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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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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頂的裂縫里有月光透進來,蕭韌就站在那道月光下面,他的全身朦朦朧朧,像是籠著一層輕紗。

  “許安和路友知道你在這里,所以他們才要求留下來那柄刀是你刺進去的?”沈彤問道。

  可惜一把好刀。

  小孫子給老大夫擦眼淚的時候,她原本想趁機動手,在所有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一清道長,可是她要出手時,卻看到許安向她使眼色,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一清道人就不行了。

  她答應去給一清道人請大夫,除了逼他說出真相,還要和一清道人的死撇清干系。

  她要有人證,老大夫就是最合適的人證。

  “嗯,是我,這刀原本是想送給你的,可惜了。等我再尋一把更好的給你吧。”蕭韌笑著說道。

  沈彤發現,今夜的蕭韌似乎很高興,從見到他到現在,他一直都是滿臉笑容,語氣輕快。

  平日里的蕭韌不是這樣的。

  誰不知道蕭七少常年累月板著一張小冰塊臉,一副你欠我錢沒還的模樣。

  但是很快,沈彤就明白了。

  她低聲問道:“我的身世你聽到了?”

  “嗯,聽到了,你不要相信,一清道人那樣說,不過是想讓你和我不只是和我,還有王爺和宜寧,他是想讓你與我們生分。”說到這里,蕭韌還哈哈大笑了兩聲,就像是在說一件挺有趣的事。

  沈彤苦笑:“蕭韌,你是在安慰我吧,沒關系,我不難過,一點也不。”

  蕭韌終于收起了好不容易才堆起來的笑臉,他上前一步,忽然就把雙手按在了沈彤的肩膀上。

  “彤彤,一清道人已經死了,無論那些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全都不復存在,你就是沈家女兒,如果沈太太不認你,那你就是孤兒好了,我也是孤兒,慈安莊里很多孤兒,大齊朝到處都有孤兒,也不多你一個。”

  蕭韌突如其來的動作,沈彤沒有躲閃,但是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站在那里,如同一具石像。

  幾只夜鳥站在屋頂的縫隙處,好奇地看著站在下方的兩個人,然后拍拍翅膀飛進了夜幕之中。

  一根羽毛從頭頂飄落,蕭韌伸手接住,月光下難以分辨羽毛的顏色是漆黑還是翠綠。

  他用那根羽毛在沈彤的眉心拂過,沿著鼻梁落到她的鼻端,羽毛輕柔,帶著野鳥身上的氣味,拂在臉上癢癢的,沈彤忍不住把臉避開,可是那根羽毛卻跟著她,她的臉偏向左,羽毛也跟向左;她把臉偏向右,羽毛也跟向右。

  她煩了,嗔道:“你這小孩不要淘氣。”

  “我不是小孩了,我十六歲了,帶過打打過仗,暫殺過韃子大將軍。”

  比起去年,蕭韌的聲音不再時粗時細,褪去了童音,雖然不夠渾厚,但是卻有少年特有的清澈,壓低聲音時,又如古琴般悠遠。

  “上次我請你喝酸梅湯,今天我幫你殺了假道士,你要請我喝酒。”蕭韌把羽毛從沈彤臉上移開,卻沒有扔掉,而是插在沈彤的頭發上。

  沈彤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嫌棄地想把羽毛拿下來:“也不知道是什么鳥的毛,萬一是烏鴉呢。”

  “烏鴉的毛不能戴在頭上嗎?我在榆林見到西域女人就是把羽毛插在帽子上的。”蕭韌委屈。

  “你見過戴烏鴉毛的嗎?回頭你找支錦雞或者翠鳥的羽毛再給我戴吧。”

  沈彤說著又要去摘,她的手卻被蕭韌伸手抓住:“別動,你還沒答應要請我喝酒,你答應了才可以摘,回頭我再送你支好看的羽毛。”

  沈彤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孩子怎么變得黏人了?

  她雖然沒有哄孩子的經驗,但是她帶大了芳菲,所以只好無奈地嘆口氣:“可是這里荒郊野外,沒有賣酒的地方啊。”

  夜色中,蕭韌的眸子閃亮如星斗,他的笑容比星斗還要明亮:“你答應請我喝酒了?”

  “嗯,我答應。”沈彤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知道一個地方,晚上也有酒喝,保證讓你喝個夠!”

  “明天還要帶一清的尸身去見王爺呢,我不能喝多。”沈彤提醒道。

  “這件事你不要露面為好,既然老大夫會派自家孫子去向王爺說明情況,你這邊讓許安路友出面就行了,他們出面,比你更合適。”蕭韌說道。

  這是實情,在老大夫眼中,沈彤只是一個來給他送信的小姑娘,在這件事上無關緊要。

  沈彤想想也是,她走出破廟,和許安路友交待了幾句,便和蕭韌騎馬離去。

  火兒找到追風的時候,追風就在不遠處的小樹林里吃草,火兒很開心,追風在這里,爹爹也在這里,雖然追風一直霸占著爹爹,但是只要能看到爹爹,它就不和這個傻大個計較了。

  所以當聽到那兩聲熟悉的呼哨聲時,火兒狂奔過來,差點兒把蕭韌撞個跟頭。

  直到它和蕭韌親熱夠了,才不情不愿地讓沈彤騎到自己背上。

  沈彤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蕭韌帶她來的地方竟然是一座酒窖。

  蕭韌指指酒窖說道:“別怕,這里的酒不能喝,我帶你去他們藏酒的地方。”

  說著,他不由分說拉著沈彤跑向遠處的一座山洞。

  山洞外面掛著兩盞馬燈,把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沈彤四下看看,沒有看到有人,但她還是小聲對蕭韌道:“不會被人當成偷酒的吧?”

  “我們就是來偷酒的啊,你放心,夜里這邊沒有人的,我們只管放心喝。”

  沈彤這才知道,原來蕭韌不是帶她來偷酒,而是真的來喝酒。

  山洞陰涼潮濕,是藏酒的好地方,很多酒窖都是用山洞來藏酒。

  山洞里也點著馬燈,一拉溜上百只大酒缸,蕭韌拉著沈彤的手走到山洞的最深處,指著一口缸,又指指這旁邊的另一口,說道:“這只還是那只?”

  沈彤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酒缸,她指指正對著的一口,笑著說道:“就這口吧,對了,真的不會有人來抓我們吧?”

  蕭韌蕭七少,如果被人抓到偷酒喝,那多沒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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