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總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田公子的真實身份不就是我嗎？
裴總不是早就知道了？這問題問的，多此一舉啊！
不對，裴總的問法明顯有問題。
裴總說了兩個“如果”，這是一種很強的假設語氣。在裴總明知道我就是田公子的情況下，卻還是讓我去指認別人……
難道說，裴總這是在未雨綢繆？
孟暢突然靈光一閃，懂了。
田公子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能被別人知道他其實是騰達內部的員工，這是肯定的。
但，萬一真的暴露呢？
那這個人也絕對不能是孟暢！
因為孟暢的名聲太糟糕了，雖然現在好轉了不少，但畢竟是在騰達做營銷的，這個職位太敏感。
如果田公子真被人懷疑是騰達內部員工，而騰達又不得不做出回應的時候，就必須推一個其他人來頂包，說什么都不能承認孟暢就是田公子。
那么這個人選，也就呼之欲出了。
孟暢考慮了一番之后說道：“如果這么說的話……那我覺得，這個人可以是田默。”
裴總現在考慮的，明顯是一種小概率事件的應急方案。
“田公子被扒是騰達員工”這件事情其實發生的概率很低，畢竟孟暢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從不留下任何紙面資料，跟裴總聊的時候都不會明說，更何況跟其他人了。
但裴總的態度也是對的，不能因為一件事情發生的概率很低就不去考慮它。
因為墨菲定律。
那么，既然要考慮這種極端情況，那就要想到補救的措施。
就算是不能補救，至少也要將損失降到最低。
而“田公子就是孟暢”這個事情一旦爆出來，后果太嚴重。
可如果田公子是一個其他的什么人，那這種后果就完全可控、可以接受。
再引申一點的話，這個人肯定得是一個比較招人喜歡的形象，不能太高高在上，要稍微接點地氣，又顯得比較友善、實在。
這樣一來，就能把影響降到最低。
而且，之前孟暢給田公子考慮的人設，也是一個謙卑、低調、普通的人，因為一直高高在上地做出一副“教化萬民”的姿態，遲早都是要翻車的。
“有些智慧卻自認為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這是田公子的人設。
那么兩相結合起來……
田默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一方面他出身草根，學歷很低，找工作時四處碰壁，看起來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另一方面他在加入騰達之后，又很快地開竅，獲得了飛速的成長。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也沒有因為這種變化而膨脹，始終還是保持著最初的那種心態。
這不就是一個很現實的勵志故事嗎？
跟田公子的人設太符合了！
甚至他恰好也姓田。
聽到孟暢的話，裴謙眼神一寒。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大家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這個田默，嫌疑最大！
裴謙又問道：“你這么說，有什么根據嗎？”
“田默和田公子之間，應該有一些更深層的聯系吧。”
孟暢愣了一下。
更深層的聯系？
哦，明白了。
裴總是說，萬一最糟糕的情況真的發生了，跟大家說田默就是田公子，大家不信怎么辦？
光是人設相符還不夠，還得有一些深層聯系，增加這個事情的可信度。
孟暢考慮了一下之后說道：“之前我在給《房產中介模擬器》做宣傳方案的時候，還去特意請教了田默。”
“田默給我講了很多房產中介的事情，他的很多觀點確實……振聾發聵。”
裴謙眉頭一皺，隨即心中冷笑。
哦嚯！
能讓孟暢說出“振聾發聵”這個詞可不容易。
這說明田默對房產中介這個行業確實有很多的真知灼見，完全有能力做出田公子的那期視頻。
更關鍵的是……田默既然對房產中介這個行業有真知灼見，那他對其他的行業呢？
說不定就是觸類旁通！
說田默剛開始是裝的，裴謙不太相信，但也有可能是這貨突然開竅了。
如果做出這種假設的話，那田默跟田公子的形象就更加符合了……
在裴謙心里，基本上已經把田默和田公子看成是同一個人了，甚至能夠腦補出他發視頻時自信的笑容。
這讓裴謙情不自禁地有點恨，恨得牙癢癢。
好你個田默，我對你如此信任，你竟然這么對我！
在正常工作中給我搞事也就算了，私底下還偷偷地搞個田公子的賬號，無償地給我搗亂！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謙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又問道：“但是，田默應該剪輯不出那么精良的視頻。你覺得如果他有助手，可能是誰？”
“助手？哦哦，也對。”
孟暢愣了一下，隨即不由得為裴總的心思縝密而感慨。
做戲得做全套，不能留下明顯的破綻。
田默確實剪不出那么精良的視頻，那么這一點在未來就有可能被人抓住，進而把一切都拆穿。
孟暢考慮了一下之后說道：“如果這樣推斷下來的話……這個事情對田默來說，應該也是比較保密的，不會到處炫耀。”
“那么，他肯定只會跟身邊比較親密的、信得過的朋友來共同經營這個賬號。”
“考慮到體驗店那邊跟其他部門的聯動不算很密切，田默信得過的朋友，應該都是體驗店那邊的員工。畢竟這些員工都是他的發小、同學，關系非常過硬，是信得過的。”
裴謙越聽越興奮。
可以啊孟暢，推理太順暢了，越聽越有道理！
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那具體是誰呢？”
孟暢有些為難，心想，我壓根就不認識這些人，我哪知道具體選誰比較好啊？
不過轉念一想，裴總這么問也不一定是要精確到某個人，只要給出一種篩選方法，也可以。
于是孟暢考慮了一下之后說道：“回頭我找個借口，讓田默那邊出一個宣傳視頻，到時候田默自然會找部門里最信任、最擅長的人來制作。”
“這樣一來，就能鎖定這個人選了。”
裴謙差點想要拍案叫絕，為孟暢鼓掌。
太棒了！
困擾許久的田公子身份問題，終于解決了！
不得不說，孟暢還是挺聰明的，調查田公子真實身份這個任務的難度很大，但孟暢還是憑借著強大的推理能力給完成了。
種種蛛絲馬跡標明，田公子就是田默，而且還是團伙作案，幫他剪視頻的人就隱藏在銷售部門里！
只要孟暢找個借口，讓那邊出個宣傳視頻，那么看看誰的剪輯能力最好，就可以把整個“田公子小團體”給挖出來！
到時候，哼哼哼。
受苦旅行什么的都太仁慈了，必須連驚悸旅舍的鬼屋項目也一塊安排上！
當然，田默自己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問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裴謙也不會去問，問了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該出手時就出手，直接安排就完事了！
想到這里，裴謙點點頭：“嗯，你的推理很不錯。你去忙宣傳方案的事吧，我這沒別的事情了。”
孟暢長出了一口氣。
還是裴總考慮得周全，我太自信了，覺得田公子的身份一定不會暴露，以至于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萬一發生之后的應急方案。
還好裴總給我把這個漏洞給補上了。
而且，我的表現應該也還算不錯吧？
至少在裴總一步一步的提示之下，給出了裴總預期中的正確答案。
孟暢剛要走，又想起來一件事情：“對了裴總，如果兩個游戲部門去找我要宣傳經費……那怎么辦？”
這個月驚悸旅舍的過山車項目就沒給宣傳經費，但陳康拓硬是從李總那一票投資人那拉到了宣傳經費，很好地完成了宣傳的任務。
但也不能老是這么搞吧？畢竟不是每個部門都有驚悸旅舍這樣的條件。
裴謙想了想，也是。
如果兩款游戲一點宣傳資源都不給，那也挺奇怪的。
既然如此，那就象征性地稍微給一點吧！
想到這里，裴謙說道：“這樣，你以后自由安排各個項目的宣傳經費吧。”
“你可以撥給兩個游戲部門一些宣傳經費，讓他們自己看著弄。”
“撥出去的錢不會影響你的提成，但撥出去的錢多了，你用在《繼任者》這個項目上的經費就少了，到底撥多少，你自己把握吧。”
用在《繼任者》項目上的經費少了，提成可能會下降。
但宣傳經費過多也可能會爆火導致提成暴跌，這其中的度只能由孟暢自己把握了。
裴謙覺得，孟暢都已經這么上道了，差不多可以讓他多承擔一點虧錢的責任了。
由他來分配這些宣傳資源，為了提成，他肯定會把資源都分到最不需要的項目上去，那些能賺錢的項目，肯定是能少分就少分。
這樣一來，裴謙的任務也輕松了，有什么鍋孟暢自己背著，豈不美哉？
孟暢點點頭，感覺自己越來越受到裴總信任了。
之前都是被動地接項目、做方案，現在竟然可以自己決定如何分配宣傳資金了！
既然如此，肯定更加不能辜負裴總的期待，肯定要把所有項目的宣傳都安排好，保證宣傳資源能夠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否則裴總能給自己這個權限，看到自己瞎搞之后自然也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