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謠!風謠!”何鷺晚興奮地拽著風謠的手臂,劇烈搖晃起來:“帶我擠到前面去!我要看看闕王!”
風謠面色尷尬,她覺得以何鷺晚的身份,對闕王殿下這么在意,似乎不太妥當……
“風謠你聽見了嗎?!”何鷺晚卻一點都沒有感覺。
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她出門的時候還在考慮,如果她站錯隊了該怎么辦。
結果往回走的時候就有機會能親眼見到,這位需要她賭上命去輔佐的對象。
這是何其幸運!
若見到之后,發現闕王不是個值得輔佐的對象,那她也好早點準備脫身。
所以這事兒不能拖!
無論如何她也要先看一眼,有自己的判斷才行。
對,一眼就足夠了!
“風謠,我跟你說,這事關我未來的道路,我必須要慎重。”何鷺晚嚴肅地看著風謠,又湊近小聲道:“你們王爺昨天跟我說了不少,所以我要親眼確認一下。”
風謠本還在奇怪,闕王怎會關乎何鷺晚的未來。
可后半句如同炸雷一般,令她大驚失色。
王爺說了?!連暗衛里都只有寥寥三人才知道的秘密,他居然告訴何鷺晚了?!
風謠面有猶豫,何鷺晚的話說得也隱晦,萬一是在詐她呢?
不過這念頭只有一瞬,就被風謠自己否決了。
闕王可是她家王爺明爭暗斗了幾年的競爭對手,真要猜同盟,任誰去想,闕王也是第一個排除在外的。
風謠吐了口氣,點頭應下:“好,小姐請跟緊奴婢。”
何鷺晚微笑著點點頭,風謠剛才的糾結她都察覺到了,所以她最后做出了什么判斷,何鷺晚也一清二楚。
風謠是歷經千錘百煉的戰士,力量上比普通百姓不知高到哪兒去。
跟在她的身后,何鷺晚竟然一點都沒感到擁擠。
完全是暢通無阻!
混到前排后,何鷺晚在邊緣挪動著,企圖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能夠看見闕王的臉。
雖然她根本連闕王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當何鷺晚聚精會神的時候,往往能在嘈雜的環境里,聽到較遠處的聲音。
幾經周折,她終于挪到一個可以看到兩輛馬車逆向停放、相對的窗簾被掀起的位置。
而車里兩人的交談,自然而然也傳入了她的耳中。
“……二弟,今日你的下人實在莽撞了些,為了你在外的風評,這些小事也該好好注意。”左邊馬車里的男子笑容溫和,眉梢眼角盡是清風潤玉。
雖是略帶訓誡的話語,但語氣卻絲毫沒有責備的意味。
反觀右邊馬車里的男子,雖未因此慍怒,但威嚴刻板的臉上毫無表情,倒是有一份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回道:“大皇兄教訓的是,回去本宮自會訓誡。”
就算不知道當今太子是顏貴妃所出的二皇子,聽了這對話,何鷺晚也明白了兩人的身份。
大皇子殷封闕自然是她想觀察的闕王,而另一個就是太子無疑了。
殷封闕對太子的態度并不在意,他微微笑道:“我們的馬車不便在此停留,免得百姓越聚越多,堵了官道。”
太子冷哼了一聲,頗為不屑:“從眾而行,盲目無知。”
說完,他朝旁邊的侍衛命令:“去讓人都散了,耽誤了正事誰都擔不起責任。”
“是。”那侍衛領命而去。
何鷺晚站得近,自然是最先被驅趕的那批。
風謠護她護得緊,沒讓粗魯的侍衛推搡到她。
所以何鷺晚在離開前還聽到了一句——
“既然太子殿下有要事需辦,那我們就不擋路了。后撤些,讓太子的座駕先行……”
回去的路,何鷺晚幾乎是慢慢挪著走的,她滿腦子都是闕王和太子的那段對話,甚至連路都顧不上看。
“小姐,您要是以這個速度走,宵禁了我們都回不到府上。”風謠又一次拉著何鷺晚避開了一個攤位,提醒道。
“恩。”然而何鷺晚并沒有聽見。
“小姐,小姐?”風謠大膽上前搖了搖她。
晃動之下,何鷺晚才回過神。
“恩?風謠你跟我說話?”何鷺晚猛地回神。
風謠:“……”
無語了一會兒,她才道:“小姐,我們要快點走了,不然就要天黑了。”
“哦哦,好,我們快點回去吧。”何鷺晚看著染了半邊天的夕陽,也意識到自己耽誤了太多時間,腳下加緊了不少。
今日雖然只是遠遠看了一眼,但是何鷺晚的心中卻已經有了定論。
闕王是個值得輔佐的對象。
至少比那個什么太子要好得多。
遠觀能看的信息很少,所以何鷺晚多多依賴了一下她的感覺。
單從直覺上講,闕王的氣場讓她覺得很舒服,這說明他的性子很好,無論是脾性還是耐性都是上乘的。
再玄學一點,殷封闕的面相一看便極具靈氣,通俗來講的話,他是一個智慧的人。
而且這智慧也不是一般的小聰小慧,是大智慧。
和殷封闌的戰術謀略不一樣,殷封闕的腦子是能運轉天下瑣事的。
不過何鷺晚沒有機會和殷封闕的目光對上,所以她不知道這位闕王殿下的識人能力如何。
但就現在知道的信息來看,他確實是個值得輔佐的對象。只要不走歪,必然是個能有所建樹的明君。
至于太子……
何鷺晚猛地搖了搖頭,她實在不敢想象這個人坐上皇位的樣子。
這突然的反應把風謠嚇了一跳,不過她見何鷺晚依舊在沉思著,也就沒有出聲打擾。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何鷺晚先見識了闕王的優秀,再一看太子,就覺得哪里都不入流。
這人雖然也是天賦異稟的天之驕子,但是格局不夠。
他的目光有些狹隘,很多殷封闕能想到的事情,他受限他的格局,能也變得不能了。
何況太子這人的氣場帶著濃重的狠戾,是個心狠手辣、有著雷霆手腕的角色。
如果沒有殷封闕在,那他倒是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
以他的聰慧和果決,只要不受奸人蒙騙,必然能守住德昌帝傾注一生、發展進步的大玟江山。
但,他終究只能守業,止步不前,而且隨時可能因為各種意想不到的因素,將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看來,殷封闌的眼光還是相當好的。
如此想著,何鷺晚已經回到了今早翻出去的那條暗巷,在風謠的幫助下,翻回到了琳荷苑中。
“小姐!您回來了!”蘇朵見兩人從墻外跳進來,驚喜地迎了上去。
“恩,今天的事遇到困難了?”何鷺晚見她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于是問道。
“是這樣……”蘇朵眉頭一皺,慢慢道來:“今日送去的禮物,三位都收下了,她們也都沒有為難奴婢。”
“只是在去卓虞姨娘那里的時候,剛好碰上笠姨娘上門刁難,讓卓虞姨娘受了好些氣。”
何鷺晚失笑:“受氣?梵秋可不會把一般的刁難放在心上,若她真的受氣了,只怕那笠瑩也不會好過。”
開玩笑,卓虞梵秋可是出身敖黎世族,那里的蠱毒之術是鬧著玩的嗎?
“但……”蘇朵的小臉皺在了一起,似乎在考慮怎么說才能引起何鷺晚的重視。
“好啦,我明天如果沒事,會親自去看看的,你就不要替別人操心了。”何鷺晚一個沒忍住,伸手在蘇朵的兩頰使勁揉了揉。
終于把蘇朵的郁色給揉掉了,何鷺晚滿意地笑起來,不過突然想到什么事,她臉色驟變。
“糟!回來的時候忘記給你買禮物了!”
何鷺晚一臉懊惱,回程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闕王的事,把之前要給蘇朵帶東西的計劃忘了個一干二凈。
“就知道您是忘記了,所以奴婢擅作主張挑了盒胭脂。給,蘇朵,姨娘說你在府內忙來忙去十分辛苦,這是慰勞你的。”
風謠從懷中拿出了街邊挑的胭脂遞給蘇朵。
雖然不是什么上品,但對于她們來講,已經是難得的好東西了。
蘇朵驚喜地接過來,滿臉喜色:“謝謝小姐!就知道您最疼奴婢了!”
何鷺晚有點不好意思接下這感謝,于是說:“你還是謝謝風謠吧,要不是她記得,我今日就要空手回來了。”
“恩!謝謝風謠姐!”
“不客氣。”
風謠說完,猶豫地看向何鷺晚,說道:“姨娘,王爺吩咐奴婢,等您回來之后,要向他匯報今日的行程……”
“沒事,你去吧。”何鷺晚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
“謝姨娘體諒。”風謠躬身而退。
不過她還沒出門,何鷺晚就改變主意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何鷺晚小跑跟上。
“姨娘也去?”
“恩,有些事我想當面跟他說清楚,所以還是一起吧。有你在旁邊,殷封闌也不會質疑我的話。”何鷺晚說。
風謠干咳了一下:“就算奴婢不在,王爺也不會質疑姨娘您的話的……”
“那可不好說……”何鷺晚彎了彎眼眸。
那家伙心思賊重,指不定會懷疑些什么。
畢竟他們之間的信賴關系還沒完全建立。
風謠作為殷封闌的暗衛,對于闌王府的結構自然是了如指掌。
所以她選了一條沒人的小路,帶著何鷺晚去到殷封闌的書房。
守衛們都認識風謠,根本沒有阻攔,在她們往里走的同時進去向殷封闌通傳了。
何鷺晚進書房的時候,殷封闌正在書案前看書。
“見過闌王殿下。”
“屬下參見王爺。”
或許是守衛通傳的時候只報了風謠的名字,何鷺晚見殷封闌看來的目光有一絲隱晦的驚訝。
“起來吧。怎么?不放心風謠向本王匯報,還要親自跟來?”殷封闌張口就是譏諷。
何鷺晚笑道:“怎么會呢,只是今天我見了點有趣的事情,怕風謠沒法把趣味完全傳達,所以就親自來講給殿下講了。”
“趣事?”
“恩,我今兒見到闕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