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雕窗邊。
幾位老人站在一處,靜靜目送蘇酒他們沿著長街離去。
其中一人撫須而笑,“花老,聽聞東瀛國的枕香館,明年要來人同咱們金陵城的晚輩切磋香道。你不是擔憂咱們能拿出手的晚輩不多嗎?剛剛那小書童,可是根好苗子。我看,不如你收他為徒?”
東瀛與齊國隔海而望,又稱扶桑、倭國。
所謂切磋香道,實際上卻是以切磋之名,進行兩國的香道較量。
兩國各自為了體面和名聲,自是要竭盡全力的。
花老瞇了瞇眼,“雖是根好苗子,可惜根基尚淺,見識與眼界,俱都比不得徐紫珠啊。”
“徐紫珠的人品,花老不是都看在眼里?這般心性的女子,你指望她能研制出怎樣的好香?我現在都懷疑,她究竟是如何登上天香榜的了。”
花老搖了搖頭,沉聲道:“再看看罷,總歸還有一年時間準備,五個名額,總能湊齊的。至于收徒……區區書童,尚不能入我的眼。”
金陵書院。
正是黃昏,春日的夕陽溫柔灑落在書院中,泛起淡金色的光影。
甲子號學舍的屋檐下,蘇酒與謝容景蹲著馬步,腦袋上還各自頂著一本書。
謝容景側目,望了眼身后窗槅里的老夫子與同窗們,又望了眼坐在教室后面的清閑少年,道:“我都說蕭廷琛不是個好東西,你偏還不信我。”
他是被他兄長送回書院的,酒已經醒了,只后背上赫然兩個腳印卻渾然不知。
蘇酒已經蹲了半刻鐘,衫下的小細腿有些打哆嗦。
她吸了吸鼻尖,“我今后可不敢再逃學了,那么多人看見咱們罰蹲馬步,真是丟人。”
到底是女孩子家,她還是要臉面的。
“小酒,你咋跟個娘們兒似的扭扭捏捏,這面皮薄的都能包餃子了!”謝容景沒好氣,朝不遠處一指,“你瞧,花柔柔和阿瞞。”
蘇酒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班上那個喜歡涂脂抹粉的同學,還有個壯碩胖實的少年,正互相扶持著一瘸一拐地往這邊而來。
“哈哈哈,他們定也是逃學了!喲,瞧那渾身是傷的樣子,必是在外頭打架打輸了!真是丟人吶!”
謝容景幸災樂禍。
花柔柔和阿瞞走近了,蘇酒才看見這兩人渾身青紫交加,衣裳都被撕破了,果然是打過架的模樣。
花柔柔一看見自個兒同窗,立即掏出手帕捂臉哭了,嬌聲道:“嚶嚶嚶,徐騰欺負人!人家去逛胭脂坊,正好碰到徐騰他們,他們笑話人家娘里娘氣,還打人家!”
謝容景給蘇酒解釋道:“徐騰是孔廟府學的學生,也是知州的兒子。”
蘇酒點點頭,暗道這徐騰大約就是徐紫珠的兄長。
謝容景又瞥向阿瞞,“你又是怎么受的傷?”
壯碩胖實的少年,豪氣道:“我去打酒喝,正好從胭脂坊外面路過,聽見里面在打架,再一看,被打的居然是咱們柔柔!那我怎能袖手旁觀,所以我擼起袖子就沖了上去,直接就解決了他們一半人!”
“你可真厲害。”
蘇酒稱贊。
阿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們總共就十個人,我沖上去之后,五個打我,五個打柔柔……”