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黛情真意切的說完后,突然問:“方丈,你聽故事嗎?”
聞涇方丈愣了一愣,不確定的回問:“故事?”
寧黛笑了笑,說:“是啊。”
聞涇方丈考慮了一下,便洗耳恭聽。
寧黛瞇了瞇眼,思索著說:“該從哪里說起好呢?……,不如還是從仙一教剛于江湖上冒出名號說起吧。”
接下來的時間,寧黛娓娓道來,真正一副講故事的姿態,將上一任教主救了人,卻救回白眼狼的事,一一講給了聞涇方丈聽。
寧黛就像個合格的說書人,斟酌的用詞,恬淡的語氣,仿佛就是在講一則故事。
等待說完,寧黛忽然揚眉一笑,又問聞涇方丈:“方丈,你覺得我這故事說的好嗎?”
聞涇方丈望了寧黛良久,最終雙掌合十,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蒼松似的誦了聲“阿彌陀佛”。
寧黛淡淡笑了一聲:“所以方丈你看吶,世間事皆有因果,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您說,參的透,還是參不透?”
萬事皆有緣法嗎?
聞涇方丈想著仙一教初現江湖時,確實名聲不顯,不與中原武林沾邊。
要不是一則心法密卷迷了凡人心,惹來覬覦,仙一教上任教主和夫人不會因其殞命,也就不會有后人為之報仇,追查源頭的事情。
如今的江湖上,也自然不會多出仙一教這第二個魔教。
室內又靜了下來,兩人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
愛國趕在這個時間冒頭問寧黛:“帶魚姐,你把事情全部告訴了老方丈,那你覺得老方丈會把心法密卷還給你嗎?”
寧黛垂著眼,語氣篤定:“不會。”
愛國:“Σ(⊙▽⊙“a?那你……”
寧黛說:“總要讓你看一看,我也是很努力的在干活了。”
愛國:“呃……”
寧黛結束和愛國的對話,抬起頭重新看向聞涇方丈,直接道:“方丈,我知道現下的江湖正道都盯著這卷心法密卷。您不愿心法出世,有你的道理。我也知道,如我真帶著心法密卷下山,必定無法安然回到清谷澗去。只是,這東西,我也無論如何要帶回去。所以方丈……,能幫一把嗎?”
大殿內,眾人等了許久,武林盟主裴既端起茶盞想要飲茶,待到嘴唇碰到茶盞的邊緣,才發現茶水已空了。
裴既皺了皺眉,又將手中的茶盞放回原處,嘆了聲氣。
怎么去了這么久,還不見出來。難不成真有那么多可說?
殿內的正道們已經憋不住,開始三三倆倆的竊竊私語起來。
在一堆竊竊私語中,秦義絕和柳輕風這邊卻是安靜不已。
秦義絕是面上安靜,目光卻不時望向內室方向,一直在提心吊膽著寧黛的安危。
倒是柳輕風自打寧黛和聞涇方丈去往內室后,一直半垂著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說謀劃著什么。
斜對面的裴開濟竭盡所能遞了不少眼色,可惜柳輕風始終沒給他眼神。
不只柳輕風,就連明月也沒看上裴開濟一眼,可把裴開濟給郁悶死了。
就在裴開濟郁悶的無以復加,快要原地爆炸的時候,內室那邊忽然傳來腳步聲。
眾人紛紛抬眼看去,聞涇方丈和寧黛可算是回來了。
聞涇方丈一張吃齋念佛的臉,面上表情來去就那樣,從不見有過大變化,所以眾人比較在意寧黛的神情。
只見寧黛雖一臉面無表情,但眉宇里隱隱浮著一抹戾氣,一看就是沒達成所愿。
一伙人互相睇眼色,揣測她那表情里的真假。
還沒等揣測出個結果,走到原位的寧黛已迫不及待的張口:“方丈大師,既然你非要買一送一,拉著這么多人給你撐場子,名其名曰讓他們做主,那我可真得好好叨嘮叨嘮你這佛寺,大家好好論道一二了。”
眾人再次互相睇起眼色。
聞涇方丈一百零一句“阿彌陀佛”送上。
寧黛直接送上一聲冷哼,眼尾一掃,瞄了眼身旁的明月,又道:“既如此,明月師傅我還得占上幾天了,還望方丈莫怪呀。”說著,她單掌一豎,做佛門稽禮狀。
聞涇方丈也看了明月一眼,心下略有復雜,不過心緒只在一息之中,隨即他轉頭看向裴既,道:“裴施主,麻煩諸位了。”
裴既懂了方丈的意思,客氣的說:“哪里,是我等又要叨嘮貴寺。”
其他人也聽明白了,這是又要宿在寺里了。
一想到上回宿在寺里,結果集體中招的事,正道這里有大半的人都不太想在寺里“叨嘮”。
寧黛可不管正道那些人膽小或者勇敢,她把目光對向了一旁的柳輕風。
出聲道:“柳護法,可否借一步說話?”
剛起的討論猛地停止,大殿內一片靜寂,大家的目光都轉向這位坐了半天沒說話的柳輕風。
倆大魔教領頭人要借一步說話?
這能行啊!?
要是讓兩人狼狽為奸上,那還得了?
可惜那是倆魔教,正道的人插不上嘴,于是,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去了外邊“借一步說話”。
有不放心的人想跟上偷聽兩人說話,只是到底也沒敢走太近了。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到了一處空處,也確定這位置說話不會有人躲在一旁聽去,柳輕風率先停下腳步。
寧黛走到他身旁,側身面對他,笑著說:“柳護法,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柳輕風面無表情:“說。”
“下毒的人是誰?是不是你?”
柳輕風目光注視著她。
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這個問題。
于是,看著看著,柳輕風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眼底深處涌現了一絲迷惑。
寧黛當然抓得住也明白那絲迷惑的具體意思。
她對著他一笑,姿態也顯得很放松:“恩恩怨怨吧,我覺得應該有個前來后到。若是我這回能活著下山去,我們再來算賬啊?”
“算賬?”柳輕風重復著她最后的幾字,忽然輕“嗤”了聲。
寧黛被他那一聲古怪的“嗤”弄的冒出了好幾個問號。
怎么了?她有弄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