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打眼站在尚美集團大廈前面的花園廣場上,看著眼前的巍峨高樓,心里發出一聲沉沉的嘆息。
任是外表如何的華麗壯觀,里面卻已經被蟲蟻腐蝕掏空,又能夠屹立多久呢?
以前的業界招牌,現在落魄至此,又是誰的錯誤呢?
還有林家那個小丫頭,她當真有能力力挽狂瀾,讓尚美集團重返主流視野?
「怕是不容易嘍!」
孫打眼在心里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孫打眼是來看「王者榮耀」青銅展的,他前段時間出了趟國,參加了一個文物展出,以專家的身份作了一場有關陶瓷器的研究分享。
孫打眼雖然在《梅妻鶴子》瓶的鑒定上面有過失誤,但是,他卻是第一個站出來指出買家購買的那只《梅妻鶴子》瓶是贗品的人,這不僅僅掩蓋了他之前的「打眼」行為,還將他的名望推向更高的高峰。
特別是那些大佬們,更是將其奉為座上賓。他們相信這樣一位「不畏強權」,「不徇私情」、「不被收買」以俠者姿態仗義執言的孫打眼正是他們所需要的鑒定者。
他能夠當著尚美集團無數高層的面指出《梅妻鶴子》青花瓶是贗品,就不能在自己的私人藏室告訴自己的哪些藏品是真的哪些藏品是假的?
一時間,孫打眼風頭無二,結結實實的賺了一大筆錢。
孫打眼昨天回國,今天便趕到了碧海,想要看看林初一策劃的這場「王者榮耀」青銅展到底有何亮眼之處,竟然能夠引起這么大的轟動,吸引這么多的人入場參觀。
“王者榮耀?青銅是古董界的王者,那么榮耀......應該是林初一想要重返榮耀吧?”孫打眼心里存著這樣的念頭,排隊走進了尚美博物館的展覽現場。
這次展覽主打的青銅器就是那尊青銅人頭像,包括門口的巨幅海報和各種DM單張封面都印著那詭異而神秘的面孔。
孫打眼的手里也同樣拿著一本展品介紹的小冊子,有些青銅器確實稱得上名貴,還有幾件應該是從國博或者是其它地方博物館借過來的,因為他已經看過不只一次,大家已經算是「老朋友」了。他對其它的展品不感興趣,走馬觀花的瀏覽了一番,便徑直走到了那尊擺放在展館中軸線位置的青銅人頭像前面。
那尊青銅人頭像被透明的玻璃罩所包裹,后面輔以紅色的絲絨為背景,再打上橘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高貴典雅的感覺。國之重器,原本就應當有這樣的雄姿和美儀。
又因為青銅人頭像獨特的五官輪廓,趨向于人們所熟知的外星人造型,金色面具籠罩大半張臉頰,又給人一種荒誕而神秘的科幻感。
孫打眼很喜歡這尊青銅人頭像。
雖然他在三星堆博物館已經看過類似的青銅人頭像,但是,美好的藝術值得人們翻來覆去的欣賞,百看不厭。
而且,在真正的專家面前,每一尊青銅人頭像都有其獨特的神韻。這是古董愛好者和普通市民難以區分的,恰是這細小的風情,最能體現古董的藝術之美。
其它人看青銅人頭像,都是草草的看上一眼,趁著工作人員不注意咔嚓咔嚓的拍上兩張照片,如果時間寬裕,再來一張自己的頭和青銅的頭的合影自拍,搜集好了發朋友圈的素材,然后便心滿意足的去了另外一處。
孫打眼站在青銅人頭像面前站了好久好久,和屹立在那里的青銅人頭像相比,他更像是一尊雕塑了。
直到天色黯淡下來,博物館即將閉館,他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第二天一開館,孫打眼就再次出現在青銅人頭像面前。
和昨日一樣,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是和那只青銅人頭像在做著腦電波交流一般。
孫打眼的怪異行為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包括周圍的安保人員以及負責這次展覽的策展部工作人員。
王琳走到孫打眼身邊,笑著問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這尊青銅人頭像是贗品。”孫打眼出聲說道。
“先生,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這尊青銅人頭像確實是贗品。”
王急琳了,說道:“先生,你要是這樣的話,我就要叫保安來了......”
“不用叫保安,叫林初一來。”孫打眼的雙眼仍然死死地盯著那只青銅人頭像,表情嚴肅認真的說道:“這只青銅人頭像是贗品。”
“你.”
“告訴林初一,我是孫打眼。”
林初一趕到展館現場的時候,青銅人頭像面前已經圍攏了很多人。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當那些來參觀古董學習青銅知識的人們聽說有一個家伙跳出來說「青銅人頭像是贗品」的時候,瞬間覺得......還是熱鬧更好看八卦更好玩。
于是,大家便一股腦兒的朝著青銅人頭像所在的位置涌了過來。
幸好策展部經理經驗豐富,第一時間讓安保切斷了入場人流,不再讓新的參觀者進入。可是,想要把這些已經入場的參觀者趕出去也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情。
一場精彩大戲即將上演,誰愿意在這個時候出去啊?
“那就是林初一......尚美集團的老板,是不是很漂亮?”
“林初一來了,我的女神啊......希望她這次能夠應付過去”
“聽說青銅人頭像是贗品,這尚美集團怎么回事兒?怎么總拿假貨來敷衍別人呢?我們是不是可以投訴他們惡意欺詐?”
“欺詐我們什么了?我們又不需要買票入場”
周圍的議論聲音盡收耳底,但現在不是和他們爭執辯論的時候。
林初一的視線一直盯著人群中間的孫打眼,那個質疑《梅妻鶴子》瓶是贗品的孫打眼,那個讓尚美集團業務崩塌的孫打眼,那個讓父親聲譽掃地縱身一躍的孫打眼那個踩著他們的尸骨成就自己赫赫威名的孫打眼。
他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再一次對自己的展品提出了質疑。
他說,青銅人頭像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