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顯然沒有被皇后難住。
“回皇后,真這么想的,成親三個多月了,民婦悟出了一個道理,姻緣就像是自己腳下的鞋子,外表光鮮亮麗的未必就是最適合自己的,能讓自己腳舒服的鞋子才是最適合的,可能在外人眼里,外子是庶出的,木訥膽小,不善言辭,不懂俗務,沒有爵位,將來也不會有家產繼承,可在我眼里,這些并不重要,因為這些我會,我懂俗務,我來掙錢養家,他只需做他自己最喜歡最擅長的事情即可。。。”
大概是顏彥這番說辭太過離經叛道,皇后忍不住打斷了她,“那在你眼里重要的是什么?”
“信任和忠誠,也就是說,不管在任何情形下,他都相信我,絕對不會受外界的干擾和影響,還有,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他都忠于我們的婚姻,絕不背叛。正因為我們夫妻一體,達成共識,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各自分工,我們以十年為期,這十年里,我們做各自最擅長的事情,我掙錢養家,他努力念書,爭取考一個功名。”
“那若是背叛了你呢?”皇后追問道。
“若是十年后仍是一事無成呢?”朱氏幾乎同時也問了出來。
“合離,我們說好了,若是他背叛了我,我帶著我的嫁妝合離。若是十年后仍是一事無成,我們就放棄功名,左右我們也不會為生計發愁,正好可以去游山玩水,做一對神仙眷侶。”顏彥斟酌了一下,說道。
她知道這番話在皇后的心里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可她還是說了出來,
太后見顏彥越說越不像話,旁邊還有陸家兩位長輩和未成親的顏彧顏彤呢,忙瞪了顏彥一眼,“這孩子,可真是不害臊。這種話也是你一個閨閣女子可以說出來的?”
“回太后,民婦放肆了,忘了場合,該罰該打,這樣吧,我自罰一杯,敬在座的幾位長輩,還多多留意今天的菜式,確實是我花了不少心思研究出來的,有什么不足之處,敬提出寶貴意見。”顏彥見太后板臉了,再一看旁邊的這些人,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
“來,我陪彥兒一杯,這番話是我問的,要說錯,我也有錯。”皇后也端起了酒杯。
因著皇后的解圍,朱氏也端起了酒杯,這場尷尬也就隨之化解了。
接下來,顏彥給大家一一敬過酒,隨后便留下來主動布菜,間或回答一聲別人對某個菜肴的咨詢。
今日顏彥給太后準備兩道家鄉菜是一道牡蠣煎,說白了就是牡蠣攤雞蛋,當然了,京城這邊不靠海,沒有鮮海貨,只有干貨,因而牡蠣是泡發的,但味道還算在,聊勝于無,還有一道是魚丸,不過這個魚丸不是用海魚做的,而是用的河魚。
說起來這兩道菜顏彥都是憑原主的記憶做出來的,因為顏老夫人曾經帶著原主在宮里給太后做過。
因而,這兩道菜一端上來,太后的心又偏向了顏彥。
不管是面前的菜肴還是堂屋里掛的蓮花圖以及窗欞上掛的紅絳子,這些無一不在提醒她,顏彥才是她妹妹精心養大的孩子,也是那個真正的繼承者,不止是血緣,還有衣缽。
因著桌子上的菜肴確實有一大部分是大家沒見過沒吃過的,顏彥少不得一一介紹這些菜肴的名字和來歷以及所用的食材。
誰知顏彥娓娓道來的話語傳到李琮的耳朵里非但沒有釋疑,反倒引起了他更大的疑惑,于是,他向顏芃打聽起顏彥是什么時候學的這一手廚藝來。
主要是這些菜肴也有大部分是他沒有吃過沒有聽過的,因而,他不可能不好奇。
要知道宮里的御膳幾乎囊括了下面二十三路的地方特色,且這些御廚也是從地方選拔出來的,換句話說,他幾乎吃遍了大周的各色菜肴,卻獨獨沒見過顏彥做的這些菜式,他能不多想嗎?
“回皇上,彥兒這孩子從小跟我母親長大,我母親年節時喜歡親自做點家鄉特色的膳食,彥兒幾個都跟著學了,只是具體學到了幾成,臣就不清楚了。”顏芃斟酌著回道。
事實上,這些菜肴大部分他也沒見過,唯獨這道魚丸和牡蠣煎他吃過,因而,他心里也有滿腹疑團,可這些話他絕對不敢問出來。
李琮對顏芃的回答不置可否,事實上,他也吃過不少次顏老夫人做的菜肴,顯然和顏彥的手藝不是一回事。
顏芃看出皇上對他的回答不滿意,正斟酌著是不是該補充點什么時,陸呦端著酒杯過來敬酒了,陪同的還有顏彰和顏彬。
原來,陸老夫人和朱氏婆媳兩個說著皇后的謝媒酒和謝媒禮時,那邊的陸呦和顏彰幾個也聽見了,于是,顏彰向陸呦出了個主意,讓他去向皇上敬酒,也感謝皇上對他的照拂。
陸呦一開始本不想去,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再則,他也沒多大酒量,怕喝醉了連累到顏彥。
可顏彰一句話說服了他,“姐夫,要是沒有皇上,你能娶到我大姐嗎?”
為此,陸呦咬了咬牙,端起酒杯走到主桌前,顏彰顏彬怕他不敢開口,跟了過來。
“恭祝皇上,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說完,陸呦也不等皇上回話,自己舉杯把酒干了。
“這孩子,你得說,草民恭祝皇上。”陸端在旁邊糾正了一下,不過兒子能主動來給皇上敬酒,這點還是出乎他的意外。
“哦。”陸呦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卻沒有再重復一遍方才的祝辭,倒是看向了皇上,見皇上很給面地舉杯了,他欠了欠身子,轉身要離開。
“小子,我還沒讓你走呢,坐下來。”李琮叫住了他,指了指對面的空位,讓陸呦坐下來。
“別怕,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這個正月都做什么了?”李琮見陸呦覷了陸端一眼才側著身子坐下來,特地安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