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然然,你快跟我回去,今天是你姐大喜的日子,你別胡來,要不然仔細你的皮!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走,跟我回去!”
李在芬拉著簡安然的手,往回拽,力氣大的厲害,自己這個小閨女是家里最老實巴交的。
性子最是軟糯和氣,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摔了一跤爬起來就往大閨女簡安心的婆家跑。
他們前腳才送走了簡安心。
連一天還沒過去,后腳簡安然就要去魏家,這算怎么一回事。
對!今天是簡安然的大姐簡安心的大喜的日子。
簡安心還給了棉毛廠的廠長家的大小子魏鐵成,是個吃公家飯的干部!聽說是在交通局當個小科員。
可是科員也是干部啊。
人長得又氣派,很會說話,溫溫和和,斯斯文文,可是說出話就是頭頭是道,看著就讓人舒心。
李在芬對這個大女婿很滿意。
畢竟自家的閨女也舍不得委屈。
她雖然生了四個閨女,可是簡定國也沒說過什么。
兩口子是從村里一路打拼到了省城站住腳的。
雖然不是工人,也沒有城市戶口,可是他們就是在這里買了房子,安了家。
兩口子雖然是做生意的,可是不覺得比城里人差。
況且現在都九八年了,誰還那么計較那么一個戶口。
現在可不是當初。
憑票才能買東西的時代。
那個時候一個工人可是吃香的很!不少農村的人就指望著把閨女嫁到城市里享福。
他們心目中的享福。
可是現在不是了。
改革開放都是十幾年了。
多少國營企業都破產倒閉,下崗工人多不勝數!政府鼓勵大家再就業,工人已經不吃香了。
也沒有那么多的戶口工作的問題。
農村和城市的差異正在漸漸縮短。
而他們就是那些幸運地在城市里扎根的村里人。
簡安然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李在芬,那目光陌生的可怕。
李在芬嚇了一跳,急忙用手去摸簡安然的額頭。
“你這孩子!是不是發燒了?前兩天感冒還沒好,這兩天家里又忙活,是不是又難受了?要不然去屋里歇歇!”
手掌心底下的額頭溫度并不高,還有些微涼。
李在芬在自己額頭上試試。
是啊,不燙啊!
“媽?”
“去屋里歇著,都怪我這兩天忙的顧不上你,恐怕是累著了!”
李在芬還在自說自話,小閨女是她的心頭寶,比起來自然是最小的最讓人心疼。
生了小閨女之后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
她和簡定國都沒有覺得不是個小子就對閨女不待見。
他們是想要一個小子。
可是閨女在他們兩個的心目中就是他們家的福星。
自從生了小閨女,家里的日子就越來越好。
自然他們偏疼一些小閨女。
“媽!媽!”
簡安然一把死死的抱緊了李在芬。
那力氣大的都讓人害怕。
居然伏在李在芬懷里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讓李在芬慌了手腳。
閨女這輩子都是在手心里疼到大的。
這么就哭成這個樣子。
李在芬心疼啊。
一邊抱著簡安然到沙發上坐著,一邊沖著屋外喊,“他爹,你快來!快一點!”
一邊用手輕輕的拍著閨女的脊背,那溫和的動作漸漸安撫了簡安然的心,她終于哭的聲音越來越小。
簡定國聽到媳婦喊,還以為什么事,“什么事啊?我外面還要招呼不少人呢,你也不看看什么日子!喲,閨女!這是怎么了?誰惹我們然然生氣了?你說,爸給你出氣,你快說啊!
別光是哭啊!”
看到小閨女哭的那一副樣子,簡定國心里也不舒服了。
自己閨女一直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如珠如寶的寵大的。
從來連大聲都沒有過一聲。
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么了!
看著閨女哭的難受,伸手過去,想要揉一揉閨女的頭發,結果簡安然一回頭,目光如刀子一般的鋒利,直直的就躲開了簡定國的大手。
“別碰我!”
那聲音像是冰塊一樣的讓人寒徹骨髓。
簡定國的手就那么直愣愣的在半空中伸著,縮回去不是,伸出去也不能。
心里怔愣,閨女一向和他親近,老愛膩著他,和他撒嬌,這孩子還是第一次這么惡狠狠的對他說話。
而且那樣子活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這是怎么了?
“然然,然然,你看看這閨女不對吧?抱著我哭個沒完,看見你怎么那么嫌棄啊?你做什么了?還有剛才一骨碌爬起來,就抓著我問她大姐是不是剛上車,死活非要追過去,這可是怎么了啊?”
李在芬抱著閨女左看右看,就是自己的小閨女,耳后那一個扁桃體發炎化膿留下的疤還在,不可能不是自家閨女。
可是這現在鬧得是哪一出啊!
兩口子都著急的不行。
簡定國緩了緩心神,試探著問,“閨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跟爸媽說,別忍著,還是心里不自在?你大姐總要嫁人,可不能一輩子在咱們家待著啊。”
想了半天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小閨女一向和老大親厚,是不是看著大姐不在了,心里有了委屈,舍不得自己大姐啊。
這也是他唯一能夠解釋的。
簡安然擦了擦眼淚,哭的鼻涕眼淚一起流,現在的樣子可稱不上好看。
就是個邋遢鬼。
不過總算心情能收拾起來,也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任誰一睜開眼睛,忽然回到了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大概也是會心里驚濤駭浪翻涌。
她第一感覺就是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的他們家可不怎么好。
第一件大事就是大姐簡安心嫁給了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那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哪里是對姐姐好,結婚之前,一直拖著不扯結婚證,開始說得好聽,忙的忘了,可是就在結婚第一天的新婚夜里。
大姐就被魏鐵柱糟蹋了。
一夜醒來,床上的根本不是魏鐵成,反而變成了那個魏家的傻兒子魏鐵柱不說,魏家一家反倒把臟水潑到大姐身上,說她不守婦道走錯了門,還和小叔子有了一腿。
又因為她和魏鐵成沒有領證,魏家逼著他們家咽下這口氣,讓大姐硬是和魏鐵柱那個傻子結了婚。
爸媽為了大姐的名聲,只能同意了這一門親事。
誰讓那件事街坊四鄰都知道了。
這一回魏家倒是利索!前腳同意,后腳就讓大姐和那個魏傻子扯了結婚證。
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來魏家有問題就是傻子。
可是木已成舟,有什么辦法?
大姐一輩子毀在了魏家,魏鐵柱不光是傻子,還有暴力傾向,動不動就打人。
大姐身上大傷小傷就沒斷過。
活生生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硬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最后大姐跳了樓。
這輩子她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繼續下去,無論如何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這可是這件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