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雖然還沒有向夏家提親,但他那熱乎勁兒,讓他的心思展露無遺。也就是夏梓堂不在這上面用心,才一直沒看出來。
所以,夏珂雖然還沒把他當做預備女婿,但考察他的心思卻是有的。
夏珂今日散衙稍晚一些,在自家院子里停轎,剛下來沒走幾步,夏梓堂就陪著邵毅迎了上來。
邵毅急行兩步上前見禮,被夏珂扶住,“承安不必多禮。”心下卻在奇怪,距離上次夏梓希路遇邀他過府沒幾天,這小子就又來了。
然后就見邵毅轉身恭請他先行時,趁著夏梓堂沒注意,低聲說道:“小侄有事和伯父說。”
夏珂只瞥他一眼,并不應聲,只吩咐夏梓堂陪邵毅去客廳稍坐,他先去換了便服。
因有外男在府上做客,夏家晚飯還是分內外兩處用的。
夏珂等四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些朝堂事務,京城趣聞也略說了說。
太師劉建府上幾個孫子連續被人爆出品行不端,四人也在席間略提了提。邵毅面色如常,似乎那件事真的和他無關。另外三人都不是議論八卦的人,夏珂也只是感嘆一番子孫不肖的無奈,便也轉開了話題。
晚飯后,重點就來了。
夏珂也不找借口,直接吩咐兩個兒子:“子希和阿堂陪你母親和妹妹坐會兒,我和承安說幾句話。”
夏梓希撇了邵毅一眼,心中猜測,父親大概在小妹的事情上有了什么想法,要交代邵毅幾句。倒不見得是在回避他,想來是怕夏梓堂一時接受不了。
夏梓堂的確不明白,視線飛快在夏珂和邵毅身上打了個來回,滿眼的疑問。卻也沒敢多問,只和邵毅打了招呼,便隨在夏梓希身后,一同走了。
邵毅這里受寵若驚,他本意是希望夏珂尋機會把夏梓堂兄弟二人支開一會兒,讓他把對夏晏清的心意說明,再告訴夏珂,他已經得到皇帝應允。
哪知夏珂聽到他請求的時候沒一點表示,具體實施時卻如此重視,讓他想不受寵若驚都沒理由。
把夏梓希兄弟二人送到門口,邵毅轉回身來,先不就坐,而是態度恭敬的沖夏珂深深一禮。
夏珂不知他要說什么,連忙擺手說道:“好了,先坐吧。”
之后吩咐小廝上茶,再把人遣退,才問道:“不是有事嗎?說說看”
邵毅早就想好所說事情的先后順序,“之前,皇上問起清韻齋的事情,小侄對皇上坦言,非夏姑娘不娶。”
夏珂這么多年在官場上一路走來,可謂見多了風雨,可是聽了邵毅的話,面上也露出驚訝之色:“這,什么時候的事兒?”
“去年年初。”邵毅答道,心下卻對夏珂的反應,感到異常心安。
從夏珂的問話就可以知道,夏珂驚訝的,只是他很早就對皇帝做出過表示。對于他揚言非夏晏清不娶,卻是選擇了默認。
“這么早嗎?”夏珂似乎在自語。他著實沒想到,邵毅早在那時就有了如此堅定的心意。
“皇上是反對的吧?”夏珂問道,他也明白了,邵毅對女兒的事情如此熱絡,為什么絕口不提提親的事。
“是,皇上堅決不允。”邵毅繼續說道,“最近伯父家里各府女眷絡繹不絕,小侄甚是擔憂,生怕有哪家向皇上討了圣旨賜婚,便針對太師府,把他家適齡的男子都查了一遍。”
如此坦誠的話,讓夏珂嘴角很是抽搐一番,你那是查嗎?說嚴重點兒,你那是設局構陷。
其實,從太師府對夏晏清表示出意向之后,他也在計較此事,他原本想著求見皇帝,求得皇帝能讓他家自己選婿。
沒想到卻被這小子搞了這么一出。
好在他還不算很魯莽,只針對了劉太師一家。若是把所有對女兒有意人家的兒郎名聲全部壞掉,怕是女兒的名聲,也要被人非議了。
邵毅也怕夏珂會多想,連忙說道:“劉太師子孫眾多,針對他家才能弄出大動靜。皇上知道小侄的心思,劉統領又耳目眾多,必會關注此事,小侄只是想看看皇上對此事的態度。今日,小侄求見皇上……”
邵毅吧啦吧啦一通說,“……皇上答應了。”
“免死牌?”夏珂再次驚訝。
邵毅點頭,看著一向嚴肅的老丈人接連驚訝,頗有些得意:“五代之后,邵家子弟有意入仕,便把免死牌還給皇家。”
“這樣的事也能被你談下來?”夏珂都想佩服這小子了。
“小侄此來,便是為了告知伯父此事,希望伯父不反對小侄求娶夏姑娘。”邵毅起身,對著夏珂再次深深一禮,“小侄給伯父保證,夏姑娘嫁給小侄之后,她依然能做她喜歡的事情,小侄絕不約束。但若是別家大族就不會了,他們……”
夏珂抬手,制止他繼續往下說,“不用解釋,我明白的,坐下說話。”
邵毅大喜,連忙順著夏珂的意思坐回椅子,急著問道:“伯父,您這是答應了吧?”
夏珂斜他一眼:“我家晏清和別個女子不一樣,此事還得她自己愿意才成。”
說著,大約想到了上次女兒自己愿意的那樁親事,補充道,“當然,首先得老夫同意才行。”
“我明白,我明白。所以小侄才沒敢要皇上賜婚,就是怕沒有征得伯父、伯母同意,也怕夏姑娘不高興。”
夏珂和邵毅說話的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短。
半個時辰之后,在內院陪母親和妹妹聊天的兄弟倆人,聽到前院傳話,邵公子要走了,讓他們相送,兩人才重又回到夏珂的書房。
送走邵毅,夏珂父子三人回姜夫人房里。這時,楊氏和高氏都送孩子回去睡覺了。
夏晏清也是為了等著給夏珂見禮,才繼續留在這里。
父子三人往回走的時候,夏梓堂就心癢難耐,卻沒敢問夏珂和邵毅說了些什么。
父親把他們兄弟支走,單獨和邵毅說話,自然是不方便他二人知道的事情。他就算再問,得到的,也只會是一個平淡中透著威嚴的眼神。
結果三人進門,夏晏清給夏珂見禮之后,一點兒不猶豫,便問出了夏梓堂的心里話:“父親單獨留了邵公子說話,說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