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剛打個愣神兒,夏梓堂就不樂意了:“小子!干嘛呢?非禮勿視懂不懂?”
邵毅看起來也有些不滿,一臉的譴責,“四哥你說的什么話?這不是咱自家妹子嘛。沒想到四哥看著一副光明磊落的氣度,腦子里卻不知轉了些什么念頭!”
說著話,還給了夏梓堂一個嫌棄的眼神。
這特娘的……夏梓堂張了張嘴,這小子果然混帳,難怪京城被他橫行了這么多年,黑的都能讓他說成白的。
夏宴清也被邵毅這伶牙俐齒說得愣了愣。
古人應該是端正、迂腐的吧?這家伙的論調,莫不是真的穿越者?
夏宴清壓下說出“天王蓋地虎”對暗號的念頭,連連告誡自己,鎮定鎮定,還不知道這家伙存的什么心,一定不能先漏了底。
夏梓堂回過神,沒好氣的說道:“不是要去找你那狐朋狗友嗎?趕緊的,走吧。”
邵毅大喜,一邊欣然邁步,一邊糾正道:“四哥,人家是方外之人,不好說狐朋狗友這么難聽的。”
夏梓堂不樂意:“能與你合得來的,不是狐朋狗友還能是什么!?”
夏宴清兩眼望天,他哥被邵毅氣糊涂了,他剛才喊人家承安喊得親熱,豈不是把自己也歸到狐朋狗友之列了。
邵毅也聽出夏梓堂的語病,本想給他懟回去,可想到這是未來的大舅兄,眼眸下意識的往夏宴清這里掃過去。
一眼就看見她翻著白眼,忍俊不禁的樣子,心頭猛的一跳,差點忘了身在何處。
繞過后殿,就是感業寺和尚們的內院所在。
邵毅當先而行,剛轉出后殿,廣源就迎了上來:“你小子上哪兒去了?我這都等你老半天了。當別人都像你似的,閑的沒事做嗎?”
邵毅差點就要撲上去捂他的嘴了,后面還有他媳婦呢,給他留點面子成不成?
廣源愕然看著邵毅眉眼抽動,語氣轉為擔心:“你眼睛怎么了?中風了嗎?我說你怎么好端端的跑寺廟里來,難道是找醫僧瞧病的?”
邵毅差點把鼻子氣歪了。要不說損友呢,這些貨色,就沒有給他增光添彩的時候!
“你就不能說點兒好的,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中風了?來,過來見過我長官。”
“還有長官?”廣源下意識的探頭,一眼就看見夏梓堂和夏宴清,以及他們身后的幾個丫鬟小廝。
看這氣度和架勢,還真是長官啊。
廣源原本嬉笑無狀的身姿和神色,立時就變得莊嚴肅穆:“幾位施主,貧僧廣源這廂有禮了。”
夏梓堂連忙還禮,順帶的瞪了邵毅一眼,果然能和這貨混到一起的,就沒個正經人。
夏宴清緊緊咬著后槽牙,力爭不讓自己笑出來。
……這特么……影帝吧。
不對,影帝也沒他厲害。
瞧瞧人家那端莊肅穆的身形,寶相莊嚴的面容,哪個影帝會有這么超凡脫俗的演技?
邵毅捂臉,廣源這貨,他還不如就剛才那副憊懶樣子呢。這特娘的變臉變這么快,妥妥的,就是不能讓人相信的貨色。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不要裝樣子了。”邵毅也懶得裝了,“你不裝還靠譜一些,越裝越不像好人。四哥和小妹是來賞菊的,外面太鬧,你領我們去個清靜些的地方。”
“自己人啊?”廣源立時松了口氣,“早說嘛,害我白費功夫。四哥是吧?嘿嘿,看菊花是不用跟他們擠的,那外面,光看人就看飽了。來來來,四哥跟我來。”
那神情氣質,瞬間完美的變了回來,再次讓夏宴清唏噓不已。人才啊,生錯了年代,可惜了。
感業寺占地范圍極大,殿后這片地方是寺里和尚們起居、做功課的地方。
再往幽靜處走,果然就看見一處小小庭院,肅穆中帶著清雅,一叢叢菊花或遠或近的綻放著,打理的非常好,果然極有意境。
廣源安頓他們在一張石桌旁坐下,自己則跑去提了小泥爐和茶壺茶杯。
“昨日承安捎信兒,說要過來和我敘話,并未說還有四哥和小妹,沒有準備,不周之處,您兩位見諒。”
這時的廣源看起來煙火氣十足,一點兒不像方外之人。
夏梓堂懶得糾正廣源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稱呼,把泥爐往夏宴清這邊挪挪,用茶水涮了杯子,才斟了熱茶,放到夏宴清面前。
做完這些,又瞪了邵毅一眼,他這是妥妥的上了賊船,被邵毅這小子給坑了。
他哪里會想到,所謂在寺里靜修的人,居然有著更甚于市井混混的氣質。
邵毅被他看得縮了縮脖子,廣源他就這德性啊,而他又不敢對廣源說這是他假裝出來偶遇。
若是不小心被夏梓堂起了疑心,他以后再想接近阿燦,那可就難了。
這次已經很好了,如愿和阿燦見了面,夏梓堂也表現出對他的不見外。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給夏梓堂和阿燦留下好印象,方便再見面時,他們的關系能再近一些。
如今的天氣還不算很冷,夏宴清捧著熱茶,一邊看著遠遠近近的各色菊花,一邊聽夏梓堂和他們兩人閑話。
越聽越覺得邵毅不像穿越者,無論言談還是舉止,沒有絲毫在千年后開放環境生活過的跡象。
而且,這位費了那么大心思討好夏梓堂、接近她,可見面后,竟不做任何穿越同行的試探,這就讓人費解了。
夏宴清心下狐疑,在他們說話的空檔,插話問道:“邵公子拿給我家兄長的器具,與外面使用的大不一樣,邵公子是從哪里得來的這些東西?”?
還有雙金屬測溫計,更加不是這個時代應該出現的。
夏宴清能主動開口,讓邵毅大為驚喜,只是這問話,回答起來可有點難度。
“若我說這是我在很久以前,從一個友人那里看到的工具,不知夏姑娘你可相信?”
他不想用謊話敷衍她,哪怕只是暫時的也不愿意。
夏宴清差點就要翻白眼了,她信不信的,重要嗎?
可是,看見邵毅的認真眼眸,又把他的話多琢磨了一下。
很久之前……在一個友人那里看到的工具,而且還問她可相信。
這就是說,邵毅也知道這個工具非同尋常?
“那位邵公子的友人是誰?他一定非常了不起吧?”夏宴清問道。
官員也滿是好奇,很久之前的友人,誰啊?他怎么不知道?而且,承安這貨的神情,認真的有點過了吧?
“是很了不起,”邵毅打住話頭,轉而問道,“四哥連著招了兩次珠寶磨工和學徒,不知夏姑娘在打磨什么?活兒很多嗎?”
夏宴清瞟了廣源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廣源差點把嘴里的茶噴出去。這小娘子,占了他的地方,難道還想把他趕出去不成?
邵毅覺得好笑,“廣源和我是過命的交情,有什么話但說無妨,除非夏姑娘現在做的事情是機密。”
廣源還在替他籌辦開采石英石的事項,若是打磨琉璃,廣源就絕對信得過。
夏宴清搖頭說道:“并非機密,只是在東西做出來之前,不想讓很多人知道罷了。”
邵毅:“夏姑娘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