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然覺得很奇怪,老太太家底這么豐厚,有啥等不到的!況且她的身體很好啊,再活二十年都沒問題,怎么會說這么喪氣的話呢!
正想再問,就聽院子里亂糟糟的,好像有不速之客。
老太太神色一變,頓時緊張起來,率先往屋外走。宋一然連忙跟了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小小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五個人來,為首的一個男人,穿西裝,打領帶,梳著一個油亮的大背頭,拎著一個公文包,正囂張的跟雷千鈞說著什么。
另外四個人,身量都不高,其中有一個人,長得特別滑稽,留著小胡子,戴著金絲眼鏡,拄個文明棍,大夏天的穿西服也不嫌熱!此人態度傲慢,眼里閃著貪婪的精光,其他三人隱隱以他為尊。
“我告訴你們,山本先生看上了你們的東西,是給你們面子,別不識好歹!”
雷千鈞默默坐著,閉著眼,沒有搭理他。倒是韓平,氣得不行,直接站起來,板著臉,沖著大背頭走了過去,“你算什么狗東西?敢跟老子這么說話?”
韓平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骨子里雖有義字,但痞性難改,平時收斂著,倒也不顯眼。可是這會兒,他看起來一身匪氣,兇神惡煞一般的模樣,嚇大背頭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是誰?我告訴你,我身后這幾位,可是外賓,沖撞了外賓,你……你擔待得起嗎?”
老太太氣得夠嗆,兩步沖了過去,沖著那個大背頭罵道:“滾,姓徐的,你給我滾出去。我的東西,我就是砸了,也絕不便宜了那些小矮子。”從那個年代活下來的人,對小矮子都會有刻骨銘心的痛恨和抵觸。在老太太眼里,這些小矮子皆是無惡不作的混蛋,哪怕他們披著人皮,也不是人。
宋一然在聽得分明,目光落在那幾個不速之客身上,心中了然。想來這些人,應該是沖著老太太的珍藏來的。
“姓梁的,我勸你不要太固執!山本先生肯買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你兒子已經倒下了,難不成你也想變成他那樣子?”
老太太狠狠的朝大背頭啐了一口:“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們。”老太太氣得直哆嗦,“我就是死,也把這些東西帶到棺材里面去,決不會賣給這些小矮子。”
宋一然一把扶住已經搖搖欲墜的老太太,冷冷的目光射向大背頭。
大背頭一見宋一然,眼中立刻閃過驚艷之光,與此同時,那個叫山本的人也是眼睛一亮,目光粘在宋一然的身上就挪不開了。
山本不由自主的上前,推開大背頭,沖著宋一然做出一副紳士模樣,用略有些生硬的華夏語自我介紹道:“美麗的女士,我是山本小五郎,山本集團……”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宋一然就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好臭,哪兒來的羅圈腿癩蛤蟆。雷大哥,你快過來,癩蛤蟆放臭屁啊!”
宋一然的話,讓羅圈腿山本的臉色很難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說成是放屁的癩蛤蟆,他長這么大都沒試過這么丟人。
“你怎么敢這么說話?你要向偉大的山本先生道歉!”
“偉大?”雷千鈞用高大的身軀把宋一然擋了個嚴嚴實實的,“你是不是對‘偉大’這個詞有什么誤解?”
雷千鈞的氣勢很足,棱角分明的臉上明晃晃的寫著‘生人勿近’這四個字。相比較韓平,他身上的威壓更重。韓平只是一個小混混,再怎么樣,也不敢沾染人命,而雷千鈞卻是實打實的狠角色,當年出任務時,倒在他手底下的狠人不知幾何,這是真正亮過刺刀,見過血的人。
相比之下,這個大背頭完全就是個渣。他和雷千鈞對上,只能被虐得體無完膚。
“你……你干什么,你別亂來啊!”
雷千鈞伸出兩根手指頭,指關節微彎,指了指大背頭的眼睛,“再敢亂看,我就把你和你狗主子的眼珠子挖出來喂王八。”
徐萬為腿有些發軟,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到底什么來頭,自己為什么會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自己姐夫身上才有的凌厲和威壓。他只知道,這個人很不好惹,有這個人在,今天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這老太太,居然找了個硬茬子做靠山,真是大意失荊州啊!
“現在滾還來得及!”
徐萬為心里再怎么不樂意,也不敢和雷千鈞硬碰硬,他扭頭輕聲跟山本癩蛤蟆嘀咕了起來。
“八嘎……”山本癩蛤蟆很不高興,不停的訓斥徐萬為,后者滿頭是汗,也只能聽著。
宋一然最看不慣徐萬為這樣的人,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哈巴狗,還給小矮子當馬前卒,實在是丟人。
最終,對方不敢硬碰碰,還是走了。只不過臨走前,那個叫山本的小矮子還特意跟老太太說了幾句話,無非就是他誠心誠意想買老太太手里的這些東西,希望老太太成全他的一片心之類的屁話。
這些人一走,老太太的精氣神也像是被抽走了一樣,整個人倒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一然嚇壞了,連忙給老太太把脈,發現老太太就是一時激動,氣血上涌,身體沒有大事,這才放下心來。
“您可消消氣吧,您要是倒下了,您兒子咋辦啊!”宋一然好生安撫兩句,生怕老太太想不開。
“大娘,這到底是咋回事啊,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老太太喝了兩口水,氣息也漸漸平穩下來,這才跟三人講述起了往事。
“剛才來的那個大背頭啊,叫徐萬為,這個人最不是東西,對著小矮子卑躬屈膝,對著同胞卻狂吠亂叫不止。我生平,最討厭他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的。”老太太一臉悲色,“可是沒想到啊,一切都是那個女人惹出來的孽啊!”
老太太長嘆一聲,“都說家丑不宜外揚,幾位幫了我的忙,我也就不避諱你們了。這事兒啊,還得從三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