘貓的腦袋。
“美子姐,我好難過。”
“有些人就是這樣啊,玉子。”橘貓的尾巴悠閑地搖擺著,“他們招人喜歡得不行,讓你流連忘返,依依不舍,但自己卻又偏偏吝嗇感情。在你不能自拔的時候,又在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傅不是這樣的人!”
“村上當然不是,但正因為不是,他才更加無情。他壓根不需要別人喜歡他,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別人喜歡他,也不會成為他的負累,他連同情和內疚都不會有啊,玉子。”
北川玉子仰起全是淚花的小臉,看著真田美子。
“我以后,該怎么辦啊,美子姐。”
真田美子望向靠窗的位置,恍惚間看到一個穿著廉價西裝,頭發雜亂,正襟危坐的俊雅少年。
他說:“我叫村上悠,大學畢業一年,以前是一個美容師。”
去年的櫻花開得特別燦爛,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玉子,你才十九歲,馬上就要參加咖啡師大賽決賽,你有時間,有能力,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北川玉子怔住,轉頭看向吧臺那杯空了的咖啡杯。
“我決定了,美子姐,我要成為世界冠軍,讓東京喝咖啡的人都來我們店里。”
“挺好啊。”真田美子笑著說。
她懷里的橘貓,被主人動作吵醒,跳到吧臺上,蜷縮著打了一個慵懶的哈欠。
村上悠鉆進新宿的紀伊國屋看書,直到路燈亮起,才回到櫻花莊。
“喲,”佐倉小姐說,“辛苦啊,人氣聲優還去咖啡店打工的村上大人。”
櫻花莊眾人并不知道村上悠的收入,對他作為忙得不行的超人氣聲優,還去咖啡店打工這事,一直很疑惑。
佐倉小姐認定他舍不得那個清純小徒弟,經常暗諷他。
“辭職了。”
村上悠在榻榻米上坐下,拿出在紀伊國屋沒來得及看完的《灰與幻想的格林姆迦爾》第五卷。
“辭職了?你終于舍得你那個小徒弟啦?”佐倉小姐帶著剛洗完澡的幽香貼過來。
“她的咖啡技巧,已經足夠在這次島國咖啡師大賽上取得很好的成績。”
“這么厲害?”正在手磨咖啡的中野愛衣驚訝地停下動作,“北川醬好厲害啊。”
“那作為師傅的悠哥哥,豈不是更厲害?”正在玩電腦游戲的悠沐碧回頭說了一句。
“沒錯哦”東山柰柰得意地說,“我和鈴音醬,愛衣醬,去過那家咖啡店,喝過村上君泡的咖啡,非常——非常的好喝!”
“這樣嗎?不過咖啡的話,再好喝我也不喝。”悠沐碧吐了吐舌頭。
中野愛衣磨好咖啡豆,用開水沖泡,端了一杯給村上悠。
“辭掉也好,”她說,“你工作已經很辛苦了,還要寫,多余的時間可以用來休息或者鍛煉。”
“嗯。”村上悠給咖啡加了兩勺糖。
“村上君,你這個未來咖啡師大賽冠軍的師傅,感覺我的咖啡怎么樣?”
村上悠喝了一口,“1350日元。”
“就比上次多了50日元?”
“越往后越難提升啊,中野桑,這話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好吧,你說了算。”中野愛衣信服地點點頭。
玉子那么可愛的人,不應該和他這樣的爛人有聯系的,村上悠喝著最多價值110日元的咖啡,如此想著。
佐倉小姐把只穿了短褲的長腿搭在他膝上:“村上,我餓了,你喝完趕緊做飯啊”
“做飯?”東山柰柰舔舔舌頭。
“做飯!”悠沐碧也不玩游戲了。
“你們兩個別又為了搶著吃,把鍋弄翻了!”中野愛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