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谷返回兩山夾谷中的時候,剩下的那兩個匪寇已經被一群人活活打死了。
這在她預料之中。
眾人都顯得非常惶恐,不知所措。
畢竟是一條人命啊……嗯,雖然他們剛才差點就被這些匪寇虐殺了。
若是報官吧,這里離最近的縣城要走兩天的路,一來一回……尸體都腐爛了。
最重要的是,這人都死了,你說人家的匪寇,可是死無對證啊。
說成是他們之間內訌而殺人滅口也行啊。
可如果直接丟下旁邊山崖的話,雖然這里地處偏僻,而且山崖十分陡峻,以現在的人力根本不可能下到下面,更不可能再把尸體找上來的。
可謂是一了百了。
但是這樣一來,對于普通人來說,會成為一輩子的陰影,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因為這次事件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是芩谷,所以最后是報官還是毀尸滅跡,由她來決定。
芩谷也在做最后的心理掙扎。
對于她現在的處境而言,想要隱姓埋名找個地方隱藏起來修煉,無疑第二種選擇最好,處理了這些匪寇的尸體便直接進入蠻荒大山之中。
可是這樣一來,這些普通人畢竟手上也沾了血腥,是很難釋懷的。
而若是報官,再經過官爺和律法裁決,他們則會變得坦蕩釋然,不再背著枷鎖度過余生。
芩谷就微微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反正自己現在已經成了滴血門叛徒,遭到追殺,現在曝光出去,不過是提前讓滴血門找到自己而已。
不管怎樣,該來的都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最后,芩谷神情一震,道:“這些匪寇攔路搶劫殺人越貨,死有余辜,不管怎樣,這件事情是我作下的,跟你們無關,一切就讓官府來裁決吧。”
眾人聽到芩谷說交給官府時,莫名都松了一口氣。
但是婉瑩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于是眾人合力清理出一條路,騰出一匹馬,讓一個伙計前去報官,剩下的人到夾谷外面安札營地休息。
盡管芩谷已經做出決定,心中仍舊有些忐忑。
雖說這些人都該殺,而且這個時空也鼓勵懲奸除惡的行為。
可,可芩谷本人畢竟是從“現代社會”成長起來的。
有道是:不管別人是殺人犯強j犯也好,你都沒有資格給對方定罪,更沒資格絕對對方的生死。只有法律,只有法律才能進行裁定。
所以,就算是你殺了一個殺人犯,那么你也是個殺人犯,也同樣要受到律法的制裁。
而這里,有江湖,有官府。
貌似律法的體制也有那么一些些不一樣。
除了這些之外,芩谷還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這窩匪寇聚集的山頭上有一個窩點,里面有掠奪而來的金銀財寶無數。
芩谷若是直接帶上這些遠走高飛,誰能奈何得了他?
可想而知,當時在決定私下解決和報官之間,她內心做著怎樣激烈的斗爭。
不過現在已經決定了,芩谷反而感覺無比輕松,就像是心口壓著的一塊石頭落地一樣。
婉瑩到芩谷的帳篷里,盯著芩谷的眼睛,試探著說道:“我總覺得你看起來有些面熟,我們以前一定在哪里見過。”
芩谷應道:“抱歉,我不認識你。”
婉瑩:“不對,你的聲音……還有你的眼睛,冷如冰霜,但是骨子里卻充滿了柔情,一定是你,對不對?”
芩谷聽對方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心中頓時就咯噔了一下。
莫非對方真的認出自己就是要殺她的那個殺手了?
可,可是為什么聽對方這語氣,并不像是來興師問罪,來詰問她為什么要殺她,為什么給她的生活帶去災劫……更像是……在表白。
芩谷轉過身,背對著婉瑩,冷冷道:“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婉瑩說道:“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你因為自己的職業所以需要做一些事情,所以,那次即便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來。而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恐怕我……”
芩谷心有惻惻,實際上,她不承認,只是不想再給對方帶去麻煩。
畢竟血滴子的人在找她,現在又因為殺了匪寇而跟官府沾上邊,只會讓血滴子的人找來的更快。
恐怕她想要隱居潛心修煉的算盤都要落空,這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芩谷也想過一走了之,只是,自己殺了這么多人是事實,一旦走掉的話,這些人便會惹上麻煩……
她本來是想救人的,卻反而給別人惹上麻煩,也與她的初衷違背。
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四天,官府就騎馬趕來了,經過一番勘察,現場痕跡與眾人描述完全吻合。
最為關鍵是,捕頭齊云發現那個匪寇頭目正是他們官府通緝的流寇。
之前就有旅者遭其毒手,但是這人非常狡猾,而且行事異常歹毒,所以沒人抓住他。
有兩年沒有音訊了,卻沒想到在這山谷中占道為王,劫殺過往商旅啊。
那么其余那些自然也是那通緝犯的同伙了。
所以原本讓芩谷無比忐忑的案子,最后結果是,他們協助官府破案,殺掉通緝犯有功,給與表彰,還有五十兩銀子的獎勵。
這讓習慣了“殺人便不會無辜”的芩谷,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動。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還是二十個旅客同時為她作證,是因為那些匪寇要殺他們,她才出手干掉那些人的。
事情比芩谷想象的簡單,所以事后,芩谷還是決定找個地方好好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后在找上血滴子基地,將其徹底拔除。
但是臨走時,婉瑩又來找她,說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管你承認與否,你就是你。實不相瞞,你雖然把我放走了,但是那些人找到了我父親,為了逼問我的下落,而……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無依無靠,這次也幸好是裴掌柜收留,但是接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能到哪里去了。”
“而且……我有種預感,那些人還在找我,我生怕給他們帶去不幸。”
婉瑩幽幽地道,神情彷徨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