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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命運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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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再次降臨的時候,季妧忽然從床上驚坐而且起,她撥開帳幔一側,似乎想要叫人。

  不知為何又猶豫了,嘴張了又張,始終未曾發出聲來。

  最后又把帳幔放下了。

  重新躺下后,一只手搭在小腹上。

  現在喝藥也來不及了……算了,順其自然吧。

  亂紛紛的思緒逐漸堅定下來。

  她喜歡按部就班、平平穩穩,很不喜歡計劃外的事,可是很多時候由天不由人。

  之前的計劃外,她多是被動,而這一次,是她主動為之。

  側過身,耳朵習慣性聆聽著外面的動靜,盡管她心里清楚,這一次不會再有人翻窗而入了。

  關山在路上,在奔赴遼東的路上。

  季妧睜開眼,眼前是硝煙四起、鮮血飛濺;閉上眼,耳邊是旌旗獵獵、戰鼓隆隆。

  她緊緊揪著領口,一陣又一陣的心悸、心慌,翻來覆去,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姿勢入眠。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從來不曾想過這句話會和她扯上關系  戰爭和死亡從來都是相伴而生,不管是贏是輸,都會留下累累白骨,有的白骨還能回到家人身邊,有的就……

  季妧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些不好的念頭都甩出去。

  她忽然迷信起來,深怕好的不靈壞的靈,唯有一遍遍在心中祈禱。

  擱在以前,她的心愿會是世界和平,但是當下,成為了局中人后,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她希望大周得勝,亦希望將士們盡可能減少傷亡,但她最大的愿望,只是那個人能平安回來。

  人的本性果然是自私的。

  季妧嘆了口氣,躺平盯著帳頂。

  昨晚她和關山其實并未怎么敘別情。

  關山大抵是怕她擔憂,季妧也想裝作這只是一次尋常的離別,以至于絮絮叨叨了許多,最想說的話反而未曾出口。

  “我很害怕……”

  “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別再受傷了……”

  “不管結果如何,千萬千萬要活著回來……”

  這些話在她心里滾了一遍又一遍,始終也沒能說給關山聽。因為那樣會顯得自己很沒有覺悟,也不夠正義凜然。

  作為一名軍人的家眷,丈夫出征,她需要做的是支持、是相信、是讓他無后顧之憂,而不是臨別前夜,說些兒女情長之言惹他掛牽。

  明明是這樣想的,現在又為何這樣輾轉反側的后悔?

  有什么不能說呢?為什么要徒留遺憾呢?萬一……

  發現思緒又開始往悲觀的方向飄,季妧趕緊打住,試圖去想一些開心的事。

  她把與關山相逢后的點點滴滴重新回想了一遍,有時氣的牙癢癢,有時又忍不住笑出聲,不管怎么說,情緒總算轉換了過來。

  其實私下獨處的時候,季妧不止一次回想過這些,也不止一次借機分析過自己。

  她一直都知道關山藏有秘密,起初,也就是剛成親那會兒,她是真的不在乎這些,只要確定他對自己無害、能幫著解決燃眉之急就夠了。

  所以她沒心沒肺,還經常因為“不自知”而惹怒關山。

  因為在她內心深處,并不認為自己真的嫁人了,那時候的關山于她而言,就是個人形立牌。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做了讓步,挽發、種種……盡量去顧及他的感受。

  隨著時間推移,她開始忍不住去試探,想更了解他,以及他藏著的那個秘密。

  每每面對關山的沉默,也生過氣,然而氣性也只是那么一小會兒,從來不隔夜,更沒有跟他冷戰過。

  莫名其妙的吵架,莫名其妙的和好——總是如此。

  她對關山的寬容,讓她一度以為自己的胸懷可以容納五湖四海。

  后來想想,但凡換個男的,早就被她一巴掌拍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換個男的,她不一定還會有去了解的沖動。

  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關山比她所認為的要早,而她未必如她所想的那般晚。

  一切是從什么時候清晰的呢?是大大那個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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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以后,她開始掩耳盜鈴。

  他不愿說,那就不說吧。他不說什么時候走,也都隨他。

  或許他隨時會走,但或許,他會就此留下也說不定。

  季妧做了很多種準備,獨獨沒想到關山會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次也算是兩人成婚后最大的危機,季妧一度以為和他的緣分到了盡頭。

  誤以為他娶了別的女人,那種矛盾撕扯和心寒意冷……現在回想起來有些可笑,卻也再一次幫她認清了自己的內心。

  萬幸中的萬幸,關山不是寇長卿,他和鄭華蕤沒有關系,沒有紅顏沒有桃花亦沒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

  至于其他?那都不是事。

  于是在她眼中夠拍死八百回的行為,再一次輕輕揭過。

  都說這世間一物降一物,季妧感覺,關山就是上天派來降她的。

  原本她沒打算這么輕易的原諒,怪只怪這人太會選時機,把過往一股腦全都倒給她,她心疼還來不及,哪里還氣的起來。

  猶記得聽到他被寄養在小山村的那些日子,她緊緊摟著關山說:“我要是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會像護著大寶那樣護著你。”

  大寶被他那個“爺爺”關在土屋不見天日,季妧剛收養他的時候他瘦的皮包骨,其實他那個“爺爺”更瘦,簡直就是個骷髏架子。

  從村里人口中得知,“爺爺”并不曾虐待過他,還常跟村里人換雞換蛋,只是后面兩年似乎沒有銀錢了,日子才過的清苦起來。

  這么看來,大寶好歹是有人疼的……也不能說是疼,關山說,大寶“爺爺”是閔王府的一個太監,他對大寶,更多的應該是奴才對主子的“敬”。

  這種相處方式,也難怪那時的大寶對親情幾乎沒什么認知。

  關山是有認知的,正因為如此,才會心甘情愿為親人所用。

  也正因為如此,當他一腔渴盼被辜負時,季妧才會替他難受。

  甚至忍不住想,若她一覺醒來不是在大豐村,而是再往前二十幾年,去到關山所在的那個小山村……

  對于這種早點相遇的假設,關山卻不肯。

  季妧問他原因。

  他不肯說,最后在季妧的不屈不撓下吐了口。

  “那樣相逢,你不一定還會嫁給我。我不需要姐姐,你只能做我的娘子。”

  季妧笑不可支,笑著笑著突然沉默了下去。

  關山捧著她的臉,一字一頓道:“用這一身傷,來換一個你,這是命運對我的仁慈。”

  有晶瑩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黑暗中,季妧無聲咧了咧嘴。

  遇見關山,何嘗不是命運對她的仁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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