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辰生拿出來的平板玻璃沒長花,也不是夾花玻璃,卻依然能讓眾人吃驚。
之前進貢皇宮的玻璃,在他們眼里已經是極品。是前無古人,后來者也不可能超越的神奇物品。
可是喬辰生帶人拿出來的兩塊玻璃的品質,卻明顯高于之前的壓制玻璃。
首先就是外形尺寸,無論長寬都有增長。尤其長度,更是比原來的壓制玻璃長了將近一倍。
最關鍵的是這兩塊玻璃的光滑度極好,甚至堪比平靜無波的水面,非常光滑、非常平。
有人湊近的時候,竟然能從玻璃面上清晰看到自己的樣貌。從某些方面來說,這種玻璃甚至比銅鏡的倒映還要清晰。
很多工匠面上都有興奮之色,原來作坊真的還有新技術。這樣的玻璃,他們可以肯定,絕不是壓出來的,壓制也絕對出不來這種效果。
工匠和工人們相互交換著眼神,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照著白掌柜剛才的話在,作坊一定會大量生產這種高質量玻璃,豈不是說,這種玻璃也是要經過他們的手制作,他們又能多學一項技藝了?
可是,接觸到白先生和喬辰生的目光時,眾人心里頓時就打了個轉。
作坊還能輕易讓他們學到這些嗎?
這個……他們的確想學更好的手藝,但也只是想學會了,能好好替作坊做事、替自己掙得優厚工錢,至于靠泄密賺銀子……呵呵,他們還想好好過日子呢。
他們到現在都難以想象,東家怎么會發現這七個人有問題,又是怎么把他們的各種行蹤掌握的清清楚楚。
這種無孔不入的探查能力,讓眾人有種時刻被人窺視的感覺。
開玩笑,這種情況下還想著出賣作坊的玻璃技術,那不是找死嗎?
眾人的好奇、和對將來的期待在心中積聚,卻因為剛剛發落的泄密事件,無人敢開口詢問。
白先生把眾人的神色看在眼中,笑著說道“咱們做的是玻璃生意,總要大批量制作,并進行售賣。如今這鏡面玻璃,將會是咱們隨后一段時間的主打平板玻璃。各位都將參與這種玻璃的制作。”
是嗎?真的可以嗎?作坊里眾人一顆心落了地。
手藝人最重要的就是學一門技藝,很多人費盡心力拜師,無條件侍奉師父多年,無非就是為了學得師父的技藝。
有個別人,敏銳把握到白先生說的是“隨后一段時間的主打玻璃”,這是不是說,還有質地更好的平板玻璃問世?
夏宴清從作坊出來,身后跟著何中正,還有邵家的一眾護衛,押著七個內鬼,徑直往管事房而去。
邵毅已經等在管事房門外,見她走來,迎上兩步,問道“事情還順利吧?”
邵毅并不贊成如此輕巧解決這件事,但夏宴清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本身也是沒有任何特權、平平凡凡普通人中的一個,沒有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觀念和氣勢。
琉璃作坊將近半年的工錢很不錯,加上過年趕工的賞錢和三倍工資,對于這個時代的平民百姓來說,已經是個很可觀的數目。
雙倍返還,有可能把一些工匠的家底刮凈,甚至舉債。
再讓他們去衙門走上一趟,最輕也是被打一頓板子,在床上躺一個月。再有背主和出賣作坊機密的名聲,以后想出去做事,只怕難上加難。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同樣在琉璃作坊做事的人,別人的日子越過越好,收入越來越高,位于同行中的身份也越來越高,可想這些人以后的日子,會過的多么懊悔、多么辛酸。
在夏宴清看來,這種懲罰已經夠了。
夏宴清點頭,說道“已經通告了作坊里所有人,場面還算好,應該能達到警告和警醒的作用。”
邵毅不以為然,在看向那七個雇工,面色很是冷峻。
他不贊成的看著何中正,冷哼一聲,說道“身為作坊管事,連手下雇工的動向都不能掌握,著實失職。”
何中正瞬間認錯“邵爺教訓的是,小的以后會在這些事情上多用心,再不會出現這種事。”
夏宴清“……”這認錯態度和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兒?她這個正經主子還在呢!
何中正一點兒不覺得他有問題。
他這些天是配合邵毅做事的,看過邵家護衛的手段,他是真覺得自己差的太遠,無論心思縝密、還是籌劃手段,都差得遠。
他家姑奶奶的生意,注定會成為天下第一大商行,邵家護衛的這些本事,他得學,他得配得上天下第一商行管事的身份。
邵毅對何中正的態度很滿意,“行,這就去衙門吧。他們帶著我的名帖,”他指了指邵家護衛,“不過,你記得替這些背主之徒求情,否則,只怕府尹下令的一頓板子,就能讓他們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
他說話的聲音不低,每句話都清清楚楚鉆入幾個雇工的耳中。
不過幾句話,就讓這些人汗濕后背。
為了貪圖百十兩銀子的不義之財,不但丟了從未有過的好差事,還面臨著一輩子殘疾的風險。
這還是主家不予追究、額外替他們求情的結果……什么叫悔不當初?
把人打發走,邵毅很不見外的跟著夏宴清進了管事房,一邊走,一邊問道“當眾處置了他們,其余人還需要安撫一下,你打算怎么做?”
夏宴清沒阻攔他跟進來,說道“白先生給那些人出示了作坊接下來將要做的玻璃。”
兩人落座,丫鬟上了茶,夏宴清對心秀說道“讓人拿兩塊鏡面玻璃,給邵公子看看。”
邵毅挑眉。
夏宴清解釋道“白先生正在作坊里給余下眾工匠展示這種玻璃,這是用新工藝制作的平板玻璃。這種玻璃的平滑度,比之前進獻的玻璃好很多。邵公子看看,在作坊大量生產之前,需不需要先送入皇宮一些,把之前那些玻璃換下來。”
“新工藝?用新方法做出來的玻璃?”邵毅問道,心中則詫異,這么快就有新技術了?
“其實也不是多高深的方法,只要能想到,這辦法就很簡單。”夏宴清笑笑,說道,“邵公子應該還記得,之前在作坊見過工匠練習吹制玻璃液吧?”
邵毅點頭,說道“那不是準備做玻璃器物的嗎?”
夏宴清點頭,“的確會做一些玻璃器物,但讓工匠們反復練習吹制,主要還是為了做這種平板玻璃。”
邵毅回想之前見到的、工匠們用三四尺長的中空鐵管,吹制玻璃液的場景。
怎么也想象不出,吹出來的中空玻璃球狀物,怎么能變成平板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