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夢都傻了,瞪大眼睛看著艾依,“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艾依無聲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啊。你去查一下資料,可不是所有罪犯都面容丑陋的。”
她的眼睛沒有焦距,但正因為此,她這會面無表情的,看上去極為可怕。
“我在孤兒院的時候,曾聽照顧我們的一個大姐姐說過一件事。當事人是一個生活幸福美滿的少婦,她生了一個兒子,等兒子三歲的時候,再次懷孕生了一個女兒。然而她那三歲的兒子卻將還在襁褓里的妹妹從車窗中丟了出去,導致其被車輪扎死了。”
譚夢眼睛都瞪圓了,艾依繼續不急不緩道:“那個小男孩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在妹妹出生前,身邊的人總是不帶惡意地逗弄他,跟他說等妹妹出生后,媽媽就喜歡妹妹不喜歡他了。”
“男孩害死妹妹的時候,他的初衷并不是殺人,而是……希望媽媽和以前一樣喜歡他。”
“不管是誤導男孩的那些大人,還是男孩本身,他們都沒有惡意。也因此,女嬰死后,沒有任何人變丑,只除了……那個少婦瘋了,自殺了。”
譚夢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雖然看不到,但艾依似乎猜到了她這會的心情,淡淡笑道:“這種事應該不會特別少見。
“在這個世界,與其說是不能做壞事,還不如說是不能懷著惡意做壞事。反之……”
她哼哼笑道:“你明白的。”
譚夢一陣惡寒,幾乎是夢幻一樣開口道:“所以,一個人如果一直抱著善意去做壞事,那他……”
“他一定是個絕代美人。”艾依像是說黑色幽默一樣笑嘻嘻道。
譚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所以,所謂的……極惡之人會貌美,極善之人會貌丑,也是因為這樣?”
“聰明。”艾依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譚夢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種事……
她晚上就拿了賀麗釗的筆記本查了起來,不查不知道,查了之后才發現……
居曉晨,窮兇惡極的殺人犯,被抓時只有十九歲。在兩年的時間中,他女干殺了將近十一個留守女童。之所以警察一直沒將他抓獲,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容貌始終英俊陽光。據心理專家研究,他的精神有異于常人,在他犯案的過程中,他從不曾覺得自己在殺人,也不曾覺得自己在做壞事。
他認為那些留守女童的人生是可憐孤苦而絕望的,是他給她們帶去了人生僅有的歡愉和解脫。
在居曉晨的心中,他簡直是個圣人。
張靜月,幾乎縱跨了一個時代的江洋大盜,她所在的時代,大多數富人都遭過她的毒手,其中倒霉的甚至全副身家都被她偷走了。然而直到被抓,張靜月也依舊是一副溫婉美好,仿若大家小姐一般的面容。
這個人從不曾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在犯罪,她認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懲罰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奸商富戶。她認為與其讓那些人花用那些沾著百姓血汗的不義之財,還不如將之用來供養自己那般身心純潔高貴之人。
馬佳佳,為了救自己的女兒而強行讓火車改道,害死了數百名無辜的旅客。這個女人為人愚蠢,但也正因為她從不曾想過自己的行為會害死別人。因此,當她因為妨礙公共安全的罪名被押解入獄的時候,容貌沒有絲毫變化。
看著這一個又一個案例,譚夢只覺得毛骨悚然。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在害人的過程中清楚自己是在害人的。
如果這就是世界真相的話,那還真是……糟糕透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個世上的人大多數還是三觀正常的,至少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還是在害人。
即便有些好心辦壞事的,那造成的影響也有限。
譚夢一時半會還真沒想到要怎么解決這個事情,只能先放下了。
預產期雖然是十一月,但譚夢真正發動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十二月了。大概是她養得好的關系,雖然是頭胎,但都沒用上半天的時間,孩子就生下來了。
六斤八兩的女孩,胎毛黑亮皮膚通紅,眼睛還沒睜開,只看眼線,應該不是個眼睛小的,鼻子和嘴巴還不怎么看得出美丑。
譚夢從產房出來的時候,一家子除了賀麗鋒都到了,賀老爺子和賀老夫人看著家里的第四代,臉上的笑容那是遮都遮不住。
嬰兒剛出生是會做一系列的檢查的,這個是常規流程,然而……
聽到醫生的話,一大家子都愣了。
“白醫生,你說這孩子是rh陰性血?”賀擎一臉不敢置信。
賀老爺子和賀老夫人的臉色也變了。
賀麗釗跟譚夢對視一眼,一時都不明白是什么情況?
“你是rh陰性血?”譚夢小聲問道。
賀麗釗搖頭,“我不是。”
“那我也不是啊。”譚夢這輩子就是很普通的a型血。
難不成,擁有rh陰性血的人是金雪蘭?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怪三位長輩的臉色不好看了。不過即便如此,也沒關系,金雪蘭雖然不討喜,但她也不可能因為相同的血型就去遷怒自己的親生女兒。
卻見賀擎幾乎是面色蒼白地看向賀老爺子,問道:“爸,我們賀家祖上有rh陰性血嗎?”
賀老夫人也一瞬不瞬地看向賀老爺子。
“……沒有。”賀老爺子面色難看道:“至少我沒有聽說過。”
話音未落,卻見賀老夫人毫無預兆地暈了過去。
賀擎連忙伸手去扶住,賀麗釗原本也打算去幫忙,然而一旁的賀老爺子似是也身體不適,仿佛站不穩般扶住了一旁的床欄。
“祖父?”他有些不解。
賀擎大喊道:“醫生!醫生趕緊過來!我媽暈倒了!”
一會的功夫,一群醫務人員沖了進來,扶著賀老夫人出去了,賀老爺子不放心地要跟過去,賀麗釗只能留給譚夢一個照顧好自己的眼神,然后扶著人一起去了。
差不多半個小時后,賀麗釗一臉恍惚地走了回來,告訴譚夢道:“大伯說,大伯娘是rh陰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