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骨劍命中的點,正是張青陽第一次發動攻擊時,首先瞄準的機甲腹部。
依然面對的是層疊的厚重護盾,但不料劍身上爆發的十二層勁氣,不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幾何乘數一般集中爆發!
最外層的力場被輕松打穿,后續的無數層防護也無一可以阻擋,雖然對方覺察到異常,把最后一層增厚數倍,也支撐不住來自張青陽的精神侵徹、定向轟擊,被硬生生撕開個口子,任由鼠骨劍長驅直入,破開機甲本體,沒入內層。
在無人能看到的機甲腹部里,鼠骨劍上金紅兩色光芒爆開,犀利絕倫的劍光肆意橫掃,將內層復合結構打得支離破碎,更在張青陽心靈之橋的引導下,沿著能量傳輸通道四處蔓延,瞬間掃過大半個機甲無數細微角落。
于是,在數十萬觀眾驚愕的注視下,兩道身影短暫的停頓后,機甲驀地“爆炸”!
準確的說,是一層厚重合金模塊解體,被內部發生的爆炸沖擊力掀飛,有些甚至出去上百米遠。
剛才還占盡優勢的機甲,剛才還無視對手攻擊手段的超強機甲,被一招秒了?
之前煊赫沸騰的幽藍寒霧隨之四散,暴露出內層一道體表閃爍著翠綠光芒的身影。
其高度和張青陽合體下相差仿佛,身材均勻肥瘦適中,在擴散的寒氣中游魚似的扭動游走,在大家看它的時候,跑到了另一方向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住。
張青陽沒有追擊,左腳輕輕一頓,傳出的沖擊將近處一塊破片彈起來,正落入他左手中。
仔細端詳一下,點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金屬碎塊的內部鏤空,有著無數條纖細的管路,原先可能填充著某種成分特殊的液體,此時正快速蒸發掉。
隨手丟開碎塊,抬頭看向遠處的對手。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祖清再不復之前的驕傲,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子壓抑的怒意。
張青陽淡然道:“你的神經元同步率不夠,內外兩層裝甲之間的協調度不足,制造出的防護力場層次之間有縫隙,精神力通過傳導機構抵達末端時的反饋信號太明顯……”
每說一條,左手豎起一根指頭,一巴掌數完了,無趣的揮揮手,不再往下說。
這也足夠了,別說對面的祖清,看臺上無數觀眾驚訝的瞪大眼睛,有些忍不住失聲叫起來:“這也太離譜了點兒吧,真有那么多的漏洞?”
“姓張的小子是故意夸大其詞,好用話術來打擊祖清的斗志,是不是這樣?”
幾個小伙伴滿懷期望的看向蔣成,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個肯定的答案。
卻見蔣成滿臉凝重的緩緩點頭:“張青陽說得,全對。”
賽場上空的涼氣又少了好幾絲,看向張青陽的驚悚眼神又多了幾雙。
“那家伙真有這么恐怖,短短幾秒鐘,就把祖清的里里外外徹底看穿啦?”
“妖孽,絕對是妖孽!”
驚呼聲,贊嘆聲,咒罵聲,沸反盈天,亂成一團。
前排看臺,越姝文兩眼放光,拍著膝蓋大叫:“爽氣,漂亮,給勁兒!”
趙菲羽喜上眉梢,由衷的笑開了美顏。
李北海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折扇,在胸前輕緩的呼扇著,下巴高高揚起,滿臉都是“我早就料到”的自矜自得。
帝都書院坐席那邊陷入死寂,滿心準備大肆慶賀勝利的梁耳,如同當頭一棒,直接給打懵了的模樣,緊握雙拳咬緊牙關,渾身顫抖如篩糠,好像隨時要走火入魔。
身后一只冰冷的大手重重拍在他肩頭,一股酷烈精神異力直沖其內宇宙,撥動其神經元驚醒思維意識,清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廓。
“守住本心,不要為一時勝負所動搖。”
梁耳打個激靈,顫抖的身體立刻松弛下來,額頭汗津津的,顫聲答道:“是,我明白了,謝謝魁首。”
大手收回去。
旁邊幾個選手矚目過來,看著那手的主人——一名冷峻的長臉青年,問道:“魁首,如果祖清失敗,我們幾個獲勝的幾率更低,怎么阻止那張青陽繼續前進?”
長臉青年的臉上不帶一絲變化,目光毫無情感的看著擂臺,曼聲道:“你們盡力就是,實在不行,還有我。”
“是,一切就拜托魁首了,我們畢竟是帝都書院,不能輸給一個鄉下小子。”
長臉青年微微頷首,沒再言語。
擂臺上,寒霧徹底散盡,化身翠綠外表的祖清顯露出來,隨著一陣浮光變化,重新顯出一尊通體線條圓融的奇異內機甲。
他前后錯開雙腿,右手從背后脊椎處抽出一條綿軟的細棍,灌注能量一抖,唰啦變成一條足足五米的長矛,尖端寒氣繚繞。
機甲身體微微下伏,涌動的能量與長矛融為一體,對周邊空氣造成綿密的震蕩波紋,一股無形威勢排開塵土,蓄勢待發!
張青陽見狀,輕輕搖頭:“沒有解決根本問題,貿然繼續發動進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來的。”
“不許你詆毀我們帝都書院的名譽!”
祖清怒喝一聲,腳下發力蹬踏,“轟隆”一聲踩塌了方圓三米的一片石臺,修長身軀化作綠色閃光向前騰躍,凌空一抖長矛圈起了圓桌大的槍花,籠罩向張青陽的上身。
破空尖嘯聲隨之穿入耳廓,如鬼哭神嚎驚心動魄,那抖成圓環的槍花核心更有一股強大的吸力,試圖將張青陽硬拽進充滿殺傷力的光弧內。
張青陽充耳不聞,輕喝一聲挺劍迎擊,一蓬光雨化作傘蓋鑲嵌進槍花之內,猝然釋放的多重勁氣順著吞噬的勁兒長驅直入。
穿著完整的機甲尚且不是對手,對于只有內機甲祖清而言,這場比試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鏗鏘金鐵交鳴中,火花迸現,眨眼間槍劍碰撞百十次,彼此釋放的磅礴勁力相互剿殺破碎,外溢的劍光槍芒潑灑在地上,切碎堅硬的巖石,激起的狂瀾卷著砂石呼啦啦飛向四周。
兩道身影倏地換位,間隔十五米重新相對。
張青陽渾身毫發無損,手中鼠骨劍微微震顫,發出刺耳的吱吱怪叫。
再看祖清,身上不知何時被切割出無數條縱橫交錯的傷痕,雖然正快速的愈合,但整體透出的力量波動卻下降了一個層級。
“八方風雨劍,果然名不虛傳。”
祖清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沙啞,機甲緩緩挺直了身軀,手中長矛卻迅速失色,節節寸斷,“當啷”一聲落地。
“我敗了。”他的情緒似乎恢復了平靜。“我想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張青陽收起劍身中貫徹的睚眥之力,朗聲答道:“你太急于求成,步子邁得過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