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完畢,芩谷正準備返回天道平臺,突然從β201號的靈魂中轉站傳來“滴滴”的提示音。
芩谷想起來了,這個中轉站當初開啟的時候正是因為自己在里面經歷過一個任務,認識了一個叫魏月柔的女子,覺得很是投契,有心想讓她加入到自己的時空小屋。
只不過因為當時人家正處在人生最美滿的階段,便想等對方的陽壽盡時,進入到靈魂中轉站,自己再去進行招攬。
而這個便是提示,當她的靈魂進入β201號中轉站后就會響起。
掐指算來,那個小時空已經過去將近四十年了,加上原本委托者就有三十多歲,也差不多是凡人的一生了。
那是芩谷早就相中的人,于是她又馬不停蹄地前往β201號中轉站。
去的時候,芩谷一眼就看到了魏月柔的魂魄。
此刻,她正站在剛剛被隔離的地方,眼睛望著另一邊還沒有完全遠去的影像。
里面,一個頭發有些發白的男子坐在蓋著白布單的床前,雙手緊緊握著已經失去了生命力而逐漸冰冷的手,眼睛望著前方,充滿了無限的希冀和向往。
旁邊的嘈雜就像是與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一樣,默默地從懷中摸出一柄尖刀,毫不猶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芩谷從那逐漸模糊的影像中,仍舊能看出里面算得上非常優渥的生活環境,有女兒,女婿…多么和美的一家人。
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中,正是享受人生的時候,他竟然會,會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不在另一個世界孤單,而毅然決然追隨而去。
反正就芩谷以前經歷的事情,也不乏有真愛和海枯石爛的感情,但是真正能夠做到生死相隨的,并沒有多少。
因為除了這段愛情,還有更多的親情友情……以及有一段愛情,因為還有更多值得期待的東西,所以那段已經逝去的愛情并不值得去追隨和守候了。
對于生者而言,芩谷也覺得這樣是比較理性的。
畢竟對于絕大多數平凡的人而言,生命是那么的短暫,前十幾年在懵懂中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生活,中間幾十年最是辛苦和奮斗的年紀,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去好好享受生活,只有在生命漸微之時,當自己有了一定的財富積累之時,才能夠安靜下來去體味。
即便這個時候體能已經不再年輕,即便心境也不如曾經那般的充滿激情和活力,但是……這終歸是可以享受的時候了,所以即便是那些已經達到七十八十歲的,老伴兒走了,會傷心會難過會各種的不舍,但是也沒有誰有那般的勇氣和魄力做出終結自己生命的舉動。
芩谷非常的理解!
就在芩谷的注視中,在那隔離的影像消失的最后,從里面飛出一個人影。
正是柯志彪,自己曾經的一個委托者。
當他到達β201號中轉站的時候,正好面對著魏月柔,兩人看著對方,臉上還掛著淚痕呢,便互相牽著對方的手,緊緊的。
柯志彪說道:“小柔,讓你等久了。”
魏月柔搖搖頭:“是我連累了你…”
柯志彪用手揩著對方臉上的淚痕,一邊說道:“我就是被你連累的,你要不連累我的話那就不是我了,所以以后都要連累我才行。”
魏月柔輕輕捶了他一下……
芩谷看著看著,感覺牙齒都快酸掉了。
哎喲喂,這一把狗糧簡直來的太兇猛了,讓她這個老靈魂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過,在經歷了幾十年風風雨雨和生活瑣碎之后,還能有這樣一份純美的愛情,真的是太珍貴了。
這樣的和諧與甜蜜,與周圍充滿怨恨的怒吼和不甘的氣息格格不入。
芩谷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在那里牽著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只是很簡單的閑聊,雙方眼中都透露著甜蜜的味道。
芩谷想了想,自己之前布置那么多,甚至還專門為魏月柔開啟了這個中轉站,設置了提醒裝置。
而且現在自己也專門跑了一趟,總歸是要去問過后才能甘心。
所以,魏月柔和柯志彪兩人正在那里安靜地等著前往地府的列車時,芩谷來到他們面前。
此時的芩谷看上去已經是一個完整的人的模樣,只是身上還是穿著她那件幾十年都沒變過的睡衣。
兩人面面相覷,又看著芩谷,柯志彪下意識將魏月柔擋在后面,用自己并不強大的魂魄身體擋在芩谷面前,問道:“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用語客氣,但是神情卻十分戒備,可見他是非常緊張自己的妻子。
芩谷臉上帶著盡可能和藹的笑容,語氣平和地敘述著:“柯志彪,男,現年六十九歲,二十二歲退役,曾在和安大廈當保安,后……”
芩谷神情平淡地將柯志彪的生平說了出來,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繼續道:“沒想到當年你已經是傾盡自己所有的功德值為自己的人生逆襲,現在竟然還能掙下上百的功德值,真是不錯。”
芩谷是真的非常欣賞這樣有自己原則和底線,并且在經歷了那么多事情后仍舊心存善意的人。
她說了這么多,柯志彪臉上震驚的表情變成了驚異然后是驚喜,“你,原來那個人是你?”
芩谷點點頭,“沒錯,是我。”
柯志彪突然間想到了什么,臉上驚喜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將芩谷上下打量一圈:“可,可是……你是女的?”
芩谷聽對方這么一說,大概也料到對方想到什么了,淡淡地到:“現在你們經歷過生老病死,想來也清楚其實我們本生就是這一副靈魂,而身體……就只是一個皮囊而已。所以……”
魏月柔在旁邊聽到兩人的談話,眼中露出恍然的表情,對芩谷道:“原來…原來是你啊?”
芩谷視線落在魏月柔身上,眼中盡是溫柔,道:“沒錯,那一次,是我。”
魏月柔臉上飛起兩團紅暈,盡管知道對方女的,但是想到那幾天的“親密”接觸,仍舊不禁有些羞赧:“難怪覺得什么地方有些,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