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爺對辛蘭還是很有好感的。
漂亮溫柔的小嬌妻,對他又十分的體貼順從,他自然是從心底里喜歡的。
衛老爺也一直認為辛蘭識大體,管家理事也不錯。
但卻沒想到從老太太這里聽到了有關于辛蘭的負面評價。
老太太撇了撇嘴:“你知道你媳婦弄出什么事了嗎?她竟然給廚房那邊訂了個什么食譜,每天都讓人照著食譜上做飯,讓家里的主子們都吃一樣的大鍋飯,誰要是不喜歡吃,就自己拿銀子在外頭買愛吃的,或者拿錢打點廚娘,讓給做點愛吃的,真真是短見,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學的這一套,想來大約是看有些大戶人家這么做過吧,但她也不想想,這么定規矩的那些人家家里得多少人口,咱家統共才幾個人啊。”
衛老爺皺眉。
就聽老太太又道:“有些人家光主子就有幾十口甚至上百口人,那肯定不可能誰愿意吃什么就給做什么,畢竟人口嘴雜,廚房也顧不過來,那必然要制定統一的菜譜,但咱們家可不一樣,她至于這樣嗎,便是之前這樣了,可原兒和他媳婦回來才住幾天啊,她就讓廚房克扣伙食,這是做什么?不是沒事找事嗎。”
衛老爺很不敢相信:“她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吧。”
老太太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她點到為止,怕說的多了讓衛老爺起了逆反心理。
“回頭我說她。”衛老爺只能這么保證。
“你自己的媳婦,你說不說我是不管的。”
老太太還有幾分氣悶:“可她真要惹的原兒媳婦生氣,只怕這家里就容不下她了。”
衛老爺點頭。
他雖然有幾分喜歡辛蘭,可和前程還有整個衛家比起來,辛蘭就不算什么了。
老太太和衛老爺商量了辛蘭的事情沒幾天,苗太太就找上門了。
苗太太一來就哭著喊著要找安寧。
辛蘭接待的苗太太,她見苗太太哭的那么難受,就忍不住勸了幾句:“親家太太,我家大爺和大奶奶去清江縣了,也不知道哪時候會回來,你找她有什么事,若是有急事,就趕緊給她去封信。”
苗太太抹著眼淚:“親家啊,實話說了吧,塌天的大禍啊,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家老爺早先在清江為官的時候那慈幼局啊,還有防水堤以及有戶人家被土匪滅門的事情翻了出來,說這些全都是我家老爺的錯,再加上高家的事情……這不,抄家滅門的禍事臨頭啊,現在唯有安寧能救她爹和她兄弟了。”
辛蘭聽的直皺眉。
“安寧一個后宅婦人能做什么啊。”
辛蘭雖然想整安寧,可也知道,如高家的事情是輕易沾不得的,誰要沾了準沒好果子吃,她可絕對不會沾手這事,她如今的日子好著呢,可不想把這么好的日子折騰沒了。
“她畢竟是皇后的義女啊。”
苗太太抽抽噎噎道:“陛下對皇后十分寵愛,若是皇后能替看在安寧的面子上替我們說幾句好話……”
“親愛太太還是回吧。”
辛蘭正要說什么,卻不想老太太過來了。
老太太一進門就對苗太太十分不客氣:“原兒媳婦一個婦人家知道什么啊,再說,她是我們衛家婦,一切都得替衛家考慮,沒有為了娘家坑了夫家的。”
“話不能這么說啊。”
苗太太趕緊起身:“老太太,她再怎么說都是我們老爺的親生骨肉,哪有親女兒不救爹的,這傳出去會叫人說她無情無義,會笑話她的……”
“苗太太是想要和我說孝道嗎?”
衛老太太冷笑一聲,大模大樣的坐下:“我雖識不得多少字,可也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忠孝不能兩全時先要忠,再要孝,苗大人犯了國法,安寧若是敢插手此事,那就是不忠,國家大義面前,什么父女親情,什么個人名聲都要靠邊去的,安寧是我們衛家婦,想來也清楚這些的。”
苗太太差點氣個倒仰。
“好,好,可真好啊,老太太顧慮這個,顧慮那個,可老太太就不替醒兒和素素想想嗎,他們兩個可還是我苗家女兒生的呢,我們老爺是他們的親外祖,難道老太太愿意讓兩個孩子有一個被砍頭的外祖父嗎?”
老太太不慌不忙的端起水杯喝了口茶:“兩個孩子姓衛不姓苗,苗家如何,對他們影響也不大,就算是有影響,那也是他們的命。”
苗太太深吸了幾口氣:“還請老太太告訴我安寧在哪,我叫人找她去,我倒要讓人問問,她到底管不管她爹的死活。”
“不知道。”老太太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來人,送客。”
苗太太幾乎是被衛家的下人扔出來的。
她被趕出去之后心中凄然,忍不住落下淚來。
當苗太太回到家里的時候,苗家已經大亂。
朝庭專門派了人來捉拿苗老爺,同時把苗家的主子和下人全部都鎖拿關進牢里,等著案子審理清楚了再行該斬的斬,該流放的流放,該發賣的發賣。
苗家的主子哭哭啼啼,下人們也一個個哭喪著臉,真正的亂成了一團。
安寧和蕭元到了清江之后蕭元就找人扮成道士的模樣,然后又將安寧自己掐算出來的祖父母尸骨所在的方位告訴那個人,讓他裝做做了法,帶著安寧和蕭元找到了柏家老兩口的尸骨。
尸骨是在一口已經干枯的深井中找到的,彼時,是真的只剩下骨頭了。
安寧親自到井中把兩個人的尸骨給收拾起來,又拿了筐子讓人用繩子吊上去,之后就裝進已經買好的棺材中。
然后蕭元又讓那個假扮的道士找了一塊風水很好的墓地,又請了人做了七天法事,才算是把老兩口安葬了。
安葬完柏家老兩口,安寧和蕭元才回到五原。
他們回去的時候,苗家的案子基本上已經審理清楚了。
苗老爺判了斬刑,苗家其他人均被流放,下人被發賣。
苗老爺是要秋后問斬,這會兒關在牢中,安寧回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牢中探望苗老爺。
她去的時候帶了些酒菜,進了牢中,很快就由牢頭帶著找到了苗老爺。
苗老爺這會兒穿著囚服,披散著頭發,頭發白了一半多,臉上滿是皺紋,整個人好像老了二十來歲的樣子。
他看到安寧之后還是挺激動的:“寧寧,寧寧,你一定要救救爹啊,你一定要……”
安寧看了牢頭一眼,牢頭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安寧一邊把飯菜擺出來,一邊輕聲道:“爹?你可不是我爹,我爹如今在京城,他好好的,可不像你,馬上就要沒命了。”
苗老爺愣住。
安寧把酒拿出來給苗老爺倒了一杯:“實話和你說吧,你真不是我爹,當初你搶了我娘,那個時候其實我娘已經懷了我,她并不知道懷了孕,后來生我的時候又被人陷害的早產了,所以,你們都以為我是你的女兒,可這次我進京見了我的親爹,我才知道我不是苗家女。”
“這,這怎么可能?”
苗老爺傻眼了,同時心中還有幾分怒氣:“果然白氏就是個賤人。”
安寧低頭,臉上帶著笑把酒瓶敲碎,拿著瓷器碎片扎進苗老爺臉上:“嘴巴這么臟,是該用血好好洗洗了。”
苗老爺吃痛,同時也被安寧的狠辣給嚇到了。
安寧就像是沒有做過什么事情一樣,有條不紊的把飯菜都擺好,把筷子拿出來:“你一個強搶民婦,害的別人家家破人亡的爛人還敢說別人不對,這可真是可笑啊,我爹娘本是夫妻,我是在他們兩個人的期許中到來的,可卻偏偏因為你,害的我們母陽相隔,害的我們父女被迫分離十幾年,到如今……我看到你這樣遭了報應,心里不知道多高興呢。”
苗老爺捂著臉:“寧寧,你不能這樣,我怎么說都養了你十幾年……”
安寧抬眼,眼中是深深的陰狠:“你可別這么說啊,養了我十幾年?我讓你養的么?你要是不搶我娘,我跟著親爹娘不知道過的有多好……我在你們苗家過的什么日子你心里沒點數?現在你還敢和我說什么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呵,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想早點死。”
苗老爺被嚇的連退了好幾步。
安寧起身:“所以,別說什么讓我救你的話了,實話告訴你,你之所以進大牢,都是因為我親爹要報仇,你們苗家之所以家破人亡,也是因為我們父女不想讓你們過好日子。”
她深深的看了苗老爺一眼,轉身就要走。
苗老爺卻大喊一聲:“不可能,你爹就是個廢物,他不可能……”
安寧回身,腳下一踢,一個石子被她踢起來,直接踢進了苗老爺嘴里。
“嘴巴可真臭。”
安寧搖搖頭,轉身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