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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不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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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景衣見他眉頭微皺,又想打嗝了。

  “眼珠子都快粘在人家衣服上了,難不成還想幫人家劉小娘子替嫁不成?”

  柴祐琛說完,瞳孔猛的一縮,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謝景衣頓時就惱了,“柴二公子可不地道,人家落水等著你救呢,你卻不去,真不是個東西。如今倒是可憐起人來,你若是放出話去,要娶劉小娘子過門,我想那王小郎是斷然不敢與您相爭!”

  “我不會游水,旁人落水,干我何事?”柴祐琛悶悶的說道。

  謝景衣一愣,驚訝出聲,“你不會游水?不可能啊,那回……”

  她說著,悶不做聲了。

  有的人一出生就站在高位,可她不是。那會兒她剛剛進宮,因為是托了裴少都的福,硬擠進去的,宮中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瞧她不順眼,再加上她同永平侯府斷親絕義,徹底的惹惱了永平侯。

  他不念血緣親情,賣通了宮中人,要給她教訓。

  寒冬臘月的,她被老嬤嬤罰在一處偏僻的潭水附近浣紗,十根手指頭都腫得根胡蘿卜似的。這也便罷了,最可恨的是,有一捧紗,順著水飄到了潭中央。

  她原本就是被整的,若是少了一捧紗,還不知道要遭什么罪過。

  于是一咬牙,脫了鞋子和外袍,就想下水去撈。

  可還沒有下去,柴祐琛就去幫她撈回來了,然后悶不做聲的就走了。

  事后她幾次三番的想要感謝柴祐琛,可那個人,像是完全記不得了一般,完全不加理會。

  久而久之,她便忘記了,想著這興許不過是柴祐琛抬手做的一件小事而已。

  可他說,他不會水。

  她想著,有些復雜的說道,“不會水,你還下去?我會。”

  柴祐琛淡淡的說道,“那水不深,也就到了我的膝蓋,但是你,可能到了脖子吧。”

  “你!”謝景衣氣了個倒仰,什么人啊這是!

  “倘若今日下水救人的人是你,你要如何破解?”

  柴祐琛古怪的看向了謝景衣,臉色緩和了幾分,“若是每個這樣的我都要娶,那我家的湖,可能早就被填滿了吧!”

  謝景衣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柴祐琛,憋了半天,“真是不要臉!”

  她還想學個破解之道,以免日后謝景澤中了招,可柴祐琛的招數,要臉的人,是萬萬學不來的。

  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謝景衣將劉瑩瑩寫的紙條翻了出來,遞給了柴祐琛,“你看看這個,劉瑩瑩給我的。不知道為何選中了我,我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黃毛丫頭罷了。”

  柴祐琛看了看,將那紙條細細的搓絨了,又撕碎了,方才揣進自己的袖袋里。

  “可能看出你沒有心,能下狠手吧。”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不懟她會死么?

  “我可沒有柴抄家你狠。”她一說完,偷偷的看了柴祐琛一眼,見他并沒有不悅,這才放下心來。

  柴祐琛嘆了口氣,“上次你們在青山遇襲,被她瞧見了。我警告過她。可能她想接著你,讓我去查。我會去查的,你就別操心了,離她遠一些。一個連自己家人都整……”

  柴祐琛說到一半,突然梗住了。

  一個連自己家人都整的,可不止劉瑩瑩一個人。上輩子,這是套在謝景衣頭上的大帽子,是她的專屬。

  謝景衣自嘲的笑了笑,“咱們扯平了。”

  活得久了,誰身上沒有幾個傷疤。

  她不喜歡劉瑩瑩,可她看著劉瑩瑩,像是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如果不是被逼到無路可走,誰想拿起屠刀,刺向血緣親人。若有不同,那可能是她還有別的信仰,可劉瑩瑩,已經因為仇恨,找不到自己了。

  她想著,擺了擺手,“我先走了,你過久一點再出來啊。我可不想被人抓了去給你家填湖。”

  她說著,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若無其事的朝著謝景音走去。

  柴祐琛靠著墻,余光尚且能夠看到謝景衣的背影。

  他決定,從今日起,開始討厭王小郎。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尋你好久都沒有尋著。之前我瞧見有糖塊兒,想著你喜歡吃,給你留了一點,握在我手上,都要化掉了,還生怕被人瞧見了。看你!”

  謝景衣吐了吐舌頭,“你別騙我了,一定是你自己個貪吃,抓多了一時沒有吃完,又怕被人笑話,便說給我留的。我若是不來,你怕是塞自己嘴里了。”

  謝景音呵呵一笑,“死三囡,你怎么跟姐姐肚子里的蟲一樣。不過我有好東西要送給你,慧知姐姐送了我四朵宮花,等回去了,讓你先挑。對了,剛剛邑夫人問小娘子們都會些什么,我撫了琴,宋大娘子可勁兒夸你會畫畫呢,你快去畫上一副,別讓人說咱們吹牛。”

  說話間邑夫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邊,對著謝景衣笑了笑,溫柔的說道,“大家伙兒都說謝三娘子會畫畫,我初到臨安并未見過,不知道三娘子可否為我畫上一副春江漁歌。”

  春江漁歌啊……上輩子她師從裴少都。裴少都擅長花鳥工筆,還有美人圖,她一開始學得很快,但到了被人稱贊為大師的那個地步的時候,卻怎么都卡了殼。

  最后還是柴祐琛點醒了她。

  他說謝嬤嬤你這個人,就像畫一樣的,看著是規矩的,其實是最沒有規矩的。

  裴少都的花鳥,細致寫實,適合他自己,卻不適合她。

  那天晚上,她畫了一副春江漁歌圖,裴少都只看了一眼,便說有了。

  “三囡!”謝景音拽了拽她的衣袖。

  謝景衣回過神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景衣獻丑了。”

  說起來,她的確是欠了柴祐琛一張春江漁歌圖。

  她想著,鋪紙揮墨,認真的畫了起來。

  那是她小時候在富陽看到過的場景,大伯父撐著船,大伯娘坐在船頭唱著漁歌。她的嗓音有些粗狂,并不動聽,卻很透亮,像是能夠穿透夕陽,去到遙遠的天邊。

  謝小花站在岸邊,摳著沙子,時不時的揮揮自己的小手,奶聲奶氣的喚著阿爹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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