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有一個奇特的現象,他們自家人,一個比一個智商高情商低,不懂人情世故那是出了名的,但是他們家的媳婦,卻是相反。上到溫老夫人,下到幾位太太,哪一個都是人精,里里外外都操持得順順條條,讓人挑不出錯來。
不說別的,放到別家,四兄弟都五六十的年紀了,都娶了媳婦生了孩子,要是住一塊,不說雞飛狗跳,那也不遠了。
但放在溫家,卻是向來和和睦睦,沒讓外人看過一次笑話。
溫老夫人本名張翠翠,年輕時個子就嬌小,到了年紀大了,個頭自然只有往回縮的道理。
溫老爺子死的早,溫家四子一女都是張翠翠養大的。要說最疼愛的,那自然是閨女了。物以稀為貴,兒子有四個,女兒只有一個,那后者自然就金貴起來了。
再者,四個兒子都跟他們爹一個德行,腦子里從來只有學習只有工作,對他們再好都得不到除了錢之外的其他回報,不像閨女,不但繼承了她爹的好腦子,性子也是活脫脫第二個她。
她能不喜歡嗎?
閨女的眼光跟她一樣好,找的女婿也令她滿意。閨女出嫁了,本想著自己可以開始享清福了,誰能想到世事無常,好好的,閨女會遇上了那樣的事,年紀輕輕就丟了命呢。
閨女一死,張翠翠的半條命就被帶走了,本來最喜歡出門最喜歡熱鬧的老太太,打那之后都不樂意出門了,即便客人上門,也都交給了兒媳婦們招待。
以嵐年紀輕輕死去,就留下一個孩子,張翠翠要說不看重是騙人的,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她對那孩子就是喜歡不起來。
她找不到原因,最后只能歸類為是閨女因為生這個孩子而死,所以自己才對麗鋒親近不起來。
只是張翠翠也是明理的,知道自己這樣的遷怒對孩子不好,自那之后,便不怎么見那孩子,即便見到也只是客客氣氣的,只私下交代幾個兒媳婦,讓她們對那孩子好一點。
幾個兒媳婦都是她親自挑的,各有各的性格,但卻都是心眼正的好孩子。
她這兩天夜里睡得不安穩,好幾次做夢夢到閨女,醒來卻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張翠翠這個年紀,要說一點也不迷信那是不可能的,這不,她就覺得閨女是不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要交代她,想著找個佛寺道觀什么的給她上支香解個簽。
這邊正琢磨什么時候出發呢,四個倒霉兒子一起回來了。
張翠翠稀奇了,“這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四個兒子哪一個不是恨不得吃住都在研究所?往常一個月能回來一趟已經不錯了。
只有溫以江聽出了老娘的嘲諷,摸了摸鼻子道:“媽,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張翠翠不以為意道:“是小六犯傻把實驗室的儀器用報廢了,還是小七偷偷把家里的車給拆了,或者是小五又把你們誰的婚戒當錢做研究經費了?”
不是她說,這老溫家,每一代的德行都差不多,闖的禍來來回回都是那么些。
兄弟四個聽到這話都尷尬了。
最后,還是老大溫以山開口道:“媽,賀麗釗生了個女兒,結果檢測出來是rh陰性血,妹夫拿他和賀麗鋒的血液樣本送去做了dna檢測,最后檢查出來那兩個孩子被調換了。賀麗釗才是妹妹的孩子,賀麗鋒是金雪蘭的兒子。”
“你說什么!?”張翠翠猛地站了起來。
她面色猙獰,看著四個兒子道:“平白無故的,兩個孩子怎么會弄錯了?以嵐的孩子比那個金雪蘭早了三天出生!這一定是那個金雪蘭故意的!”
“我就說了,我怎么看到賀麗鋒一點也親近不起來,原來還覺得是自己有心結,現在想來……”
“合著那根本就不是我閨女的種!”
溫家四子這會都懵了,自家老娘這樣暴跳如雷,氣得直罵人的狀態,這都多少年沒有看到了?
就在這時,老太太瞇著眼睛刷地看了過來,“你們知道金雪蘭住在哪嗎?”
四兄弟紛紛卡殼。
張翠翠也反應過來了,這種事,問這四個傻蛋有什么用。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老三媳婦!老四媳婦!都在家嗎?”她張口就喊了起來。
溫家的屋不小,但老太太的嗓門也不小,一會的功夫,溫大太太和溫三太太就跑了過來。
“媽怎么了?”溫大太太有些急道:“是頭暈了還是哪里磕絆了?”
溫家四兄弟常年在外,四個兒媳婦跟老太太處得跟親母女一樣,別提多親熱了。
溫三太太已經扶著老太太坐下來了,“媽你有啥事就說,別急也別氣,咱先坐下。”
張翠翠捂著胸把事情一說,然后問道:“那金雪蘭住哪兒,你們知道嗎?”
聞言,溫大太太和溫三太太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對于賀麗釗,她們印象可是不淺,一來當初以為那是仇人之子,二來……那孩子確實優秀地讓人無法忽視。
只是一直以來她們都緊跟著夫家的立場,跟婆婆丈夫同仇敵愾。
賀麗釗的優秀在她們眼里,從來得不到她們的贊賞。
那只會讓她們覺得厭惡。
那樣惡毒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憑什么比他們小姑子的孩子更優秀?榮誠集團明明該是讓麗鋒繼承的,憑什么便宜了那個孽種?
然而現在卻告訴她們,其實賀麗釗才是小姑子的兒子,反倒是她們當寶貝一樣護著的賀麗鋒其實是金雪蘭的兒子……
兩人的臉都扭曲了起來。
——和一向疏遠賀麗鋒的張翠翠不一樣,她們這些年跟賀麗鋒是真處出了感情,然而正因為此,這會想到,才愈發膈應惡心。
“我知道金雪蘭住在哪兒。”溫三太太干脆道。
此言一出,溫大太太沒有意外,張翠翠也沒有意外,倒是四兄弟一臉驚愕,仿佛在問:你怎么會知道?
溫三太太翻了個白眼,道:“金雪蘭就住在金城灣,房子還是賀麗釗買的。”
張翠翠表情更冷了,“把我的拐杖給拿出來!”
“媽你要干嘛?”溫以山面露驚恐。
“打死那個賤人!”張翠翠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