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梁村 張富貴和李桂蘭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安寧。
到了晚上，張富貴得給張強換洗，等伺侯他擦身子喂飯。
而李桂蘭還得拆洗被褥，兩口子忙亂的不行，連飯都顧不上吃。
等忙過了，倆人坐在一起對罵安寧。
張富貴眉毛倒立，罵的兇狠之極：“小兔崽子，小丫頭片子，她最好別回來，不然老子非打斷了她的腿。”
李桂蘭累的不行，坐在炕上也罵：“她最好死在外邊，要不然我非得揭了她的皮。”
土梁村這邊都知道安寧找不著了，不過因為張富貴對安寧不重視，大家也沒往心里去。
這會兒大家都想著安寧不定是被什么人給騙走了，或者拐賣了，要不然主不是出事了，誰也沒想著是她自己跑的，更不會想到她報案。
天漸漸的黑了，一家家的燈也亮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聽到警車鳴笛的聲音。
吃過飯還想出去玩的小孩子聽到聲音都往外跑。
有些調皮的小孩子還學著鳴笛的聲音嘴里不住的念著：“完了，完了，完了。”
這個時候，好多人拿警車和救護車鳴笛的聲音調侃。
原來只是城里的人那么說，后來傳到鄉下，大家有事沒事的時候也學著逗逗樂子。
好多大人逗自家的小孩子都會問：“你知道救護車和警車響的笛有啥不一樣嗎？”
小孩子就會搖頭：“不知道。”
大人就笑著說：“救護車是這樣的，快點，快點，快點。”
說快點的時候，聲音還拉的挺長。
“警車是這樣的，完了，完了，完了。”說完了的時候速度還特別快。
小孩子也就跟著學會了。
大家覺得還挺形象的，不但聲音挺像，還有另一層意思在里頭。
救護車是救命的，可不就是快點快點嗎？
而警車是抓犯人的，被抓了可不就是完了完了嗎。
反正小孩子聽到這個聲音都跑出去看熱鬧，也跟著叫，完了完了。
小孩子出去了，家里的大人也都出來湊熱鬧。
村子里到了晚上沒啥事，吃過飯都閑的無聊，好容易碰到熱鬧的事，自然都想去瞅瞅。
大家出來了，就順著警車的聲音跟過去。
然后就在張富貴家門口看到警車停了。
下來幾個警察直接就進了張富貴家，沒過一會兒功夫，張富貴手上戴著銬子就給押上警車了。
有膽子大的就過去問：“警察同志，到底咋回事啊？張富貴犯啥罪了？”
大家都知道現在正嚴打呢，前段時間還槍斃了好多人，據說是村霸什么的，反正都不是啥好鳥，可這張富貴看著挺老實的，咋也被抓了呢。
一個警察就大聲道：“有人舉報他非法買賣兒童，經查證屬實……”
“原來是這個啊，他家的閨女還真是買來的，不過，這應該不是啥罪過吧，這也犯法？”
村子里的人還真不知道這個。
警察就高聲道：“這個是犯法的，國家不讓買賣婦女兒童，這是侵犯人權的，不只張富貴犯法，賣孩子的上坡村的何建設夫妻也犯了法，這會兒應該也已經抓捕歸案了。”
大家聽的心里一緊：“賣自家的孩子也犯法啊。”
反正犯人也抓了，他也跑不了，警察就多說了幾句：“這個也犯法的，不管是自家的還是別人家的孩子，都不許買賣，還有，溺死孩子，丟棄孩子也都是犯法的，要是知道了也要蹲監獄。”
好些人聽了這話都嚇的臉色慘白。
警察才要上車走，人群里突然間傳來一聲慘叫，警車上就撲過來一個穿著破爛瘦弱的不行的女人。
女人攔住警車的門，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警察同志，你要為我做主啊，我生的倆閨女都叫我婆婆給溺死了，兩條命啊，就這么沒了。”
來抓人的警察一聽臉色就變了：“你說的是真的？”
女人點頭：“我大閨女生下來就讓她給弄死了，二閨女我就怕她給弄死，都不敢讓她摸，白天晚上的看著，總算是盼著滿月了，我閨女長的好好的，可昨天我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就沒氣了，我就埋在我家屋后……我帶你們去看。”
警察才要扶起女人來，人群里一個老婆子就沖了過來，上手就要打女人：“我讓你胡說，我讓你……”
警察一看立刻拉下臉來，一個警察下車控制了那個老太婆，另一個警察就說：“找村長過來。”
很快村長就走了過來。
警察就對他道：“你們幫忙看守一下犯人，我們去取證。”
那個警察找了手電筒，帶著女人去了她家屋后。
才說要挖出孩子的時候，一個男人撲通就給女人跪下來：“香玲，你行行好，那是我娘，你不能告發我娘啊，她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現在老了，不能蹲監獄啊，你行行好吧，你……”
香玲氣的全身哆嗦，一伸手，大耳刮子就扇在男人臉上：“張二柱，你是個人嗎？那是你閨女啊，你兩個閨女，兩條命啊，你為了你娘求情，咋不為了你閨女求情？你咋就不求你娘饒了你閨女的命啊，你心疼你娘，可我心疼我拼死拼活生的閨女，啥也別說了，這事了了，咱倆日子也過到頭了。”
香玲一邊哭，一邊把埋孩子的地方指給警察。
村長讓人跟著過來的，然后警察就讓人拿了鐵鍬，把孩子給挖了出來。
現在天氣冷，孩子才埋下去沒兩天呢，尸體看著還好。
把尸體挖出來，還要送去尸檢，看看死因到底是什么。
反正等忙過這一波，把張富貴帶到派出所看守起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半夜了。
可土梁村的人這個時候還是睡不著覺。
實在是這天晚上的事情實在是太精彩了，也太過出人意料了。
張二柱家是生了倆閨女，可二柱娘一直說香玲生的孩子體弱，沒站住，大家也就信了。
誰也沒想到二柱娘會那么狠心，竟然把兩個親孫女都給弄死了。
香玲平常看著柔柔弱弱的，話也不多，村子里的人更沒有想到她竟然有這么大的勇氣報案，竟然舉報她婆婆。
當然，最讓人不恥的還是張二柱和他娘。
村子里的女人都看不起張二柱來。
一個大男人，眼睜睜的看著他老娘弄死自己閨女也不知道攔著，真是個慫貨孬種，哪個女人愿意嫁給這種男人啊，跟了這種男人，一輩子都得吃虧受氣，誰受得了啊。
好些女人回家就跟自家的男人說了：“看吧，香玲是真傷透了心，再加上她舉報了二柱娘，肯定跟二柱過不下去了，香玲要是走了，二柱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
男人們也知道這個是肯定的。
這事不出幾天，肯定就傳的十里八鄉的都知道，到時候，張二柱家的名聲可就臭了，誰家好好的閨女會嫁給這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