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麒實在沒法子,連和朋友約馬球都沒力氣去,一整日窩在家里哄自家這大爺,顧不上它聽得懂聽不懂,許諾了一百遍,下次清涼居的晚場開門,立時便領它去,就差給這祖宗跪下,總算把馬給哄得差不離。
“哈哈哈哈哈,叫你得意,你也有今天!”
幾個經常約戰的朋友湊一起,看高麒垂頭喪氣地靠著軟墊,一個接一個打呵欠,都不禁大樂。
“該!”
也不能怪大家幸災樂禍,實在是高麒這混蛋最近忒招人恨,把他們可是給坑苦了。
大家都是經常在一起玩的朋友,也喜歡打馬球,平日里打一場比賽,一般都輸贏難料,論技術,這幾個實力差不多。
高麒的馬球技術不錯,在他們這些人里屬于小高手,不能和家里養的那些專門從草原來,就是為了打馬球的豪奴比,可是公子哥們自己下場比賽,這位向來是贏多輸少。
但即便贏的多,那也不過是略占優勢。
大家想爭還是能爭一爭。
結果前幾日,高麒這家伙忽然跟打了雞血似的,特別嘚瑟,不光要和他們賽馬球,還格外的……驕傲,自稱實力大漲,還道他們全不是對手。
于是就都被激出火,大家開戰,開戰之前的彩頭還格外大。都被姓高的這小子激得拿出自家頗珍愛的寶貝當賭注。
至于結果,自然是凄慘的不得了。
誰能想到高麒這混蛋竟真能騎上他那匹飛龍馬進賽場?
有飛龍在,自己的馬都成了叛徒,人家是正經的馬王,一出場全場的馬都拜服。
但凡不服氣的更慘,被咬得遍體鱗傷,恐怕要留下心理陰影,以后還敢不敢上馬球賽場都不知!
一場比賽下來,大家是個個損失慘重,不光是丟顏面,那是真肉疼,自是視高麒為‘寇仇’,如今見他這副可憐的樣子,不光沒同情,還一百個高興。
高麒:“……你們這幫沒良心的!”
他肚子里偷偷罵楊玉英不知罵了幾百遍。
可還是要盯著清涼居,那邊一開張,就趕緊領著飛龍大爺過去蹭吃蹭喝。
楊玉英小小地打了個噴嚏,連忙關上窗子,心道,柳蘇的身子骨還是有些弱,這可不好,需得多加鍛煉,今夜還是早些休息,食堂就不開張了。
主要是最近并無有趣的客人出現。
楊玉英對生意還是滿上心,可身體也要緊。裝備負擔重,就不好太辛苦,總是晚上活動,睡眠不足,對她可沒好處。
至于有錢了另租地方開酒樓,白日做生意,那便完全不必要。
想做飲食,那可極辛苦,是苦差事,她喜歡下廚,也擅長,但是要她開酒樓,可能一日至少要應付百八十桌的客人,處理各種各樣的麻煩,那她敬謝不敏。
這次的任務,又不是讓她做個飲食行業的巨頭?
如今多好,依托清涼居營業,有什么事直接借用人家酒樓的伙計,每晚只做自己喜歡做的菜,招待自己感興趣的客人,想休假直接休息,當初定契也是用一日人家的大堂,給人家一日的租金,不用,連租金都省下,多么劃算?
楊玉英的生意便做得越發隨意起來。
偏偏她越是隨意,生意就越好,每天晚上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哪怕不能點菜,哪怕有時候吃的都是特別尋常的食物,大家依舊喜歡。
不光有人,楊玉英的客人范圍著實廣的很,比如說馬。
高麒的飛龍已經是熟客,每日她開門,總要先照應這小家伙,如果敢先給它的主人或者別的客人上飯食,它能抑郁老半天,更是喜歡趁楊玉英不注意,就沖其他人呲牙咧嘴。
誰還能同一匹馬計較不成?
除了飛龍,漸漸也有旁的公子哥帶著愛馬來蹭吃喝。
高麒是揚鎮有名的公子,他家飛龍有多難伺候,馬球圈子里的公子小姐們心里都有數。
飛龍是高禮老爺子的學生所贈,乃是藩國進貢的馬王,多少優秀的馴馬師也馴不熟的那類,到了高麒手里,高家大約是真花了心思,總算變得稍稍好些,偶爾也愿意讓他騎,可要說騎著打馬球,還和騎手默契配合,那簡直是做夢!
如今卻忽然夢想成真了,大家誰能不好奇?
一好奇自然要探究原因,高公子帶著飛龍馬到楊玉英這兒吃飯的事又不是秘密,都不必很認真打聽,有一人知道便一傳十十傳百,喜歡打馬球的公子們差不多就都知道。
揚鎮人都愛馬,尋常百姓肯定養不起,便是這些公子哥,能養一匹好馬那也是十分看重。
楊玉英都覺得,如今揚鎮人愛馬,比元帥愛自己的飛船都更愛些。
畢竟元帥的飛船年年更新換代,又不用他伺候,而且他最喜歡的始終是他那些游戲,可揚鎮的少年公子,養一匹好馬那就要困難得多。
高麒家的飛龍馬吃的東西,這些把愛馬當兒子的公子哥,自然也想要,總不能虧待自己的馬。
以至于雖然楊玉英覺得自己無論做什么吃食都一等一的好吃,最受歡迎的居然還是不得已時敷衍出來的豆餅。
一入六月,揚鎮的天氣就有些莫測。
早晨還陽光明媚,晃眼間就是大雨傾盆。
清涼居的老掌柜抬頭看了眼天色,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日,若是換了旁的時候,必然沒什么客人,老掌柜讓伙計們早早關門歇業,但這會兒他只發愁因為這雨,運新鮮蔬菜的老李頭進不來,旁人的菜自家大廚又看不上,著實讓人心憂。
“掌柜的。”
正發愁,大門一開,并肩走進來兩個年輕公子,“讓伙計給我刷刷馬,不用喂料。”
“得嘞,客官請上坐。”
掌柜的連忙招呼胡非出去給客人牽馬,這幾日胡非做慣了這等差事,著實熟練得很,好好把那兩匹馬祖宗給伺候好。
一直到天色開始發黑,掌柜的點了點人數,沖正好剛進門的一老一少笑道:“屈爺,不巧,您二位晚了一步,今兒只放七個號。”
那一老一少登時苦了臉:“我早說要早點來,家里婆娘非跟我們爺倆吵,你說說,這可不耽誤了?”
在場的一屋子人顯然都認得,年輕的只抿唇而笑,年長的嘻嘻哈哈笑起來:“你個耙耳朵,這話敢回去跟屈夫人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