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幾天的朝會也在討論這場戰爭的走向,有人建議收回燕云十六州之后就此罷手,有人提議干脆把契丹滅了,狠狠給女真、西夏一個教訓,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再犯大周,甚至還有人說干脆借著這火炮的威力把西夏和女真也滅了,誰叫他們關鍵時候選擇了契丹!
因而,李琮這些日子也有點頭疼了,作為一代帝王,他自然也想成就一番霸業,可他又擔心真把西夏、女真、契丹打急了,他們再聯合蒙古、回鶻、吐蕃、大理、南越一起對大周發難,大周就麻煩了。
畢竟這火炮的威力再大也是有限的,適合攻城,不適合守城,適合密集型作戰,不適合散打,女真和契丹兵剛一接觸這火炮,沒大弄明白怎么回事,心存畏懼是必然的,可時間長了,對方摸索出規律來了,這仗怎么打就未必由大周說了算。
顏彥見皇上對火炮研究這么透徹了,笑了笑,“皇上叔叔想必心里已經有了答案,我就不多嘴了,但有一點皇上叔叔想必還沒有考慮到,我們漢人世代居住在中原,以農耕為主,真把契丹人賴以生存的草原占領了,我們的人能否適應那里的生活?那些游牧部落能和我們友好相處?與其到時不堪其擾,還不如給契丹一線生機,我們只拿回我們自己的土地,我還是那句話,留著契丹,有契丹做屏障,女真也好,蒙古也好,回鶻也好,他們的手都伸不到我們中原來,我們也可以集中力量對付南邊的這些小麻煩。”
還別說,顏彥提的這個問題李琮確實沒有考慮到,他只想著把契丹打趴了,把契丹的土地都拿過來,卻沒有想到漢人如何在草原上生存并立足?
“孩子,你真是不錯,不虧是我的小智囊團。”李琮再次嘆服了。
“皇上是憂心的事情太多了,我是閑著,這不一樣。”顏彥謙虛了一句。
“你放心,戰事結束后,論功行賞,我不會虧了那小子。”李琮主動給出了一句承諾。
“皇上叔叔,我夫君回來后可以參加科考,他可以憑自己的實力出仕。”顏彥驕傲地說道。
她相信經過戰爭的洗禮,陸呦對政務、軍務、民生等問題肯定有了更透徹的認識,因而顏彥相信,陸呦的策論絕不會比這些只會讀圣賢書的書生差。
“一樣的,他這也是憑實力。”李琮斜睨了顏彥一眼。
相比較而言,他還是希望陸呦做一個武將,不單是他的軍事才能,還有他對軍事器械的研究,這樣的人才更是他急需的,也是大周急缺的。
“不一樣,我希望他做一個文官,武將已經試過了,沒什么挑戰性,皇上難道就不好奇他在別的方面也會不會有什么建樹?”顏彥故意說道。
她委實不希望陸呦去做武將,因為武將就意味著要鎮守邊關,這個年代,鎮守邊關的條件委實很辛苦,不說別的,光就吃這一項,顏彥就得叫苦不迭。
不得不說,顏彥的話打動了李琮。
試試也無妨,左右什么時候戰事再起了,他可以再臨時任命也是一樣的。
不過這話李琮沒有說出來,他是擔心萬一到時陸呦考不上進士,他還得從武將這邊給他找點事情做,這樣的人才可不能閑著。
顏彥倒沒有想這么遠,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她告辭了,不過沒有直接出宮,拐去慈寧宮了。
很不湊巧的是,在慈寧宮門口碰上了馬氏,馬氏是來給太后送節禮的,見到顏彥,她伸出手來想拉拉顏彥的手,顏彥躲了一下。
“彥兒,你,我,我們。。。”
“二嬸走好。”顏彥說完徑直進去了,沒再看馬氏一眼。
馬氏倒是一直看著顏彥的背影進了門這才轉過身子,幽幽地嘆了口氣,離開了。
太后見到顏彥,先看了看她的臉色,繼而問道:“碰到你二嬸了?”
顏彥點點頭。
“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就叫了她一聲。”
太后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繼而又開口問:“孩子,怪不怪我?”
顏彥搖頭,“我知道太后是看在祖母的面上,顏家不能倒,我能理解。”
后面還有一句話顏彥沒有說出來,理解不等于接受,理解不等于認可。
太后不期然顏彥能說出這番話來,這的確是她的心聲,因而,她拉著顏彥的手撫摸了幾下,“好孩子,你能這么想就好,也不枉你祖母疼你一場。”
顏彥笑了笑,命人送上了她從莊子里帶來的新鮮果子,桃和杏,另外還有幾樣新鮮的菜蔬。
太后一高興,非要留她吃晚飯,飯后,又命她留下來陪她摸了兩圈麻將,這才放她回去,倒是也沒忘了賞她些衣料首飾什么的。
顏彥是端午節過后從大河嘴里得知皇上派人去見過那位公子了,并把他接進了宮里,具體談了些什么顏彥無從得知。
不過據大河說,那人從宮里出來后直接出城往北地走了,顏彥猜測應該去回復周祿了。
話說這周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顏彥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就算他貴為契丹皇子,可他就一定能做了契丹的主?契丹還有一位太子在大周關著呢。
這個問題顏彥很快就有了答案,半個月后,顏彥接到陸呦的來信,信上說契丹皇帝駕崩了,新任皇帝提出要求罷戰三年,這三年他必須守孝,為了表示誠意,契丹主動把雁門關這邊的兵力撤回了,同時也把圍攻南京城試圖奪回南京的契丹兵也撤回了。
緊接著沒半個月,李琮接到契丹來使送來的國書,國書上言明兩國暫時休戰三年,期間可以就兩國未來的關系走向進行協商和談,契丹提出休戰五十年,也答應歸還燕云十六州,條件是大周答應和契丹結盟,若契丹遇有外敵,大周能伸出援手。
李琮拿到這份國書后第一時間把顏彥接進宮了,他總覺得契丹提出的條件太過優厚,恐其中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