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此時的雷軍,正拿著一個牛皮紙袋,失魂落魄的坐在車里。
牛皮紙袋里裝的是徐英紅的檢查報告,情況很不好。
用醫生的話說,各項指標很少有正常的,身體里檢測出了幾樣重金屬元素都超標,她的身體如同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治療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現在應該做的是讓病人完成未了的心愿,減輕痛苦。”醫生的話不難理解,無非就是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熬時間吧!
雷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覺得自己手里的這份牛皮紙袋沉甸甸的,簡直要將他整個人壓垮。
他太自責了,太失職了!
他的妻子病得這么重,他卻一直沒有發現,只當她是當年做小月子時留下的病根。
什么氣血兩虛,什么腎水不足,她是毒入五臟,命不久矣啊!
就在這種愧疚不安的情緒中,雷軍回到了家。
他讓司機把車開回去,自己一個人推開了小院的大門。
雷千鈞正要打電話,一抬頭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幼年時心中最偉大的英雄,那是他仰望的高山,可是為什么偉岸的父親似乎突然間變得有些佝僂起來,神情好像也有些萎靡。
他站在門口的時候,明顯猶豫了一下,進退兩難。
雷千鈞放下電話,怔怔的看著門外。宋一然也看到了他,
雷軍還是進門來了,一抬頭,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還是堅定不移的目光,可是雷千鈞就卻覺得他滿身都是悲涼的味道。
“是不是我媽的體檢報告出來了?”雷千鈞問得很小聲,生怕驚動樓上的人。
雷軍點了點頭,“情況很不樂觀。”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雷千鈞聽到這個話的時候,心里還是哆嗦了一下。
“有多么不樂觀?”
“去……”雷軍眉毛皺起,“什么味兒?”
宋一然連忙道:“那個,叔叔,阿姨在樓上睡著了,廚房的煤氣忘關了,幸好我們及時回來了。”她面對雷軍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在的。上次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充當了一回碎石機,把未來公公的腎結石給看沒了。
別人看不清楚雷軍那天的疼痛難忍是怎么回事,宋一然還能看不清楚嗎?她本來是想看看雷軍的情況嚴重不嚴重,結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感覺熱了一下,然后她就發現雷軍腎臟里的結石碎成了渣渣。
她覺得自己這舉動真的是夠二哈 什么啊!怎么就這樣了?莫名其妙啊!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能怎么辦呢!當然是裝成與我無關的樣子啊!雖然治病救人是功德一件,但是宋一然要深藏功與名!
雷軍很傷感,“去書房談吧!”
雷千鈞跟著雷軍上了樓。
宋一然在樓下準備做晚飯,或許他們都沒有心情吃,但是她知道徐英紅會沒事的,所以心情還算平靜。
空間里的神仙水一定可以治好徐英紅的身體。
樓上的書房是非常隔音的,這是為了方便雷軍在辦公的時候不被打擾所專門建造的。四周圍包了兩層隔音材料,空間感雖然小了,但是安全和私隱提高了,還是很值得的。
雷千鈞關上門,“爸,我媽的報告……”
雷軍把牛皮紙代替給他,然后繞到桌子后面坐到椅子里。
雷千鈞的手一直抖,好不容易把報告拿到手里,卻是被一堆數據弄得暈頭轉向。
“這應該給然然看,我看不懂。”特別是醫生的總結報告,都是手寫的,一個個跟蝌蚪是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內容。
當大夫的非要這么寫字嗎?
“爸,這到底……”
雷軍擺了擺手,“醫生的意思是沒有治療的必要了,保守估計三個月吧!”
這是下病危通知書嗎?
“爸,不能就這么放棄,我們海市的醫療條件畢竟有限,還是去大城市看看吧,實在不行,回京城也行啊!”
“你覺得你媽的身體,能受得了長途奔波嗎?”雷軍第一次在兒子面前紅了眼眶,“我難道不想給她治嗎?”
書房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真的沒有機會!醫生直接告訴我,眼下重要的是完成你媽未完成的心愿,還有讓她少承受一些痛苦。”
雷千鈞冷不丁來了一句,“然然可以。”
“什么?”雷軍沒聽明白,“你說什么?”
“然然可以救我媽!”
雷軍也沒生氣,“我知道你信任小宋,可是她畢竟只是跟她外公學了幾年,一些皮毛而已。”宋一然救高奇的事兒,雷軍也聽說過。那是急救,跟徐英紅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她不僅僅會西醫,也會中醫。”雷千鈞道:“我親眼見過她救人,她有把握的。爸,然然另外有師傅,是隱世的高人,你要相信她。”
“胡鬧!”雷軍覺得兒子是魔障了,“雷雷,你要認清現實,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媽身體健康!”
做夫妻,有今生沒來世,而他今生對妻子的虧欠,實在太多太多了。
“你就是頑固!”雷千鈞氣得紅了眼,“我媽的今天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當年在京城的時候,我還小,可是我的腦子不蠢!二房的人虎視眈眈,你,我們一家子全是他們眼中釘,肉中刺。你以為沈蘭君不是好人,雷澤就是了?他在縱容他的女人殺他的兒子!”
雷軍無力反駁。
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別說雷雷,就是他也一直無法忘懷。
可是那時候的他一直被打壓,手里沒權沒人,怎么跟二房拼啊!
當初如果不是他果斷放棄京城的一切,帶著妻兒離家,現在指不定他們一家會是什么光景呢!
那個男人是他的父親,可是他對待自己太殘忍了!
不恨嗎?
怎么可能呢!
“雷雷,你可以讓小宋同志試一下,但是我希望你走之前,你們的婚事盡快定下。”這也算是完成了妻子的一個心愿。
雷千鈞把報告放進牛皮紙袋里,扔到雷軍面前,在上面輕輕點了兩下,“這些都是廢話,我信然然能治好我媽。下次再和二房碰上時,我希望您能做自己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