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秒鐘內，純曦的腦子是空白的，她有些機械地轉過頭去看牧春花，“娘你什么意思？什么親爹……”
就在這個時候，十數米遠的幾間茅草屋中走出來一個男人。
看清男人的臉，純曦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穿著一身麻衣，露出來的皮膚被曬得微黑粗糙，披散著的過腰長發也有幾分枯黃，然而，不說那宛若楊樹一般的挺拔身姿，只看到那張臉，就會讓人失去所有語言。
明明那張臉并不白皙，還帶著幾分病態以及勞作之后的憔悴，但依舊能夠看出，那是一張極為好看的面容。
就仿若中午最燦爛的驕陽，皇冠上那顆最漂亮最澄澈的藍寶石，五官精致到可以說是完美無瑕，仿若上天精心雕琢，再賦予了世間所有的光華。
這張臉，純曦再熟悉不過了。
她在鏡子中看過很多次。
雖然因為性別的差異，她的輪廓多了幾分柔美，不像對方那樣英氣勃勃，又因為年紀的關系仿若嬌艷的花朵，美得鮮活而爛漫。然而，那種從眉眼神態散發出來的風流昳麗，卻是如出一轍的。
兩人長得那般像，不用任何言語，純曦就知道，對方應該就是牧春花口中她的親爹。
此時，這個男人也正看著她，眼神極其復雜，有驚訝，有喜悅，有激動，但更多的卻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妮兒，快來見見你親爹，你長得像你親爹，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漂亮，方圓十里都找不著比你好看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你親爹……”牧春花拉著純曦來到男人面前，然后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話。
純曦握緊拳頭，咬牙道：“到底是什么回事？”
“什么？”牧春花的話被她打斷，一時間懵了。
純曦目光死死地看著她道：“什么叫這是我的親爹？你的丈夫難道不是我爹嗎？你告訴我這是我的親爹？”
她本以為牧春花會面露羞愧，然而她臉上卻是一點心虛都沒有，理直氣壯道：“你傻啊，我怎么會只跟你爹一個男人生孩子？”
“你是他的妻子！”純曦牙齒抿得死緊。
牧春花一臉不以為意，“那又怎么樣？大家都這樣啊。”
純曦正想說話，一旁的一間茅草屋中又走出來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她一懵，意識到一個可能，氣得渾身上下都顫抖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二男一女，冷笑一聲道：“無恥！”
純曦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心緒波動之下，她周身的空氣開始起伏動蕩，然后，她就消失在了空間中。
因此她也沒有看到，聽到她的話，對面那個是她親爹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又在看到她從空間中消失之后瞳孔微微一縮。
“妮兒好像生氣了？”牧春花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看向清秀男人道：“徐茂，剛剛妮兒是不是很生氣？”
徐茂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春花你這個女兒可不像你，反倒更像親爹。”
聽他這樣說，牧春花下意識回頭看之前的男人，然而茅草屋門口又哪里還有人？
純曦并沒有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空間。
事實上，她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從牧春花的空間離開，又到了自己的空間的。
純曦這會腦子都是混沌的，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半個時辰后，她才算稍稍冷靜下來，開始整理之前發生的事，然后總結出了兩點：一、她娘背著她爹在空間里養男人，而且不止一個；二、她不是她爹的孩子，是她娘和奸夫的孩子。
不止這樣，她還想起了很多事。
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對所謂的空間非常好奇，但是像她那樣沒開空間的孩子是不能進非直屬長輩的空間的。牧春花那會不肯讓她進她的空間，這個很好理解，畢竟空間里藏著奸夫，小孩子又口無遮攔的。
那么王金兒呢，她為什么也不肯讓她進她的空間？
只有一個可能，她知道她不是她的親孫女，所以為為免她的芥子樹受到不好的影響，每次她提出想進她的空間她都會拿別的事轉移她的注意力。
其實想想也不難猜到原因，楊鐵長得不難看，但也只能說是五官端正，牧春花更是堪堪清秀，而這么兩個人，是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像純曦這樣漂亮的閨女的。
然后純曦又想到了家里長輩對二哥的偏心和對三哥的忽視。以往想不通的事情，這會卻是一下子便清楚了。
說起以楊福生為首的八兄弟，長相都有點迷。要說長相最差的，那無疑要數楊福平，但要說他跟楊鐵有多像，那倒也不是。楊福生的長相跟楊鐵有六七分像，不出所料他應該是唯一能夠百分之百確定的楊家親子。至于楊福安，他長得最英俊，但卻既不像楊鐵也不像牧春花，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不是楊家的種。楊福康長相清秀，有點像牧春花，笑起來那股子忠厚氣息跟楊鐵很像，但他又似乎和空間里那個清秀男人有些像？楊福泰長得也好看，容貌似乎有點楊鐵和牧春花的影子，但那性子卻一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楊福喜長著一張很減齡的娃娃臉，一雙眼睛有點像牧春花，但卻卻沒一點像楊鐵的地方，但按照王金兒所說，福喜那股子憨吃憨玩的勁兒跟楊鐵小時候一模一樣。剩下楊福樂和楊福慶這對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都像牧春花，性子一個靜一個動，卻是看不出什么。
也就是說，他們兄妹八個，唯一能確定是楊家子的是楊福生，其他人……可能都不是楊家的血脈？
純曦捂著腦袋，感覺自己要瘋了。
真心說，雖然家里的長輩一直有些忽視三哥，但真要說虐待，那絕對是沒有的。當初三哥頭一回獨立打獵，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還沒有回來，爹急得喊上兩個叔叔和大哥二哥去山上找人。小時候三哥生病，楊鐵連夜背著他去鎮上看病，那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
對于她這個閨女，就更不要說了。
哪怕有些一碗水端不平，但說楊鐵對他們都視若親子，卻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