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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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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山洞最里面的,都是放得很久的酒。”

  蕭韌一邊說,一邊拍去酒壇子上的泥封,沈彤四下看看,沒有看到酒杯酒碗,只看到兩個酒舀子。

  泥封拍下,一股酒香撲面而來,沈彤吸吸鼻子,醇厚香濃。

  她遞給蕭韌一個酒舀子,自己率先舀了一勺酒,放在鼻端聞了聞,瞇起眼睛,又用舌尖舔了舔,像是在試試辣不辣。

  蕭韌還不到十歲時,就和軍營里的人混在一起,上至蔣雙流這樣的大將軍,下至普通軍漢,都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三杯酒下肚,不是罵娘就是講葷段子,蕭韌還是頭回看到像沈彤這樣喝酒的。

  像只小貓一樣,用舌尖去舔,蕭韌不由想起丟失很久的那只貓。

除了給沈彤找把好刀,還是再給她找只貓吧,明天買兩條魚去王府看看大黃  其實江婆子和大餅都知道沈家養了一只貓,只不過這在他們眼中是小事,沒人告訴蕭韌。

  “這酒和外面賣的不一樣,勁道大。”蕭韌說道。

  “啊?這酒不是用來賣的嗎?”沈彤好奇。

  “這是原漿,大多是不賣的。剛剛釀出來的酒要放上些日子,然后才能制成新酒。這些酒缸里的酒就是這種的。”蕭韌很耐心地解釋。

  “原來如此,難道外面賣的酒都是裝在小壇子里,只有這里的才是大酒缸咦,你怎么懂得這么多”沈彤問道。

  “此間主人是王爺的好友,小時候,我和周錚常來這里玩,雖然不會釀酒,可是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蕭韌說著,舀了一勺一飲而盡,然后,他斜睨著沈彤,見沈彤正在像喝茶似的小口抿著,他覺得好笑,問道:“不敢喝嗎?”

  “不是不是,我沒有喝過原漿,我想仔細嘗嘗。”沈彤辨解。

  蕭韌笑道:“你喝光這一勺就行了,不要多喝。”

  “為什么?”沈彤問道。

  “你還是小孩啊,小孩喝多了會變傻。”蕭韌一本正經。

  “胡說,我才不是小孩,你才是。”沈彤仰起脖子,把一舀酒一飲而盡。

  沒等蕭韌反應過來,她又舀了一舀酒,對蕭韌說道:“今夜月光真好,干杯!”

  蕭韌正想說讓她少喝點,沈彤又是一飲而盡。

  然后她又舀了一舀酒,對蕭韌說道:“我終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為我高興吧,干杯!”

  蕭韌心頭一酸,他不想阻止她了,她想喝就喝吧。

  “為你高興,干杯!”說著,蕭韌也把酒舀里的舀喝光。

  “以前我總也想不通,為何我那么用功了,讀書還是不好,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材料,沈家人都是從娘肚子里就會讀書的,我不會,所以以后我都不用再用功讀書了,太高興了,要慶祝,干杯!”

  “干杯!”蕭韌舉起酒舀子,可是沈彤并沒有看他,她是在自言自語,自斟自飲。

  “我活了兩輩子,今天終于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姓閻,唉,忘了問那假道士,我是姓閻羅王的閻,還是顏真卿的顏呢,我覺得應該是閻羅王的閻吧,說不定我和閻羅王是親戚,所以他才不收我為閻羅王干杯!”

  “其實阿娘很疼我的,她給我縫最漂亮的衣裳,做最漂亮的鞋子,她會做各種各樣的點心,阿娘真的很疼我,蕭韌你說是不是?”

  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她的手冰冰涼涼,隔著衣袖,都能感覺到涼度,喝了這么多的酒,她的手還是涼的。

  蕭韌扔下手里的酒舀子,把自己的手蓋在她的手上:“你阿娘很疼你,給你縫最漂亮的衣裳,做最漂亮的鞋子”

  蕭韌說不下去了,他看到沈彤閉上了眼睛,她睡著了。

  一滴清淚凝在纖長的睫毛上,搖搖欲墜,如同草葉上的露珠。

他第一次看到沈彤喝了這么多的酒,說了這么多的話,或許不會有下次了吧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可是山洞里卻是涼嗖嗖的,蕭韌想帶著沈彤離開這里,可是當他想要扶起她的時候,卻發現沈彤全身崩緊,似是隨時都要站起來廝殺。

  是什么讓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姑娘,就連睡覺的時候也會保持緊張的狀態?

  蕭韌想起在京城初遇她的時候,那時候的沈彤古靈精怪,隨時隨地都是打不過就跑的樣子,在秘室里,她真的是扔下他獨自逃跑。

  那年她才八歲。

  過了四年,現在若是重遇到當年的情況,沈彤還會扔下他一個人逃跑嗎?

  蕭韌的嘴角微微彎起,沈彤不會!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肯定,他就是相信,沈彤不會扔下她獨自逃命。

  他彎下身子,把沈彤背了起來,沈彤醉得眼皮都抬不起,可是就在他把她背起來的一剎那,她的手下意識地便向蕭韌的喉嚨抓過去!

  蕭韌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在被沈彤卡住脖子的那一刻,他連一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啊?是你啊”扼在脖子上的手松垮垮地垂了下去,背上的人終于睜開了眼睛,然后臉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大睡。

  蕭韌松了一口氣,好在她喝得還不夠多,如果再多喝幾舀子,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那他今天會不會就死在這里了?

  在走出山洞的時候,蕭韌決定,以后再也不會帶著沈彤來這個地方了。

  沈彤醒來的時候,四周彌漫著酒香,她猛的坐起來,發現這是一個小小的院落,院子里堆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子,而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

  一個少年正在練拳,他赤著上身,清晨的霞光灑在他的身上,閃爍著點點亮光,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晨露。

  沈彤扭扭脖子,放松身體,她想起來了,昨夜她和蕭韌在藏酒的山洞里喝酒,看這里的酒壇子,想來還是在那戶釀酒的人家。

  她抬腿下了竹床,活動了一個筋骨,然后一個轉身,朝著蕭韌的下盤攻了過去。

  蕭韌練的是行軍打仗的武功,但凡這種武功,下盤功夫都是弱勢,見沈彤攻過來,他閃身避開,沖著沈彤笑了笑:“承讓!”

  沈彤做個鬼臉,又是一腳踢過去,蕭韌再避,然后揮拳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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