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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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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還是她,關山還是那個傳說中戰無不勝的神武將軍,該有多好。

  英雄果然只適合站在高臺上供人頂禮膜拜。

  因為當你走近,當你了解,當你發現原來他也是血肉之軀時,就再也沒辦法把這個人當成那個無所不能的英雄了。

  原來英雄也會受傷,英雄也會死的。

  貞吉利在信中說,小婺河那晚,射中關山的那支箭但凡再稍稍偏離一指,關山就沒命了。

  可他不能休養,甚至不能倒下……

  這一關總算是熬過來了,下一次呢?

  沙場瞬息萬變,敵人四面八方,萬一下一支射向他的箭沒有偏離……

  季妧實在不敢設想那種后果。

  躬披甲胄、親冒矢石、身先士卒,這些都是曾經她所贊揚的品質。

  可是現在……

  有時她甚至會忍不住去想,關山若是能自私一些就好了。

  不要回回都沖在最前面,不要置生死于不顧。懂得見機,懂得惜命……

  這樣想的她無疑是自私的。

  關山的命是命,其他將士的命也是命,關山若是往后退,其他人又憑何往前沖。

  若是關山和將士們都往后退了,都惜命了,他們身后的百姓又該怎么辦?

  處在關山的位置上為將者,理當愛兵如子,將士們信任你、將身家性命交托予你,你又怎么能夠拿他們的身軀做盾來茍安一隅呢?

  關山不會,所以不管季妧怎么想都是徒勞。

  季妧也時常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自愧。

  畢竟是個現代人,讀過書、識過字、見過世面……可那又怎么樣?

  隨遇而安的能力再強,也不包括對戰爭的適應。

  她就是想順順遂遂走完這一生而已。不要提心吊膽,不要大風大浪。

  只可惜天不從人愿,走到今日,似乎一切都是反著來的。

  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膽,而她愛的男人,每天都是九死一生。

  季妧心里偶爾也會埋怨一下關山。

  猶記得去年七月間她還問過關山是不是要回到關北軍中。

  關山說不會回去。

  結果呢,是沒回關北,去遼東了。

  果然將避重就輕這一技能運用的爐火純青。

  季妧更加責怪自己。

  當初為什么非要故作大方明事理,說什么倘若烽煙再起關山想重披甲胄的話,自己不會攔他。

  一語成讖了吧。

  現在只盼著關山能做到答應他的后半句,平安歸來……

  其實這幾個月間關山有暗中給她報平安。

  只是紙上再多的安慰之言,都不及好生生的人站在面前。

  戰事吃緊的時候,千里迢迢趕回來送一場浪漫這種事,關山肯定是不會做的。

  季妧想過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如自己躺去遼東。

  可是這種緊要關頭,她沒法撇下大寶……

  而且軍中有女人不得入內的規矩,縱然她不屑一顧,規矩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身為統帥卻帶頭破例,今后又該怎么服眾?

  何況她去了遼東也幫不到什么,還有可能害關山分神……

  季妧下意識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關山出發前一晚,情到濃時,有些禁忌也顧不得了。

  事后季妧忘了喝藥,等想起來,最終也沒喝。

  她想,若是真有了,就生下來。

  誰知并沒有。

  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但短暫的失落過后,老實說,她是松了口氣的。

  畢竟還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而且眼下四面楚歌的,根本不是好時機。

  本來牽掛就夠多了。

  最大的牽掛是關山,這個毫無疑問。

  除了關山,還有小舟。

  不知道軍中生活適應的怎么樣了?聽說已經上過好幾次戰場,還立了一次小功。

  除了小舟,還有小曲。

  貞吉利來信說人已經找到了。由于小曲是女的,他沒敢跟任何人說,送又送不走,怕她鬧起來兩個人都得被處置,只好暫時留在軍醫所,在他手底下打雜。

  還有狄嶸……

  唉,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難道后半輩子都要如此?

  算了,還是先把眼前的檻跨過去再說吧。

  和以往一樣,胡思亂想到了最后,季妧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想些別的來轉移注意。

  這半年以來,她一直通過季氏味業和達天下的渠道收集各方消息,重中之重是鄭貴妃的消息。

  小皇子滿月宴時她已經親眼確認鄭貴妃孕產過這一事實,也通過景陽宮的突發事件意識到了小皇子應非鄭貴妃親生。

  也就是說代替的孕母是必然存在的。

  馮恩搜遍宮中也沒有找到破綻和線索,季妧直接將目光鎖定在了相國寺。

  按照原本的推算,鄭貴妃二月中旬就該臨盆的,可她遲遲不發動,兼之噩夢頻頻,這才有了后來的相國寺祈福之行。

  不早不晚,偏偏在祈福時生了。

  過于巧合的意外就不能稱之為意外了。

  要么祈福是真。為了以防萬一,她們隨時帶著孕母。

  這個可能性不大,

  要么祈福是假。她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這個孩子會在、且一定是在相國寺出生。

  寺廟藏人可比皇宮里安全多了。

  她能想到的,馮恩自然也能想到。

  然而暗查的結果再一次讓人失望了相國寺并無異常。

  季妧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送貞吉利去遼東那天,臨行之際,貞吉利附耳跟她說了幾句話,也是關于鄭貴妃的。

  他從聶士榮處偶然聽得,鄭貴妃待字閨中時,曾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后來鄭國公棒打鴛鴦,硬是將女兒送去了恭王府,給當時還是恭王的萬德帝為妾。那個竹馬也就此失蹤,據說是被鄭國公給處理掉了。

  如果真是處理了,那么這不過就是一段已經過去的戀情而已。

  可如果這段戀情是現在進行時……現在這個小皇子究竟是不是鄭貴妃親生,她反而不敢確定了。

  可能不是不止鄭貴妃現在這個孩子不是皇子,就連她親自生的那個孩子也未必是萬德帝的。換言之,萬德帝被綠了。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現在這個孩子確實是鄭貴妃生的,也確實是萬德帝的。正因是萬德帝的,所以心系情郎的鄭貴妃才會對其心生厭惡。

  想要證明事實究竟是哪一種,唯有找到鄭貴妃的情郎。

  而找到鄭貴妃的情郎,不管孩子是不是萬德帝的,都不重要了。

  滕秀追查到的結果是,鄭國公當年并沒有殺他,只是將他趕出了京城。

  有人說他流落去了南方,后來剃度出家了。

  但是按照傳說的地址找過去,根本查無此人。

  由于“出家”這兩個字,季妧甚至大膽猜測過,那個情郎會不會就在相國寺中。

  將想法告訴滕秀,滕秀派暗中人手將相國寺上上下下篩選了個遍也沒找到目標人物。

  到底這個情郎有沒有嫌疑?是不是關鍵?

  季妧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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