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孫從山以為的那么健忘,曾經侍寢過的嬪妃,才過了兩年而已,他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寵幸嬪妃,總也要說些什么的,不能一上來就那啥。他記得閑話時也有聊起,那時,這位錢姓答應可沒什么知交姐妹。
可今日和她在一起的那女子,無論衣著相貌,還是舉手投足,甚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都在很默契的互相映襯著,極力讓對方顯得更出色。
這里是皇宮,哪能容得下這種事?這是一個女人云集,個個都眼巴巴等著侍奉同一個男人的地方。只要為了得寵,為了能獨寵,那都是不遺余力的。
反正慶元皇帝這個皇家生長的人,是沒見過有哪兩個嬪妃會真心相待,交好到可以幫助對方奪得皇帝的寵愛。
而這位錢常在,不是那種有胸襟有眼界的,他之所以兩次就把這女子棄之腦后,就是因為她空有容貌,并無內涵。想讓這樣的女子,和另一競爭對手結成短暫同盟,以圖長久利益,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在梅園發現不妥的時候,皇帝忽然想起那個還在市井之中謀劃的李寡婦。
呵呵,美色固然重要,可是這美色若是從一開始就是懷著惡意來的,那就不是什么美色,而是要命的砒霜了。
皇帝當然不可能把他所想全部告訴孫從山,他只淡淡說道:“那個錢常在朕有印象,她可沒那么好的心機和肚量,能容的另一美色和她同時在朕面前討巧。剛才短短看了她們半個時辰,這兩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很有默契的在相互幫襯。”
說到這里,皇帝搖了搖頭,覺得好笑,“這只是朕的猜測,不過,如今也算是多事之秋,小心些總是好的。你派人留意她二人的動向,查探她們平日都和什么人接觸。暗地里查,不要讓人察覺了。”
原來是這樣,孫從山恍然大悟,連忙答應。
再回想剛才在梅園見到的前前后后,果然就如皇帝所說,兩人真的很有默契,甚至連衣著舉動都有這種體現,顯然不是一時興起才會有的配合。
當天晚上,貌似已經對兩位佳人動心的皇帝并未出現在欣霞宮,而是因年幼的七皇子突然不舒服,被喊去了云曦宮,在明妃處過的夜。
錢嬌嬌和鄧弱柳沒等到皇帝,心里已經知道這次的心思白費了。
她們已經在皇宮呆足了三個年頭,最是知道皇宮里的事情。皇帝偶然對某個嬪妃和宮女動心,這是造化,但也得看有沒有后續,能不能趁著這個新鮮勁兒得到侍寢的機會。
得到了這個機會,皇帝又對她們滿意,說不得就能多來幾次。那樣的宮中女子才有可能謀取將來,若是能在這幾次侍寢中懷上龍種,這就圓滿了。
尤其對她們兩人而言更是如此,若是她們其中的哪個能生下皇子,將來,她們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這種偶遇造成的動心最怕被從中打斷。皇宮美色如云,每個女子都有自己的特點和優勢,一旦皇帝的這份心動被打斷,有的是美貌女子和得寵妃子在他眼前展示妖嬈,所謂的偶遇心動立即就會被棄之腦后。
而這種打斷,就讓她二人趕上了。也許根本就不是趕上了,而是那個正當寵的明妃,知道皇上在梅園遇到了新人,怕被分去寵愛,這才假借皇子不舒服,又把皇帝勾了去。
錢嬌嬌兩人品階低,能在梅園弄出這么一場偶遇,已經花了不少心思和銀子,才鋪墊出來的。
想再弄出這么一次機會,不但還需要銀子,還得找機會,難上加難。
明妃和七皇子什么的,當然是孫從山找云曦宮的宮女虛張聲勢弄出來的,但皇帝依然鬧心。
明明是國泰民安的一年,朝局一片大好,很讓人舒心,結果卻弄出這么檔子讓人倒胃口的事情。
他吩咐孫從山和劉協調查的事情,只用了兩天,兩人就把第一步打探的消息送到案頭。雖然很多內容還需要進一步查探、證實,但只看現在,所有一切都顯示,這兩人的來歷有些蹊蹺。
想把事情徹底了解清楚,那就得再花時間、下功夫,繼續深挖下去。
皇帝把劉協兩人整理出來的兩份卷宗推在一旁,心里那個不痛快啊。想想市井之中李寡婦教養的女孩子,這種美人到底還有多少?他這皇帝當的,哪里是天下至尊?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的高危行業。
這事兒一定得深挖!只有掌握了和這兩人有關的所有聯系之后,才能徹底鏟除。否則,這皇宮可就真不是安心之地了。
原本他還覺得,朝堂上有點不一樣的聲音、有點不一樣的暗涌也不錯,只要還在他掌握之中,這種相互制約的局面也很讓人省心,起碼朝臣們不會一邊倒的擰成一股勁。
可現在看來,他這日子都沒法過,哪里還能考慮那許多?成郡王和他的皇長子……的確是該收拾了。
這個年是注定過不好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做,既能把兩個勢力徹底打壓鏟除,又不至于讓朝局混亂,造成人人自危的惶恐局面。
接下來的日子,各部門各衙門開始安排過年休衙事宜。
皇帝這邊看起來也很正常,就像過去很多年、很多次一樣,看到養眼的美人,一時興起,寵幸就寵幸了。若期間被什么人或什么事插了一杠子,這美人也就被皇帝撇一邊。至于何時才能出頭,那就只能看各自的運氣和心機了。
錢常在和鄧答應兩人的糟心際遇,一點兒沒引起懷疑。
夏晏清也一點沒想到,關家的玻璃技術開發處已經被人惦記上,馬上就要被禍害。
她這個新年過得那是相當的充實。
之前,她只是個和離婦,不管因為被夫家掃地出門,導致心情不好;還是因為沒有了夫家約束,娘家父母兄嫂太過溺愛。反正前兩年過年,她除了需要去夏家老宅和外祖父家走個過場,其余的那些繁復禮儀和應酬,她都不怎么在意,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
可今年不行了,連自家老媽都不允許她繼續混事兒,理由是她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