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要求救人,就算是傾盡舉國之力也要救。
另一方則是覺得這相當于把國庫掏空,把百姓盤剝空,很容易引起民變的。卻為了救一個已經嫁出去的郡主,不值得。
最后還是救人要緊。
芩谷對于這個結果也有些意外,后來才知道,王后還去煽風點火了一把。
補償條款簽訂完畢,芩谷正式進入太子宮。
芩谷看著滿臉怨氣的房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她并沒有笑出來,只道:“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為了太子妃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天下……現在可還算數?”
房啟冷哼一聲:“哼,你之前做那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要這個王位嗎?你想要拿去便是。只是你自己已經跟麗國忡郁定親,莫不是想要把我們整個玉國都賣了?!”
芩谷認真道:“國家不僅僅是當權者的,還應該是天下蒼生的。誰能護他們給與他們和平康寧,誰就是他們的國。至于賣不賣這個問題我也懶得跟你解釋。現在我只想聽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真的愛太子妃,為了她愿意放棄所有一切?”
房啟梗著脖子,“當然,她就是我今生摯愛。為了她就算是放棄整個天下又如何。哼,反正對于你這種冷血的人沒有愛也不懂得什么叫愛的人是不會懂得。”
芩谷眉梢輕挑,沒有愛?不懂得愛?
她經歷過一輩子的風風雨雨,自然也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她完整地體會過愛情從熱戀到逐漸平淡直至消退的整個過程。
朦朧的追逐以及欲說害羞的階段最是醉人;初嘗情事的悸動最激動人心……可是時間總會慢慢將一切沖淡,再淡…最后所有一切都逐漸回歸到生活細節中。
不同的觀念不同的生活習慣碰撞,從無傷大雅到最后的妥協……每一步都是在消耗。直至平淡。
其實,就只是生活而已。
芩谷只是淡笑一下,懶得跟他解釋那么多。
當幾十年后他仍舊能這么充滿激情和真誠地說出這句話,才來教訓她“不懂”吧。
芩谷開門見山:“既然如此,你立刻寫下罪己書,說自己何德何能繼任大統,辭去太子之位吧。”
“你——”房啟盯著芩谷怒目圓睜。
“你不愿意?”芩谷輕蔑道。
“好,我寫!”房啟最終還是妥協了。
芩谷讓人端上文房四寶,看著他:“寫吧。”
芩谷才不放心把一個國家交給一個戀愛腦的手里,以他對茹環的癡情和驕縱,就算是給它戴綠帽子還那么維護的樣子。
自己一旦救回茹環,一旦讓房啟登基,到時候茹環和淮安子之間又是剪不斷理還亂,連帶著把整個國家都要攪和進去,折騰的不安寧。
所以,這江山,她要了!
芩谷將房啟的罪己書揣進兜里,如此,她終于掃除最后一層障礙。
她如之前約定的那樣,開始給茹環診治。
其實茹環之所以落得這般程度,也多虧了房啟的守護之功。
因為之前廖國還有很多奸細圍繞在太子宮左右,但是因為茹環出事,房啟果斷將那些閑雜人等摒除在外,同時勒令任何人不能隨意進出。
如此一來,原本計劃如果超過七日事情沒成,沒能成功栽在大郡主身上的話,就隨便找個借口服下解藥。
于是房啟的那一頓操作把他們計劃打亂,解藥送不進來,后來恰好被芩谷發現……
他們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芩谷用自己的靈力探查過,雖然還有一口元氣在,但是這幅身體算是徹底毀了。
芩谷一點也不覺得惋惜,她絕對不相信如此大的一個局,身為核心人物會一無所知。
除開原主在芩谷進入之前即將黑化,但是在那之前,原主對這個嫂嫂一直都很不錯的,處處維護她。
可是茹環卻一直都是以很單純的形象,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他們正在計劃的圍繞著原主的大陰謀。
想通了這一層,芩谷覺得這才是真的非常可怕。
如果不是及時扭轉劇情發展的話,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恐怕直到原主被坑死的那一刻,茹環和淮安子都不可能撕下那層偽裝。
芩谷終究是把這個女子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其實還有可以恢復元氣的方法,那就是把自己的渡給對方。芩谷想都沒想這個。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別人給自己挖坑她沒有直接干掉已經大度,現在救她也是看在和廖國以及房啟的交易份上。
芩谷已經能確定現在的茹環已經先不起大浪,也是芩谷能做到的極限。
茹環悠悠醒來,昏睡了兩個多月,看起來就像是老了二十多歲一樣,從那么鮮亮的妙人兒一下子變成了半老婦人。
臉上皮膚暗沉,布滿褶皺,眼睛也變得渾濁,就連原本清越的聲音也嘶啞。
才剛剛一開口便濁淚盈眶,從眼角汩汩滾落,浸濕了鬢角。
她下意識抬起手放在眼前,手上的皮膚如同風干的橘子皮覆蓋在上面一樣。
雙手不由自主覆在臉頰上,原本水嫩彈滑的皮膚只剩下一張松垮垮的皮耷拉著……
“嗚,嗚嗚——”
那藥物里本來就含有不斷消耗人元氣以維持生命的東西,幾天時間影響不大,但是長達兩個多月,沒死就是一個奇跡,都是房啟拼命用名貴藥材保養的結果,造成現在這般模樣也是預料中的事情。
所以茹環現在只有無限的悲痛和懊悔,卻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可見她的確是早已知情啊。
為了這一場盛大的收官表演,芩谷特地準許淮安子前來看望太子妃。美其名曰,踐約。
淮安子看著這個丑陋的婦人,下意識搖著頭,口中含混說著“不不,怎么會這樣,不……”
然后踉蹌著,竟是折身跑了。
茹環望向淮安子離開的方向,眼淚完全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感覺心中有什么東西被掏空了。
在昏睡的兩個多月里,實際上她仍舊能感知到外界和自己身上的一些東西。
她清晰感受到孩子離自己而去,而現在,他……竟然沒有一句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