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聲中,灰色的霧氣自杰森衣袖間翻滾而出,遍布全場。
籠罩在了沖來的黑衫騎士、普通騎兵之間。
他們一下子就失去了視野。
但是,
他們沒有失去聽力。
泥土翻動的聲音。
不是用鐵鍬,從上面翻動,而是從地下,從那深深的地下,一只只干枯的手掌,用里的撐起。
不甘。
怨恨。
痛苦。
隨著手掌一點點的上升。
最終,破土而出。
無聲的咆哮中,一具具骷髏就這么的爬出了地下。
它們生前是被盜匪殘害的農夫。
此刻,它們是復仇的亡靈。
拍打戰馬前沖的黑衫騎士突然感覺一頓,戰馬不可抑制的前傾。
拌馬腿了!
這位黑衫騎士身形靈敏的一個翻身就穩穩的站住了。
對于黑衫騎士來說,這樣的意外根本稱不上意外。
所以,在翻身之余,這位黑衫騎士還從馬鞍上抽出了一柄左輪。
雙手雙槍。
眼前霧氣中人影閃爍時,扳機扣動。
砰砰砰!
火星四濺,彈丸飛射。
一連串的射擊中,那人影不但沒有倒下,反而越來越近。
霧氣翻涌,人影從灰色中突出。
露出了那慘白無比的面容。
骸骨面容。
完全的沒有了血肉,只剩下了骸骨的血肉。
兩粒火星子在眼眶深處閃爍跳動。
“骷、骷髏!”
即使是黑衫騎士,在這個時候也被嚇了一跳,他大聲驚呼著,然后,顫抖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一柄銹跡斑斑的鐮刀,沿著盔甲縫隙,刺入了他的咽喉。
汩汩。
隨著鐮刀拔起,鮮血隨之噴涌而出。
在同一時間,這樣的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著。
“嗚!嗚嗚!”
被炸彈堵著嘴的帕斯尚用力的想要發出聲音。
他想要告訴他的手下,只是一些低階骷髏,不需要害怕。
一個黑衫騎士只要摒棄了恐懼,就可以干掉十個骷髏士兵。
可是隨即,這位瑞泰親王的親衛隊長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士兵為什么反應這么慢?
還有這種麻痹感……
霧中有毒!
帕斯尚終于反應過來了。
可是沒有用。
他被束縛的無法動彈。
他的嘴被堵住了。
甚至,胃里都被插入了炸藥。
不過,他還有機會!
杰森放開他的剎那,就是他的機會!
他相信杰森一定會放開他的!
不然的話,杰森就得被炸藥波及。
而這就是他的機會!
或許無法反敗為勝。
但是,他還有機會逃!
先活下來,然后,在尋求機……
帕斯尚還在想著,就覺得脖頸處一涼。
一柄短柄寬刃砍刀就這么的抹過了他的脖子。
生命流逝。
死亡降臨。
直到生命的終端,帕斯尚都不相信,為什么他嘴里都被塞滿了炸藥,杰森卻會選擇刀刃,既然要選擇刀刃的話,為什么又要給他嘴里塞炸藥。
帕斯尚想不通。
直到它再次出現。
它單膝跪在杰森的面前。
表示著臣服的姿態。
剎那的茫然后,它憤怒地看著杰森。
尸語契約!
這是尸語契約!
身為‘騎士’四階的‘持盾者’,帕斯尚自然知道‘守墓人’四階‘尸語者’的能力。
不單單是召喚骷髏。
尸語契約才是最讓人忌憚的。
誰也不想在死后成為傀儡,還是有著神智的傀儡。
所以,哪怕是在‘神秘側’內,‘守墓人’都是不受歡迎的。
甚至,某些地區會主動的獵殺‘守墓人’。
不過,這些和帕斯尚關系不大。
它只知道自己成為了杰森的亡靈隨從。
它無法反抗杰森的命令。
只能是聽命行事。
即使是不愿意。
比如,這個時候——
“扛起你的尸體,點燃引信,沖入你下屬的騎兵隊伍內。”
杰森淡然地說道。
聲音中滿是冷漠。
帕斯尚的身軀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它扛起了自己的尸體,點燃了引信,沖進了它下屬組成的騎兵陣列中。
然后——
血肉橫飛。
本就在毒霧內被骷髏兵們騷擾著的黑衫騎士、騎兵們立刻被炸上了天。
帕斯尚的尸體爆炸自然沒有這樣大的威力。
但是,那些骷髏兵中,有一部分,杰森特意下達了手機炸藥、炸彈的命令。
因此,這次爆炸,就如同是點燃的軍火庫般。
黑衫騎士們死傷慘重。
騎兵們慌亂不堪。
從沖鋒瞬間變為了潰敗。
不過,杰森并不打算放過他們。
潰敗的士兵可比盜匪更可怕。
在其它地區、范圍之內,杰森或許也就隨他們去了。
但是,這里是洛德。
是老爵士守護的地方。
他自然是不允許有著潰敗逃兵的存在。
杰森抬手一拳,向前擊出。
狂風突然刮起。
毒霧一下子就被吹散,潰逃的士兵立刻看清楚了那些面容猙獰的骷髏,也看清楚了那摧枯拉朽,將大樹都拔出地面的狂風。
每一個潰逃的士兵寧肯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
恐懼彌漫。
求饒連連。
可惜,面對敵人從不會仁慈的杰森,完全充耳不聞。
反而,又是一拳擊出。
覆蓋面前百米方圓狂風,盡情釋放著‘炸藥’級別的威力。
狂風吹動,尸骨無存。
不論是鎖子甲,還是全身鎧甲,都是一樣的。
就如同紙一般,連帶著盔甲主人一起被撕碎了。
兩道狂風繼續向前。
留下了兩道猩紅的痕跡。
就好似大地流血了一般。
呼哧。
杰森的呼吸游戲急促。
狂風Ⅱ!
大師級別的徒手格斗額外選項,有著極大范圍的攻擊,威力也相當不錯,但是體力消耗也是相當大的,以杰森這個時候的體質,兩拳之后,也是呼吸急促。
不過,在核心技能龍.戰紋.普魯斯.獅鷲.影匿鍛體術的加持下,杰森兩個呼吸后,就恢復了正常。
而此刻,戰場也安靜下來。
邦迪、霍爾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杰森。
那些新兵更是嚇得站在原地,完全的不知所措。
過了三四秒鐘后,邦迪、霍爾才回過了神。
“這就是貝塔爵士的遺產?”
邦迪輕聲問道。
“嗯。”
“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做了一下改動。”
杰森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杰森,不愧是你。”
“果然,老爵士將‘遺產’交給你是對的。”
邦迪、霍爾贊嘆著。
至于嫉妒?
羨慕自然是有的,但是嫉妒卻是沒有的。
兩人很清楚‘神秘側’對于他們來說太遙遠了。
遙遠到就算是認識了杰森,也只是略微接觸。
而想要學習?
甚至是融入其中?
太難了。
至少,他們現在做不到。
在這樣的前提下,哪還有什么嫉妒。
更何況以兩人的性格,也是絕對不會嫉妒好友的。
他們不會在友情中夾雜這種黑色。
邦迪、霍爾不了解‘神秘側’,但是一旁的帕斯尚了解啊!
騙人!
騙人的!
‘騎士’根本沒有這樣的力量!
就算是‘騎士’五階‘無畏者’所表現出的力量,也不是這樣!
做為一名‘神秘側人士’,還擁有著‘騎士’職業,帕斯尚太了解那位老爵士的力量體系了。
精通單手劍、雙手劍、盾牌。
徒手稱得上嫻熟。
善于用全身盔甲做為防御體系。
同時掌握了沖鋒、旋風舞、力場護盾、劍氣斬等秘術。
而且,還有令人驚嘆的‘榮耀一擊’。
但在這些之中,并沒有一個能力是和杰森剛剛所表現出的能力相符的。
那是‘風’的力量!
十分純粹!
即使是老爵士擅長的劍氣斬,也不是這樣的表現。
反而有些像是‘巫師’‘術士’們掌握的能力。
前者在西沃克很稀少,因為‘巫師’需求的天賦實在是太高了,早已經形成了特殊的派系,而那些派系的傳承并沒有在西沃克出現過。
而后者?
更稀少。
相較于‘巫師’的天賦,‘術士’更加需要‘天賦’。
這份‘天賦’是與生俱來的。
是無法通過后天學習的。
是在出生時就決定的。
血脈!
那是特殊血脈才能夠選擇的‘職業’。
就算是帕斯尚了解的也不夠多,但是有一點帕斯尚是可以肯定的。
眼前的杰森是在騙人!
幾乎是本能的,帕斯尚就想要告知邦迪、霍爾。
但是,它不能。
它不僅被杰森下令隱去了身形,還被命令不許說話。
因此,這個時候的帕斯尚只能是干瞪眼。
既瞪視著兩個傻子邦迪、霍爾,更多的是看向了杰森。
杰森絕對不是什么剛剛完成了‘守夜人’青草試煉的新兵!
雖然表現出的是‘守夜人’的初階,但實力早已經超過了一般的高階。
而且,杰森剛剛‘尸語者’的能力,可是實打實‘守墓人’次高階的力量。
現在,這股力量還在束縛著它。
絕對是‘守墓人’沒有錯。
而根據情報,對方也真的擁有‘守夜人’的力量。
‘守夜人’、‘守墓人’并存?
帕斯尚化為亡靈后,越發猙獰的面容,變得扭曲了。
是羨慕。
更是嫉妒。
普通人和‘神秘側人士’最大的區別是什么?
秘術!
理論上來說,只要普通人掌握了秘術,那么就是‘神秘側人士’了。
可是普通人很難掌握秘術。
不單單是知識的隱秘、寶貴,是常人無法接觸到的。
還因為……
天賦!
沒錯,天賦!
又是一個與生俱來就讓人絕望的詞匯!
有天賦的普通人可以通過學習成為‘神秘側人士’。
但是,沒有天賦的,強加學習,只會心臟炸裂而亡。
秘術是這樣的。
職業,也是類似。
在正常情況下,一個有天賦的人,自身的相性,決定了他能夠成為哪種職業。
這樣的相性是單一的,選擇的職業,自然也是單一的。
過多的選擇,只會帶來死亡。
不過,‘神秘側’的歷史不是沒有能夠同時獲得兩個職業的人。
但,每一個都是驚才絕艷。
每一個都是能夠在時代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物。
甚至,可以說是讓一個時代銘記的人。
與對方活在一個時代的人,是幸運的,因為能夠看到前所未有的奇跡,但也是可怕的,因為自身永遠不可能超越對方。
帕斯尚原本以為這個時代是瑞泰親王的。
因為,瑞泰親王就是雙職業。
可沒有想到,杰森竟然也是!
嫉妒之火,讓帕斯尚面容扭曲。
幸運兒!
為什么是你!
為什么不是我!
隱匿在側的帕斯尚全身幾乎都冒出了黑色的煙霧,但是,下一刻就消失無蹤了。
銀色的斬擊,擦著它的身軀而過。
冷冽的寒風掃過。
帕斯尚一個哆嗦。
瞬間,從嫉妒中清醒過來。
它不可置信地看著杰森。
剛剛那是什么?
有些像是‘騎士’的劍氣斬。
那股鋒銳的氣息沒有錯。
但為什么又夾雜著‘守夜人’特有的特性。
難道、難道……
杰森沒有騙人?
他真的繼承了貝塔爵士的遺產?
還將其做出了改動?
“不可能的!”
“不會的!”
“就算是擁有雙職業的瑞泰親王也無法做到這種程度!”
“杰森更不可能!”
“應該是我所不知道的某種秘術,還是源自貝塔的遺產之一——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不肯正視別人強大的帕斯尚給自己找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然后,這位曾經的瑞泰親王的親衛隊長就再次看著杰森。
因為這個時候的杰森并沒有選擇親自打掃戰場。
甚至,也沒有吩咐邦迪、霍爾。
而是讓任由那些新兵去打掃戰場。
正常情況下,這并沒有什么不對。
但在‘神秘側’的角度,杰森留下了太多的‘痕跡’了。
這些痕跡足以暴露出杰森擁有‘守墓人’職業。
以及某種強大的秘術。
主動暴露?
帕斯尚搖了搖頭。
它感覺杰森并不是那么無知的人。
雖然他之前看到的資料上出現了天大的錯誤,但是一些基礎,帕斯尚認為是不會錯的。
例如:杰森表現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謹慎。
一個謹慎的人會主動暴露能夠稱之為‘底牌’的東西?
不會的!
除非……
是陷阱?!
可這個陷阱又是挖給誰的?
誰會對杰森感興趣?
等等!
為什么會是杰森!
而不是其它?!
思考中,帕斯尚心念一動。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