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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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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這藩王之苦,只怕沒有誰比萬歷更加清楚。

  因為在明朝前期都還好,而自弘治年間開始,這藩王問題漸漸顯露出來,而在萬歷時期,藩王就開始泛濫,萬歷曾幾次都拿出內帑去救濟藩王,不是每個藩王都很有錢的,有些是很富有的,但有些還是比較貧窮的,尤其是朝廷在打仗或者出現天災,很多藩王就會向朝廷要糧食。

  國庫又窮,萬歷只能拿自己的內帑出來。

  其他藩王且不說,光說潞王,萬歷就不知道為他花了多少錢。

  然而,他這還只是輔助,主要支出還是國家,這都已經讓他感到很吃力,要還承包下來,這誰受得了。

  到時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心里大罵那些言官太TM黑心了,竟然挖了這么一個大坑讓他跳。

  對于郭淡而言,拋開藩王不說,他也不愿意承包開封府,因為他暫時也不需要,衛輝府生產力足夠滿足當下的需求,海外那邊可還沒有開展,生產那么多貨物,到時賣給誰。

  他還得避免這些貨物會沖垮其它州府的經濟。

  雖然萬歷給了他保證,但他兀自是憂心忡忡,對方突然來這么一出,顯然是已經看出些貓膩,這事絕不會輕易結束得。

  回到牙行,郭淡便向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徐姑姑抱怨道:“居士,你這一招玩脫了。”

  徐姑姑放下書來,稍顯詫異地問道:“發生什么事呢?”

  郭淡郁悶道:“我看他們已經反應過來了,今日那些言官突然上奏陛下,說是要將開封、彰德、懷慶三府承包給我,可這擺明就是想坑我啊。”

  徐姑姑驚喜道:“這對你而言,不是好事嗎?”

  “好什么好。”

  郭淡是欲哭無淚道:“那開封府到處都是藩王,除了國家以外,誰養得起他們,就算養得起,我也沒有這義務去養,我是個商人,可不是善人。”

  “那倒也是,河南道乃是藩王最多的地區。”

  徐姑姑點點頭,又道:“那你也可以拒絕,這買賣一事,不是講究你情我愿嗎。”

  郭淡沒好氣道:“這倒不用居士提醒,我已經拒絕了,陛下也答應了,但是我想這事,可能不會這么輕易解決,他們應該沒有這閑功夫專門上道奏折來調戲我。”

  突然上了這么一道奏折,這其中肯定是有陰謀。

  徐姑姑瞧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莫名的覺得有些可愛,不禁抿了抿唇,問道:“此話怎講?”

  郭淡道:“他們在奏折是說,是因為衛輝府才導致那三府出現危機,必須得衛輝府來承擔,故此才建議陛下,讓我承包下那三府。”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以衛輝府來要挾你?”

  郭淡點點頭,道:“居士可有良策?”

  徐姑姑微微蹙眉,道:“若是如此的話,情況對你可就是非常不利,如今滿朝文武,可都認為你在衛輝府賺得太多,內閣也不見得會再站出來幫你說話,他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萬幸。”

  “這我也想到了,我現在需要的是對策。”郭淡道。

  徐姑姑瞧了眼郭淡,笑吟吟的問道:“倘若我不在的話,你又該怎么辦?”

  郭淡翻著白眼道:“你不在的話,我就去找你哦。”

  “誰誰告訴你,找我這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

  徐姑姑苦惱地搖頭,又道:“我以為此事更多是涉及到錢財問題,他們并非是要你的命,而是想要你的錢,面對這種情況,你應該比我更加善于處理。我只是來此幫助你的,你不能一味依賴我,而放棄自己優勢。”

  郭淡聞言,不禁心想,她說得也有道理,這更多的是涉及到經濟問題,可是這里面又包含了藩王這個政治問題,要是解決這個政治問題,經濟問題也無法解決。他又向徐姑姑問道:“不知居士對這藩王制度可有了解?”

  徐姑姑反問道:“難道你不了解嗎?”

  郭淡道:“但是我想居士一定比我了解的更加透徹。”

  徐姑姑沉吟少許,道:“這藩王問題在大多數人看來,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或許在你們商人看來,可能是非常簡單的問題。”

  郭淡趕忙問道:“此話怎講?”

  徐姑姑道:“藩王沒有任何權力,他們也不能擁有任何權力,因此更多的藩王都會將精力放在斂財上面,與他們有關的問題,幾乎都是涉及到錢財。他們表面雖然占據著不少土地,但其實真正屬于他們的,并沒有那么多。”

  “是嗎?”

  “其實很多土地都是地主和官員的。”

  徐姑姑道:“因為藩王是擁有免稅特權,他們便借此特權,又與官府和地主勾結,兼并百姓的土地,就說那開封府,說是有一半的耕地在藩王手中,但其中不少土地是屬于當地的地主和官員,只是放在他們名下躲稅而已。”

  “原來這里面還有一層。”郭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徐姑姑繼續道:“不但如此,不少藩王還壟斷著當地的鹽鐵專營權,故此他們又與鹽鐵商人合作。其實朝廷給予藩王的俸祿,只是其次,關鍵在他們擁有太多的特權,從而導致大量的土地被他們兼并,這百姓過得艱苦,同時他又幫助那些地主隱瞞大量的稅入,給國庫造成極大的損失,這些損失可遠比朝廷給他們的要多得多。”

  藩王對社會得危害,不在于他們占據多少土地,而是在于他們對整個社會造成的負面影響,他們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是加速了土地兼并,對百姓和國家都造成傷害,這才是最致命的。

  不過話說回來,太祖、成祖這事做得也不太厚道,因為他們給官員的俸祿是非常低,應該是歷朝歷代最低得,但是他們給自家的人,又給的非常多。

  雖說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是這句話同樣也是適用于官員,或者是適用于任何人。

  那些官員們看著那一位位養尊處優的藩王,這心里難免會想,憑什么你們什么都不做,卻過著這么奢侈得生活,我特么天天外面風吹日曬,拿到手里的錢,就還不如你們家馬夫多。

  既然你不給,那我就自己弄。

  郭淡皺眉道:“既然大家都知道這些問題,為何就沒有想辦法去解決?”

  徐姑姑苦笑道:“你給你兒子再多的錢,別人也不會多說什么。”

  “這倒也是。”

  郭淡點點頭,又笑道:“他們這也壟斷,那也壟斷,商人在那里,不也得依附他們,要不然連鹽都吃不上,我一個外人我又能做什么。”

  徐姑姑微微點頭。

  郭淡郁悶道:“居士,你別老點頭,你越是點頭,我這心里就越沒底。”

  徐姑姑道:“可你說得確實有道理,此事外人的確不好說什么。”

  郭淡聽得一怔,不禁又瞟向徐姑姑。

  徐姑姑只是莞爾一笑。

  而黃大效、李植的那道奏章,很快就傳了出來,這在朝中引起極大的震動。

  這些人是瘋了嗎?

  不然的話,也沒法解釋這道奏折。

  這彎轉得也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楊銘深聞此消息,是勃然大怒,立刻就找到黃大效。

  “黃御史,你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們這是瘋了嗎?”

  “楊大學士勿要著急,且聽下官跟你解釋。請坐,請坐。”

  黃大效拱手一禮,又伸手引向旁邊得椅子。

  “好好好,老夫倒要聽聽你會如何解釋。”

  楊銘深怒哼一聲,坐了下來,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平日里恨郭淡入骨的言官,突然轉變態度,幫郭淡搞承包。

  黃大效笑道:“楊大學士未免有些高估郭淡。”

  楊銘深只覺莫名其妙,怒道:“老夫高估他?老夫倒是想,可他郭淡配嗎?”

  “那下官就不知道為何楊大學士恁地焦急。”

  黃大效微微一笑,道:“從楊大學士的態度看來,好像郭淡就一定敢承包下這三府,甚至他一定就能夠解決這三府的問題。如今治理那三府的官員,哪個不是進士出身,個個才干是遠勝于郭淡,他們尚且都無法解決那些問題,難道郭淡就能夠解決?楊大學士若沒有高估郭淡,又豈會這般著急。”

  楊銘深道:“老夫只是認為,這事可不能這么干,自古以來,哪有將州府承包給商人的,這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可是已經這么干了,衛輝府至今還被郭淡承包著。”黃大效道。

  楊銘深道:“就算如此,衛輝府的教訓,你們難道就忘記了嗎?”

  黃大效笑道:“我們當然沒有忘記,當時我們都不認為郭淡小小一個商人能夠承包衛輝府,故此并沒有認真跟他交涉,那份契約都是他來擬定得,這回我們就是要吸取上回得教訓,這條件必須得我們來定。”

  楊銘深道:“郭淡可也不是傻子,他豈會任由你們來定?”

  黃大效哼道:“那他就必須拿錢去救濟那三府,這事都是因為衛輝府而起,要不是他在衛輝府收買人心,那三府又豈會有今日之困境,這怎能讓國庫撥錢。”

  楊銘深一愣,呆呆的看著黃大效,似乎明白了什么。

  黃大效笑道:“楊大學士勿要著急,究竟是不是如下官所言,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楊銘深問道:“此話又從何說起?”

  黃大效道:“倘若郭淡真有本事承包下這三府,那陛下就一定會順水推舟,極力將這三府承包給郭淡,但如果他沒有這本事,那道奏折便會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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