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梨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去摟朱佩蘭的肩膀,目光迷離。
“抓住他!這是個角色!”
想到那位張公子的模樣,再想一想這個聶平的樣子,尤小梨頓時覺得聶平才是正經優質男。
朱佩蘭嘆了口氣,忽然感到有點冷,把自己買的衣服里厚一點的小披風拿出來穿好,心中也在想聶平。
按照嬸子的說法,聶家家境很普通,聶平本人也沒什么特別之處,連正經工作都沒有。
等回到家,媒人打電話來探聽消息,她想了想,很干脆地說印象不錯,希望繼續接觸。
卻說聶平戰戰兢兢地把這位危險人物送去聯盟總部,荊棘古堡,在公主殿下那兒交了差事,剛松了口氣,去食堂蹭飯吃,就接到二嬸的電話。
“好小子,我就知道我們家阿平是好樣的,比你爸出息得多,哈哈哈哈,人家女方對你印象不錯,希望能繼續接觸,你小子好好準備準備,跟人家認真談,爭取今年把她拿下。”
二嬸得意洋洋的聲音十分洪亮。
“我等著喝你喜酒。”
聶平:“……”
他從食堂吃完飯回房間,一進門就看到自家爸媽的眼睛亮得和電燈泡似的。
聶平:……哎!
顯然是不能指望二嬸的嘴巴嚴,就她老人家那大嘴巴,恐怕整個聶家都知道他交了一個海歸博士的女朋友。
但是,這事明顯八字沒一撇呢。
肯定是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只見一面就拒絕,這是給他面子,不可能……呃,不大可能是真想和他交往……吧?
聶平給爸媽削蘋果也削得心不在焉。
不過很快,聶平就沒時間想兒女私情,公主殿下剛剛發了一條通告——
聯盟成員第一次實戰演習兼考核,就定在一周后。
還有七天時間,這一周內,聶平他們需要進行一定量的基礎訓練,鍛煉他們的能力,了解一些知識。
楊玉英親自上場當教官,也沒專門去總部,就在療養院里把十一個人叫齊,在花園涼亭里團團圍坐。
“你們現在身體素質超出常人,但只是初步強化,還沒有真正進入修行中,所謂法不輕傳,只有通過考驗你們才能有獲得秘傳的機會。”
“這次實戰演習,靠武力取勝是下策,要充分利用你們的聰明才智才好,所以,接下來我告訴你們的知識十分重要,必須牢記。”
十一個人都拿出小本本,默默開始記錄。
楊玉英,還有她那幾個角色輪番上陣,把最近一段時間孟以非和林見竹一起完善好的十幾頁‘游戲設定’,一本正經地告訴在場的‘小家伙們’。
“呼,好累。”
這十一個聯盟成員坐在花園里學習做功課,楊玉英這個當老師的,卻比他們疲累得多。
人家就坐著等便好,楊玉英白天吐沫橫飛地幫助他們背設定,晚上人家睡覺,她還要犧牲睡眠時間調,辛苦去整荊棘古堡的副本。
荊棘古堡有不少自帶的副本可以玩,文的武的,各種各樣的都有,通關的話獎勵也多樣,有技能書,也有神兵利器一類,極其有趣。
可制式的副本難度太高了些,真要是不改動就放出來給大家玩,楊玉英擔心把聯盟這幾個剛長出來的小嫩苗嚇得以后再也不肯長。
而且按照林見竹的建議,副本要挪動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他們十一個通關時,最好能讓很多人親眼看一看。
楊玉英覺得,這主意很不錯。
不過要公開示人,需要做得準備就更多,她一時忙得臉色發黑,上課時神色緊繃,連語速都漸漸加快了好幾倍,神情更是十分嚴肅凝重。
這陣子任淑蘭他們同公主殿下打交道打得多了,知她性格隨和,偶爾還喜歡同這位殿下開開玩笑,現在卻是被這位的黑臉嚇得打疊精神,更努力用功學習。
私底下一行人碰頭,也不免悄悄揣測,看來實戰演習怕是不怎么好過!沒見公主都愁得變了一副模樣!
七天時間一晃就過。
到了正日子,聶平等十一人都整裝待發,穿上聯盟制服,拿好當初從天空集市買回來的武器裝備,就等著中巴車來接他們。
療養院里一干人等都到得挺齊。
楊玉英獨坐于高高的寶座之上,依舊是尋常衣衫,雙手扶在龍鳳紋的扶手上,略有些發呆。
底下一群人嘰嘰喳喳,簡直像父母送第一次出門的孩子們去上學,既高興,又很是不安。
任淑蘭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
周國華背上背著野營包。
何勇居然拿著折疊自行車。
苗國英背了一包壓縮餅干,各種高熱量的能量棒。
楊玉英:“……”
都想什么呢?
楊玉英看著家中長輩們一一和孩子們道別,傾訴完滿腔的擔憂,笑道:“走起!”
眨眼間天地變換,窗外出現滾滾車流,人流,鳴笛聲不斷。
楊玉英推開窗戶向外看了兩眼,特別苦惱地抬起手撓了把頭發:“演習場的錨點錯了位,沒辦法,改不了,圖圖,你給魯所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們在……嗯,中華街490號附近,等下聯盟要在這里搞一場小型實戰演習,請他們別太驚訝。”
魯所:!!
江心一把砸了自己最喜歡的水杯。
楊玉英卻不去管治安所的人到底是什么想法,轉過頭看了看任淑蘭等人。
“現在你們可以出去了。”
任淑蘭幾個登時無語,連他們家親戚長輩們的傷感都顯得有點尷尬。
今天天氣預報,多云,體感溫度26攝氏度,微風。
任淑蘭等人走出大廳的門,天上就忽然開始下雨,細雨如霏,纏纏綿綿。
大街上的人流消失,出現一座恢弘的教堂,任淑蘭站在教堂腳下,抬頭看去,忍不住一聲低呼:“圣家族大教堂!?”
“阿蘭。”
任淑蘭心口狂跳,渾身上下冒出滾滾汗珠,一回頭就看到他站在陽光下,正沖著自己微笑。
他的眉眼是那般溫柔,無半絲陰霾和疲累,懷里抱著點點,點點又年輕又健康,土黃色的眼睛忠誠地注視著自己。
“阿蘭,我們的新房已經布置好了,坐北朝南的公寓樓,并不很大,一百八十平,按照你最喜歡的方式裝修的,你等一下就能看到它。”
他笑起來,笑容里仿佛藏著陽光,“不過現在,我們要結婚了。”
任淑蘭眼淚滾滾而落。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她以為,她早就忘了這個男人,她以為,她絕不會再因為他的話而有任何動容。
原來,都只是她以為而已。
何勇也出了門,一睜眼額頭上的汗水就嘩啦啦地向外冒,他高中時代最可怕的數學老師,辛老師就站在講臺后面,黑板上已經寫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桌子上資料堆疊如山。
“何勇,你這次周測成績,數學40分,這40分你到底是怎么考出來的!”
何勇:瑟瑟發抖!
苗國英同樣跨出房門,門外青山綠水,地里長著鮮嫩的蔬菜,山腰上有幾只山羊溜達來溜達去,悠閑吃草,涼亭里有一大一小,兩個漂亮女孩兒坐著彈琴讀書,正是他最喜歡的風景。
但只片刻,山石崩裂,苗國英腳下不穩,一下子落到深深的地坑里去,周圍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苗國英臉色刷地雪白。
耳邊隱隱傳來兩個女孩子的哭啼聲。
苗國英對黑暗的環境特別敏感,一時間頭昏目眩,呼吸急促,很快就要窒息。
他嚇得心跳越來越快,滿面汗水,強烈的恐懼感一波又一波襲來。
聶平走出門,卻是出現在一座山腳下,山路十八彎,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他想了想,舉步開始爬山。
郭棟出了門,就看到遠處炊煙彌漫,還有古色古香的城墻,只是忽然下起雨,他連忙四下尋找避雨的地處,一路小跑,抬頭驚見一座破廟。
他遲疑了下,走進廟里,廟里有一群小乞兒圍攏在火堆旁,人人愁眉苦臉的,看到郭棟進來,似乎有點害怕。
郭棟等人各自進入狀態,他們只能看到他們該看到的一切,可這些怪異的環境和人落在外面圍觀的人群眼中,卻是那般不可思議。
此時正是下班時間,中華街上本來車如流水馬如龍,但就一剎那的工夫,無論車還是人,被莫名的力量推出街外,岔路口上密密麻麻地擠了一堆家用車,鬧得所有行人驚慌失措。
正慌亂,整個中華街就烏云蓋頂,細雨霏霏,街外一腳,干凈清爽,一步之遙,天色異變。
緊接著,一座古堡莊園擠開高樓大廈,矗立在街頭,巍峨的古堡,每一塊磚石都纖毫畢現,清清楚楚。
圍觀的人們根本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有人本能地拿出手機照了張照片。
照片上的古堡顯得古樸厚重,就連時間留在它身上的痕跡也細膩而美好。
魯所和江心帶著人,唯一能做的,竟然是疏散交通,可就連疏散交通這種事也不那么好做。
某種力量一瞬間把一個街道上的車和人推開,那些車輛橫七豎八,還有莫名掉了個頭的,插在一處,順便也擋了其它的道路,一會兒工夫車輛就越擠越多。
這可是下班小高峰,還是在首府最繁華的地段上。
公交車橫那兒兩輛就徹底堵截道路。
魯所喊得嗓子都要裂了,氣得直跳腳,可他連想罵娘,都不知道該去罵誰,只能盡可能地安撫附近的老百姓。
很快,圍觀的群眾就忘了急躁的心情,把注意力轉移到細雨籠罩的大街上。
大街上浮現出一塊塊光暈,光暈中出現了無數個縮微世界。
大家簡直像是在看一場又一場的全息電影,任淑蘭,郭棟,聶平等人,便是這場電影的主角。
所有的主角,有的陷入心中最向往的環境,不可自拔。
有的面對心中的恐懼,不知能不能戰勝。
也有的走的是解密劇本,一重又一重謎底等著他揭破。
這些還不算太離奇,更離奇的,有的劇情中法術亂飛,有的宇宙大戰,也有的復刻大災變時代,烈日干旱,洪水滔天,病毒侵害,一重又一重的危機永無休止。
圍觀的人看得目不暇接,大家心都揪了起來。
楊玉英更是被療養院的老頭,老太太們,拿隱晦的,擔憂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
不過,蒼神帝國的公主殿下肯定不能露怯,也只是淡定自如地掛著一臉微笑,靜靜地等著聯盟成員們度過他們聯盟的第一個關卡。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天色漸漸發昏發暗。
聯盟里這些小家伙,沒有一個度過關卡,楊玉英看著大家焦急的神色,輕聲道:“來,大家吃飯,一邊吃一邊看,不要著急……”
話音未落,楊玉英驟然蹙眉,抬頭看向半空。
片刻之后,她起身從寶座上下來:“圖圖,緊守門戶,送大家回房間休息。”
說話間,她就出現在街道上。
江心等人正緊張地疏散人群,聽到通報這才按住自己蓬亂的頭發,擠出人群。
他遠遠看到楊玉英立在街邊,肩頭披著的紅色披風,在雨水中依舊筆挺。
這位公主殿下神色凝重,嘴唇微抿,從肩膀到修長的大腿,都給人一種緊繃感。
江心心里咯噔了聲。
“我有不好的預感。”
他剛招呼了魯所一聲,就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響。
“什么聲音?”
漸漸的,很多人都聽到了,不少人順著聲音抬頭看。
“天上傳來的?什么動靜!”
“快看,東面,東面好像破了一個洞。”
“啊!”
天空果然出現碎裂狀態,有很多裂縫浮現,仿佛被打破了的雞蛋殼。
“那是不是爪子!”
雷磊作為聶平的表弟,今天也在古堡里送自家表哥,這會兒連忙狂奔出去,拿手機拉長鏡頭去拍,他剛換了新手機,像素很好,這一拍就發現天邊裂縫里露出來的好像是什么東西的指甲。
楊玉英目光驟然轉利,張口吐出一連串的話語。
她聲音高昂,急促而尖利,一反往常的平和優雅,說出來的話誰也聽不懂,卻本能地能感覺到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江心和魯所他們一行人,只覺得連呼吸都要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