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嚷啥呢?”
方建設聽到哭喊聲臉皮都快臊沒了,他趕緊出來連拉帶哄的想把方母弄回家。
方母使勁甩開他:“你們兩口子出了那么些糟心事,許你們做還不許我說嗎,當初我就說不讓你娶周家的閨女,你偏不聽,結果怎么著啊,娶進家門那是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啊,我和你爹老了,就那點退休金全給你們搭上了,老二家一分沒給過,你們還想怎么著啊,還要讓我給你們買房子,我沒錢,你們愛住在家就住,不愛住就滾蛋。”
正好今兒是星期天,方建華和楊安真買了東西過來看老人,他倆還商量著說把買房的事情告訴家里老人,讓他們也跟著樂呵樂呵,結果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街坊喊他倆:“建華,安真,你們趕緊回去瞧瞧吧,你娘和你嫂子吵架了。”
方建華使勁蹬著自行車,等到了家門口已經累出一身汗來。
楊安真從車上跳下來,她看到方母和方建設都快掐起來了,她可不敢上前。
方建華也不敢讓楊安真過去。
他把自行車一停趕緊過去攔在方母跟前:“娘,這是咋的了,嚷啥呢?”
一直沒露面的周春花聽到聲音這個時候也出來了。
她一眼就看到穿著桃紅羽絨服,脖子上圍著格子圍巾,打扮的很洋氣的楊安真。
“喲,弟妹這是又買了一身衣服啊,可見你們是真有錢,買了房還敢買這么貴的衣服,這衣服得不少錢吧。”
楊安真笑了笑,她就故意氣周春花:“也沒多少錢,不到五百,嫂子鐵話也買一件去。”
周春花臉色立馬就變了:“二弟,你疼媳婦也不是這么疼的啊,沒這么糟踏錢的,五百塊錢的衣服……我的天,這也敢穿出去。”
方母氣的都要跳腳了:“礙你啥事啊,沒花你一分錢,有本事你也買去,我保管不說二話。”
周春花臉色更難看:“還說沒給老二家錢,大家評評理,他們又買房又買衣服的,他們兩口子才掙多少工資啊。”
方父一般是不管家里事情的,他現在都聽不下去了,直接從家里出來,出來的時候,方父還拿著一把菜刀,他當著街坊鄰居的面直接就把菜刀扔給周春花:“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就知道鬧,行,你不是覺得我們偏心嗎,覺得不服嗎,你看我們不順眼有本事拿刀砍了我們,也省的我和你娘跟著受累又受氣。”
這么一句話,方母的眼淚就下來了。
方父環視四周,沉著臉道:“這里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誰家有啥事街坊鄰居還能不知道,我和孩子他娘每個月掙多少工資大伙都清楚吧,建設小時候,我們兩口子一個才二十多塊錢的工資,那時候建設奶奶可還在呢,我們要養老人,還要養兩個孩子,基本上月月都花光,剩不下幾個錢,后頭工資是長了一點,可物價也長了啊,一直到前幾年,我們倆的工資才長到一百多,可那時候建設也有了孩子,我們給孩子買奶粉,買衣服,還有一家子的吃喝花銷,你們說,能剩幾個錢?”
這年頭過日子誰家不是精打細算的啊。
街坊住著好些人家都和方家的家境差不多,他們心里也有一本帳。
現在這些人就開始說起方建設和周春花來:“你們兩口子可不地道啊,你爹娘能有幾個錢,你們自己去算算這筆帳,他倆一個月才不到四百塊錢,一年就是不吃不喝全攢下來也不過五千塊錢,那得多少年才能攢十幾萬啊,更何況前幾年他們還沒那么些工資呢。”
方父氣的渾身發抖:“老大娶媳婦的時候,周家要的彩禮多,那個時候一氣就要了兩千多塊錢的彩禮,我們是拉饑荒給的錢啊,一直到老二娶媳婦才緩過來,可老大娶媳婦給那么些,到了老二這里不能差了,不然人家得說我們老兩口一碗水端不平……”
方父說著說著悲從中來,忍不住抹起眼淚來:“那時候家里統共才攢了多少錢啊,給老二娶媳婦也花的差不多了,這幾年我們兩口子掙的都補貼了老大家,說實在話,這事是老二吃虧,可老二媳婦從來沒說過啥,老二兩口子實在孝順,老二媳婦也是個心大的,這日子還能過,要是老二媳婦也跟老大媳婦一樣斤斤計較,我們兩口子還有啥活路啊。”
方父一哭,方母也跟著哭:“周家養的這是啥閨女啊,周春花,你給老娘聽著,這日子你愛過就過,不愛過就滾,往后老娘不伺侯了。”
方父看了看方建華:“老大家做月子我們給伺侯的,現在老二家的也快生了,我們不能厚此薄彼,老二,你們買著房子了,等你媳婦快生的時候,我就和你娘搬過去,省的你大嫂看著我們不順眼,我們補貼了你大哥家好些年,往后也補貼你們家這么些年,這樣你大哥大嫂心理就平衡了。”
周春花一聽就急了。
她臉都不要了,陪著笑和方母道歉:“娘,你別生氣啊,這事是我不對,是我多心了,我不對,我給您賠禮道歉,您要氣不過就打我幾巴掌……”
方母甩開她進屋:“我聽你爹的,你爹咋說我就咋做。”
方父擲地有聲道:“兩個兒子,我們都得管,老二家生了,我們不伺侯月子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們家孩子上學了,往后沒啥事了,老二家的孩子可得有人看管,他們兩口子都上班,我們不管誰管啊,難道還要送到楊家莊讓親家帶,咱們方家還要不要臉了。”
這話堵的方建設都說不出啥來。
他總不能說不讓方父和方母管方建華吧。
方父說的話句句在理,老兩口給他把孩子帶大了,現在老二家的要用到老兩口了,他們能不讓?
他要是敢把這話說出來,非得叫人給指著鼻子罵。
再者,這事要是傳到楊家莊去,人家楊家也不算啊。
楊安真聽到這里,心里就有了數。
她從包里拿出一本書給街坊四鄰看:“這事都是我嫂子多心了,我們是買房了,可真沒花老人一分錢,全都是跟我妹妹借的錢,這是我妹妹翻譯的書,你們看看,這上面還寫著我妹妹的名字呢。”
安寧說翻譯書掙到錢,還真沒瞎說,她在大學的時候也不可能一分不掙啊。
畢竟她花銷大,又不愿意和家里伸手要錢,必然得想法子掙點錢,于是就找了個翻譯的工作,另外,她還時不時的給外國人當導游和翻譯掙點外快。
當然,她沒掙到十幾萬那么多,不過有這書,也足夠做借口了。
方家的鄰居傳看了楊安真手里的書,看到上面確實寫著楊安寧的名字,大家好一陣羨慕。
“安真啊,你妹妹可真有出息,要不然說嘛,想要過好日子,還得多讀書。”
“就是嘛,那些書讀的不咋樣的人才說什么讀書掙不到錢,像安寧這樣的,甭管放到哪兒都有出息。”
“你當人家安寧和那些小商小販一樣嘛,人家將來畢業那就是干部待遇,將來可是要光宗耀祖的。”
還有的人說周春花:“春花啊,咱們一條街住了這么多年,不是說你,你這真是閑的蛋疼了,你爹你娘多少工資你不知道嗎,他們哪來的那么些錢啊,反倒是人家楊家有錢,這錢,真是人家楊家給的。”
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句,臊的周春花臉皮都紅了。
她也不敢說什么,回屋就拉著方玲揍了起來:“讓你瞎說,誰讓你吵你有的,我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
方建華進門聽到周春花打孩子的聲音,就對方父和方母道:“爹,娘,今兒高興,咱們不做飯了,我請你們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